《如若惋惜》双椒宝贝

45、若兮·作画（下）

　　急匆匆地赶回若水殿，差槿澈给我满满倒了杯水，一股脑儿灌到肚子里去。念北啊念北，你作为念北，你这样的举措完全没错，你有权利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可是，念北，你现在的身份是李世民的妃子，你是杨若兮，你得顾全大局，你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别人。
　　心里的小人儿又开始纠缠，头脑随着这激烈的争辩，竟莫名地疼了起来。边捶头，边起身往床的方向挪去。槿杏忙上前关切地问：“公主，你不舒服吗？要宣太医吗？”
　　“不了，你们都下去吧！晚膳也不用备了，我躺会就好。”拉上被子，把自己严实地捂上，连头也捂进被子里了。
　　“公主，槿杏知道你心里的苦，其实，皇上是真的喜爱公主的。恕奴婢多嘴了，奴婢先告退了。”看不清楚说这话的槿杏是什么表情，她真的能理解我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心。
　　恍惚中，在缠绵疼痛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迷糊中看到，一个身穿月牙白长衫的男子背对着我，我尝试着喊了声“虞南”，那人闻声回头看我，正惊喜地准备笑开来，却看到那人脸，我的笑容僵硬了。那人竟是李世民！怎么是他？他不是一直皇袍在身的吗？被他听见我叫别人的名字，这怎么办？吴虞南会不会因此而招惹杀生之祸？耳边一个女声缓缓响起：“妹妹看姐姐也是明白人，只是希望姐姐能一心侍奉好皇上，也不枉费皇上对你的厚爱！”又一个声音响起：“公主，槿杏知道你心里的苦，其实，皇上是真的喜爱公主的。”
　　“啊”的一声，我猛然从梦中惊醒。是梦！原来是梦！幸好是梦！我抚着胸口轻轻地喘着气。这到底是怎么了？我难道不能在后宫中安稳些吗？这样于吴虞南于我都将是最好的办法，要是让李世民知道我和吴虞南这般暧昧的话，指不定会招来什么祸患呢！想到这，我狠下新心，做了那个一直阻碍着我的艰难决定，以后我就是我，我是若兮，我是杨妃，吴虞南就是吴虞南，一个普普通通的为我作画的画师。我们不再熟悉，我们不再有交集，我们做回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想着想着，昏昏沉沉的又睡下了。
　　第二天起个大早，吩咐槿杏一切按昨日的打扮梳妆，手巧的槿杏不一会儿全办妥了。
　　没怎么用早膳，就带着槿澈、槿杏朝花园走去。远远就望见那一抹熟悉的月白，他双手背在身后，出神地观望着什么，心又不自觉的疼痛、不知所措。理智告诉自己，你是若兮，你有老公，你有儿子，你不能这样。
　　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以及表情，我故作轻松地走向他：“吴画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摆了个招牌微笑给他，我知道很假，但还是看地出他的嘴角边自嘲般的苦笑。
　　他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地摆放作画的工具，动作缓慢却又那么坚定，恐怕他的心也不在这里了。摆弄好工具和画纸，他抬起头来看着我：“娘娘，你还按昨日的动作摆就好了。”我点了点头，努力地回忆着昨日的pose。走到假山旁，依着假山斜斜地靠着，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放下画笔走上前来，紧紧抿着嘴唇，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我直直看向他的眼底，那个如同灰色潮水般深邃却又忧伤的眼睛。我想，我该告别了。我垂下眉睫，轻轻叹了口气。
　　似乎是听到我的叹气，或是发现我躲避的眼神，他也突然反应过来，急急缩回手跪在地上：“臣无意冒犯娘娘，望娘娘恕罪。”
　　臣？娘娘？真的就只是这样了吗？我轻抬手，声音哑哑的：“起身吧。”
　　他站起的身影有些微微的晃动，走回桌子前，低头专心地画了起来。紧握住画笔处的关节捏得有些泛白。
　　那专注的神情，那好看的手，还有那月牙白的轮廓，一一映现在我的眼中，我多么想贪婪地看下去，多么希望这一刻可以永无止尽地蔓延。可是理智却在心里偷偷地告诉我，昨晚我已经做了决定，我必须忘记他。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周遭的一切都静得出奇。我微微抬起眼睛看着仍然专注于作画的他，茫茫中竟想起来Jack给Rose作画的场面。无声地笑了笑，脑子又开始茫茫。时间过得好慢啊！不知道是因为我和他之间这奇怪的气氛，还是我真得站得太久所以有些累了，我觉得象是过了一整天一样。渐渐的头有点重，脚也开始发麻，脑袋一昏，整个人就无法控制地向后倒去。倒下前却看到吴虞南飞快地扔下笔，朝我这奔来。只觉得心里一阵纠结，就已经被一双手托起。天哪！他是刘翔吗？怎么速度这么快？
　　“母妃，你怎么样了？”恪儿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我忙站直身子，稳了稳，回头看了看恪恪。刚刚托起我的正是我的儿子李恪。
　　“没事了，站得太久了，脚有点麻。”我摸摸恪儿的脑袋，“多亏了恪儿呀！你今天怎么到这来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了没？”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小时候爸爸妈妈就是这么教育我的，我有板有眼地依葫芦画瓢。
　　“才下了学堂，便到若水殿找母妃，告知母妃在这，就来看看母妃了。”不知道恪儿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瞥了一眼吴虞南。我顺着恪儿的眼光也看向他，原来他早已走回画桌，低头摆弄着他的画具。我的心莫名的疼痛，都是因为我，吴虞南才会到了今天这般尴尬的地位。不知道，他看到我的儿子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唉！坚定的心又开始了动摇。
　　“恪儿，我还在作画，画师还在那等着呢！你自己先回去看书，好吗？”我拉着恪儿的手，一副商量的口气。
　　“不，恪儿要看着母妃作画。”说完，他跑到吴虞南跟前，我的心一紧，他不会要干什么吧！谁知道他竟趴在桌子前仔细地打量着吴虞南先前给我所画的像。
　　“哇！画师，你画画好美！可以教我吗？”恪儿一副崇拜的眼神望着吴虞南，吴虞南显然也给他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答。转瞬，又露出淡然的笑来：“不是臣画得美，是娘娘长得清丽脱俗罢了。”
　　我看着他咧了咧嘴，无法再接他的话题。于是侧头看向恪儿：“恪儿，等母妃画完了，再让吴画师教你！让他天天教你！好不好？”自己莫名其妙地替吴虞南回答了，待反应过来只能歉意地看着吴虞南，毕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恩！好，那吴画师赶紧画吧！画完教我。”恪儿激动地说道，说完离开了吴虞南的工作桌，自己玩去了。
　　“我们继续吧！刚刚替你下了决定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冲吴虞南轻声说道，报以抱歉的一笑。
　　“恩。娘娘可要注意点！别再倒了。”吴虞南善意地提醒着，努力地掩饰他眼中的关切，只是低头继续作画。
　　不自觉地看着正在画画的他，他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手中用力或重或轻，或深或淡，好象所画的每一笔都倾注了他的个人感情。或许他对我真的是有心的。真的想，时间就这样静止吧！此时的一切还真的不错，恬静、和谐。没有所谓的纠缠，只有美好。
　　过了好久，吴虞南轻声唤我：“娘娘，吴某已经将画作好，还请娘娘过目。”
　　啊？画完了吗？这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我不甘心地用手轻轻捶了捶微麻的腿，走向吴虞南，低头看向那幅画！
　　在看到那幅画的那一刻，我整个人仿佛有电流通过，只是愣愣地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