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女人》六3

12、第十二章 捡钱男

　　我冲着郑浩平又是一通大吼。
　　郑浩平脸色铁青，暴怒道：“杜巧慧，我发现我和你离婚是离对了，你不只越来越不要脸，还他妈越来越神经病！”
　　吼完后甩愤怒地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手脚冰凉，怎么也弄不清因为什么让他对我下了个“不要脸”的结论，听这话的意思是我从前不要脸，现在更不要脸？！
　　我用了十三年的时间，宽容他的背叛、迁就他的刁难，最后换来提评价是：不要脸！
　　我的手凉到极致，一阵酥麻的感觉顺着沿着指尖向手臂上攀。
　　就在我打算挪动我麻木的身体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他这么骂你，你怎么不还击？”
　　我回头看去，赫然入眼的正是那天晚上买啤酒的捡钱男。
　　他的特征实在太明显，纵使扔进痞子堆里也是臻至化境的长老级人物，所以我不用记住面容也能轻易认出他。
　　我短路的大脑控制我的嘴说出一句自认为很正常的话：“你怎么来了？”
　　捡钱男略微一愣神，回头朝我的店看了一眼，说：“怎么，你这儿我不能来么？”
　　我反过味来，我现在是广纳八方客的小超市店主，只要以顾客身份前来，不管是前天晚上的图谋不轨男、还是面前的捡钱男，抑或是指责到我不知从何申辩的前夫男，理论都应该尽量热忱欢迎。
　　想归想，我没有一丝感情用来表现热忱，乏力地“哦”了一声，挪动着麻木的身体向店门走去，边走边说：“要买什么？进来吧。”
　　捡钱男跟在我后面进到店里，无视我的疲惫好奇地打听起来：“先前和你在墙角拉拉扯扯的胖子是谁呀？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拉拉扯扯？这词用得可恨！如果被郑浩平听到一定会更加坐实我“不要脸”的罪名。
　　我厌恶地白了他一眼，说：“你大概记得，他就是那天晚上被我用豆瓣酱砸了那人。”
　　“哦——”捡钱男一挑眉，恍然道：“难看着眼熟呢，原来是那个畜生……他又来纠缠你了？”
　　我相互揉捏着两只酥麻的手，勉强应付，说：“不是纠缠是刁难，不过被我给打发了。”
　　“哦？想不到你除了会哭之外还有点手段……”
　　我讨厌他带着嘲讽味儿的语气，没有接话。
　　陈姐还在为刚才的事儿担心，想问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我和一个陌生人聊起来，只好在旁边莫名其妙地听着。
　　捡钱男接着又问：“那后来骂你那人是谁呀？他妈的说话可够恶毒的！”
　　我印象里像他这种举止的人通常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见到便宜才会没命往前冲，却没想到还会这样八卦，厌烦地抢白说：“他恶毒关你什么事儿？再说，难道你没他恶毒？”
　　说完后我感觉有点过分，担心他当场翻脸，不管怎么说他本意也算是在维护我。
　　没想到他只是被我噎得又一挑眉毛，眨了眨眼说：“没错，我说话也是挺恶毒的，不过我这样的人就应该恶毒……”
　　他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归到坏人一类，我反倒没话说了。
　　他见我不说话，抬手在腋下夹着的手包里掏出几张钱扔在款台上。
　　我看着他的举动大惑不解！
　　那天晚上王通达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扔下这样几张钱，然后就发生了一连串让我敢怒不敢言的事儿，现在这家伙也扔钱是什么意思？难道也和王通达是一样的目的？
　　不过感觉上又不像，那天王通达一进店门，丝毫没有表露的时候我就有所警觉，可是这人却从没让我有过这种多余的感觉。
　　我疑惑地看着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当然是还你钱啊！”
　　我更加疑惑：“还钱？你什么时候欠我钱了？”
　　他无奈瘪了一下嘴，解释说：“那天晚上你撕的钱不是被我拣走了，现在换成整个儿的还给你，怎么你连这都忘了？”
　　我有点迷糊，那天他捡钱不是说自己留着的吗，怎么给我送回来了，还特意去换了完整的？他是闲着无聊，还是脑子有病会做出这种好事？
　　我还是不敢确定地问：“那个，你怎么不自己留着？”
　　他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要自己留着？又不是我的钱，难道你觉得我的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我心想：是的，我之前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我再白痴也不能把这话说出来，含糊地应了一声：“唔，不是，当然不是……”
　　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在怀疑他这种做法的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怎么给你帮忙也不谢谢我，难道你还觉着这钱恶心不想要？”
　　“要，为什么不要，谢谢！”对于王通达的那口恶气我出了，便不再纠结于这几张钱的本质，边说边把钱装进收款机里。正如面前的捡钱男所说，管他给我钱时是什么目的，就当后来毁我货的赔偿了。
　　“谢谢两个字就想把我打发了，来点实际的表示一下行不行？”他开始要人情。
　　“你要什么实际表示？”
　　他往店里打量了一下，搓着下巴撇嘴说：“看你这小店穷巴巴的样儿，能让我有点欲望的也就是烟和酒，这样吧，你就给我来盒烟吧。”
　　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份，我回手在烟架上拿了一盒我店里最贵的烟扔到他面前。
　　这家伙也不客气，摸起烟来撕开点着一颗吸起来，完全没有要给钱的意思。
　　他边抽边又打听道：“对了，你是怎么把那个畜生打发的？那种人可不好对付。”
　　陈姐也好奇起来，在旁边问：“是啊慧儿，你是怎么把他弄走的？”
　　我想了想认为没必要瞒着他们，于是说：“我有一段那天晚上录音，那家伙听完就走了，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来找麻烦了。”
　　陈姐惊喜地说：“哎呀慧儿，你有这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何必这两天愁成那样！”
　　我说歉疚地说：“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有这东西，害得你和我担心了两天。”
　　陈姐犹自兴奋地说：“担心倒没什么，只要你这事儿过去了比啥都强啊！”
　　我和陈姐在这高兴，谁知道捡钱男却在一旁义愤填膺地说：“既然你有证据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他？这种人应该直接去告他！”
　　我有点感动于他这种类似煽风点火的正义感，不过却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说：“算了，或许他也是一时糊涂，能把这事过了就行了，没必要得理不饶人。”
　　“你这话不对，这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这是维护自己正常权益，没事儿，你要是怕他报复，把东西给我，他们局长常去我那儿健身，我直接把东西给他，叫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他过分的热心让我有点不安，拒绝道：“没必要吧，只是一段没有实际内容的录音，拿去也未必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