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女人》六3

10、第十章 救星

　　第二天我又徒劳地跑了大半天，牌匾还是没着落，到了下午只好腰酸腿疼地回店。
　　陈姐替我发愁，劝我去找郑浩平想办法，我觉得这是一个更糟糕的主意，从前在一起遇到为难的事情他总会扣我一头不是，这次我惹出的事儿要是让他知道，他一定会把我贬斥到地缝里去。
　　我没有赞成他的提议，疲惫地坐回收款台，说：“算了，实在不行就先交点钱，看能不能拖过去。”
　　陈姐说：“要是他的目的就是勒点钱倒好办，关键是你把他打伤他记着仇呢，哪那么容易就算了。”
　　我焦头烂额地搓着脸，说：“那就做最坏打算，交一万块钱，就算破财免灾了。”
　　“唉！实在没法也就能这样了……那你的钱够吗？”
　　我使劲揉着眉头，犯愁地说：“不够，只有七千。”
　　“看把你给愁的，这样吧，我那儿还有点儿，你先拿去吧。”
　　“那怎么行，你在这儿帮我，到现在一分钱没拿着不算再往我这儿倒贴，让我怎么能过意得去！”
　　“都这么多年的姐妹了还客套什么，能帮上的时候就帮帮，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我知道……”
　　一句话又害我感动了老半天。
　　于是她提前下班回去给我取钱。
　　晚上照旧我一个人守在店里。想起明天要面对的事情，我连聊天的心思都没有，对着一频一频变幻的屏保发呆……
　　一个人过日子真就这么难？还是我天生就招人欺负？
　　费尽力气弄了一家店，结果钱没挣来就惹上一摊事儿，莫名其妙地得罪至死也不该得罪的人。明天的一大笔钱拿出去他就放过我还好，如果他不依不饶让我不得安宁，隔三差五地就来找别扭，那我的店就真开不下去了，就算到时候再兑给别人也未必能回来本钱……
　　我越想越觉得前途黯淡，无形的压力像座山一样压在我心口，堵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开始怀疑别人都是怎样生活的？难道所有人都活得像我这样艰辛？还是我秉持了太多虚伪的信念，被那不值钱的执着的茧给罩住，以致于看不到前方的路，所以才走到了今天？
　　是不是要让自己的思想卑微一点、信念低廉一点，就可以活得顺畅一点？
　　人活着是不是该睁着眼睛、蒙着心，不该想的事情看到了也不去想，努力适应一切的污浊，这样就可以生活得平安？
　　可是，如果活着要这样，那生存又有什么意义？岂不是只能和街边的垃圾一样等着腐烂……
　　正在我迷惘的思绪游离天外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苏佳红，她是给我打电话最多的人。
　　我接起电话低落地“喂”了一声。
　　她问：“慧儿，你怎么了，声音好像刚哭过？”
　　我清了清嗓了说：“没有，只是心情不太好。”
　　“哦，又出了什么事儿吗？上网和你说话都不回，你没在线啊？”
　　我晃了晃鼠标看了下，果然没有在线，我一边上号一边说：“哦，没什么，一点小事，就是前天晚上那个男人又回来找别扭了。”
　　苏佳红带着点八卦的语气问：“找别扭，怎么找别扭？呵呵，我打电话就是想问你那是个什么人啊？和你说话挺亲热的，你离了郑浩平这么快就勾搭上新的了？”
　　“你个死鬼，竟然这么挖苦我！我都快愁死了，那有那个心情。”
　　“呵呵，你不知道，那天我还偷偷录了音，以为你们真要发生点啥关系被我抓到把柄，等你以后发了财可以用来勒\索你，后来听来听来听去不对劲，这才给你打电话……”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
　　录音？！太好了，这家伙怎么想到做这个！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店里有监控就好了，我有证据指控他公报私仇……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店里有监控或许他也不敢那样肆无忌惮了。
　　“你也太彪悍了，人家对你有情有意的，你怎么把人给打跑了……”苏佳红还在没完没了的叨叨。
　　我没心思去听她说什么，连忙问：“你刚才说录了音，都录到了什么？”
　　“我不会录那东西，在网上现搜的，只录了一小段，就几句话，咋的，你真怕我勒索你呀？”
　　“行了，别闹了，快给我发过来，我有用……”
　　胡说八道是我和苏佳红表达感情的特殊方式，我知道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关心我。
　　我们挂了电话，她把那段音频从网上传了过来。
　　我点开文件，一段不是很清晰的声音从音箱中传出：“你叫什么叫，又不是不给你钱……你滚！我老公马上就来……你老公巴不得你挣钱呢，……你就好好地陪我，我保证你以后生意兴隆……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断断续续的句子间夹杂着哗啦哗啦的碰撞声，到后来的声音越来越远，虽然不是很清晰、录的不是很多，但足够让人了解到当晚发生的事情。
　　太好了！
　　我欣喜若狂，几乎要从登子上跳起来，朝着耳麦兴奋地叫道：“苏佳红，我太爱你了，你真是我的救星！……”
　　我心情大悦，开始信口胡扯：“你真是旺夫命，我有一个提议，你也和你家那位离了到我这儿来，咱俩‘百合’吧，我一定好好疼你……”
　　“杜巧慧你疯了吧，你做的是切除手术又不是变性手术，怎么连性取向都改了。”
　　虽然是无意间一句玩笑话，可我的心里又是猛地一颤，一阵隐痛漫延向全身，脸上的兴奋瞬间飞走，悄悄喘了口气，努力轻松地说：“你这个要死的，怎么净往我伤疤上戳！”
　　“呵呵，慧儿，对这事你也别太耿耿于怀了，总不能因为它就改变了你今后的生活。”
　　我顺着她的话说：“是啊，你说得有道理，我得学着尽量接受现实……”
　　苏佳红怕继续说下去我伤心，转了话题问我说：“看你那高兴的样儿，究竟咋回事儿？快和我说说。”
　　我把被王通达勒索的事儿和她说了一遍，苏佳红听完在另一边惊讶了好久，最后冒出一句：“你、你还真风骚，随随便便就能勾个人来……”
　　“你就别恶心我了，今晚你要不拿出这段音频来，明晚这时候我或许正想死呢……”
　　“嗨，那有啥，也或许这一宿（夜）你想开了，明天这时候正风流着呢。”
　　“你这混蛋怎么也这么糟践我？”
　　“怎么是糟践你，你觉得是掏一万块合算还是一夜销魂合算？”
　　我默不作声，过一会儿改了玩笑的口气，说：“佳红，你说我们女人要在这个社会里生存是不是注定要放弃好多？对于势力强过你的人只能讨好、迎合，就像这次我根本不该反抗？对于触碰你底线的人要无条件地迁就，就像对郑浩平，他对我说他外面的女人随便挑一个都比我好的时候，我不该生气而应该称赞他？”
　　苏佳红沉默了一会儿说：“慧儿，每个人活着都有他的无奈，你不能因为遇到一两个挫折就把世界看得这么黑暗……”
　　是么？又是我个人的心理问题吗？我怀疑地想。
　　和她聊了几句后关店回家，我还得准备明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