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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画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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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炎维接着又道:“好了,本少爷要在此长眠了。”说着便把柜子关起来,李炎维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佘漠?”
“何事?”声音从外面传来,李炎维听后头靠在柜子内壁上笑道:“好像小时候玩儿捉迷藏。”外面的人不置可否,之后外面便传来纸张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不一会儿便停了,接着又传来窗帘被拉开的声音,窗子被打开的声音,李炎维听后笑了笑,这佘漠是真的怕他会闷死在里面才窗子都打开让空气流通些,还挺有人性。
房间里,书桌上一张空白的画着摊开着,一只毛笔在其上空悬着,而旁边看不到任何人,笔尖上已经蘸了墨汁,过了一会,笔尖往下移动最终停留在纸张的某一点上,随后这支笔行云流水般灵动地挥洒着墨汁,所到之处无不叫人叹为观止,那笔尖时重时轻,时疾时徐,水墨时淡时浓,时细时粗,色彩时素时艳,时明时暗……
李炎维待在柜子里,把眼睛凑到柜子门缝上从上往下慢慢移动想找找有什么小缝隙可以让他看到外面,可是这柜子制造精良,是找不到任何缝隙的,说的夸张点,就是连一只蚂蚁都休想跑进来。
渐渐地柜子里有点闷热,虽然外面开着空调但冷空气依然跑不到里面,加上李炎维不知怎么的那股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密闭空间给他带来的除了太小,还有莫名的刺激,所以李炎维肾上腺素分泌过于旺盛,导致血液流动加快,他的背上已经渗出了密密的细汗,他喘着粗气,想让更多的氧气流入肺中,无奈密闭空间里的空气有限,慢慢地他感觉有些气闷。
“佘漠——”蔫蔫的声音从柜子里传来,“漠”字拖得老长了,所以这一声叫的倒像是小孩子撒娇。
“怎么了?”佘漠笔没有停依旧专注于手中的画作。
“好了没有?”李炎维胸口有些闷,趴在根本就没有缝的门缝上。
这时柜子的门被人轻轻叩响,“画好了?”李炎维顿时喜出望外。
“没有,还差一点,你要是气闷可以先出来。”佘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炎维道:“不了,本少爷还挺得住。”既然还差一点,再等等也无妨。
之后外面便没有了动静,李炎维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叹了一声用手擦去,这么傻逼的事他还是头一回做。
又过了几分钟,柜子又被人轻轻叩响,李炎维不由得苦笑,公子啊,你又不是要进什么大家闺秀的闺房,礼数要不要这么周到啊。
佘漠的声音传来:“出来吧。”李炎维听后知道他已经画好了,于是把柜子门打开,刚一接触到光亮,还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佘漠又回到他的影子里,随后大个子从里面钻出来,随后身子一个站不稳跌坐在柜子里,“怎么了?”佘漠清冷的声音连关心的话也能被他问得毫无波澜起伏。
“本少爷腿麻了。”李炎维好笑道,血液回流带来酥酥麻麻的难以忍受的不适感使他微皱着英挺的眉毛,眼睛盯着前方桌子上那张画着佘漠的白纸的一角望洋兴叹,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点了,李炎维便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谁知随着他的动作“咚”的一声,柜子发出沉痛的闷哼声,紧接着是李炎维捂着头眼泪都出来了。“怎么这么急躁。”佘漠见了也不安慰一下,反而像是长辈一样的训诫。
李炎维吐出一口气,心道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一会儿又恢复神色笑道:“当然急着见大美人啊。”看样子是没事儿了,说着便朝书桌走去。
走近了一瞧,李炎维不由得被这幅画作所惊艳,一是被这高超的画技所折服,二是被这画上的人所深深吸引,画上之人着一身白衣,长衣广袖,及腰的黑发束起,人显得很精神,细长深邃的眉眼显得有些淡漠,再配上微微抿着的嘴唇显得人有些严肃,但也不是教人靠近不得,反而让人有种吸引力教人想更深的了解这人,配上佘漠原本就有些清冷的声音,李炎维不由得有种佘漠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的错觉。
李炎维眼不离画,道:“你说,这真的是你?”见佘漠不说话便又道:“你不会是自己长得太难看,拿不出手所以……”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打从一开始便深信不疑了,之前根据那轮廓判断的一定没错,那样的都拿不出手的话,那么街上的帅哥美女也不用混了。
“又不是相亲,我骗你作甚?”佘漠淡淡应道,这清冷声音配上这画上的人的清俊模样,实在是合拍到了极点,简直就是配套组装!
李炎维嗤笑道:“要是相亲,你就要画一张不符合你容貌的画像?”
“若是相亲,我会亲自前往,何故要用画像?”
“你倒是挺自信。”李炎维坐下来眼睛仍然望着画上的人。
“这不是自信的问题,人家姑娘是要和人过一辈子,而不是画。”
李炎维听到他这句似乎是来了兴趣,又问:“你有没有相中的姑娘?”眼睛没有看向影子,但眼底却是有着隐隐的期待。
“没有,在下并无相亲。”佘漠应道。
李炎维挑眉:“你都二十岁的人了,古时候成亲不是都很早的吗?”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听到佘漠那句“没有”的时候,李炎维有点暗暗的心喜。
“没碰上喜欢的人。”顿了顿又道:“义父考虑我的想法,让我自己做主。”
李炎维一只手玩儿弄着桌上那只毛笔一边说:“那你义父倒还是挺开明的。”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可不这么想,依照传统,对于嫁娶之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管他新人愿不愿意,有的甚至到了入洞房才是双方的第一次见面,佘漠的义父这么做倒像是尊重的他本人的意见,但从另一个方面说,做父母的到了自家儿女该嫁娶的年龄,那可以说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哪一个不是热心的张罗着,他义父这般做倒像是不关心他的婚事,这成家立业可是“成家”在前,“立业”在后,古人更是深谙此理,李炎维不认为他义父会如此开化到让佘漠自主婚姻。
这佘漠义父义父的叫,佘漠是在十三岁时便被收养,义父姓李,佘漠仍然姓佘,当然不是说佘漠认了那人做义父后就应该随他姓,佘漠当时已经十三岁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不愿随姓李可能是他自己的意思,但也不排除是那所谓的义父的意思。
李炎维沉思一会儿又道:“你义父就没有子嗣?”
这回,影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答,李炎维又道:“你不知道,还是不记得?”
“我……”之后李炎维耳畔便充斥着影子一阵压抑的呼吸声,像是极为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李炎维不禁疑惑。
影子没有答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待呼吸渐渐平稳,才到:“我……不知道他是谁……”
“他?哪个他?”
“不知道……”佘漠又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我觉得你……像一个人。”
“哦?”李炎维听到这句话有些荒谬又道:“像谁?”
“像他。”佘漠最后一个字的语调微微上扬,就像是自己也不确定一样。
“他是谁?”李炎维不禁感觉奇怪。接着佘漠说了一句让李炎维有些抓狂的话:“我也不知。”
李炎维紧抿着嘴唇,眯着眼睛打量着影子,刚想开口,谁知那佘漠又道了一句:“你这番摸样极为像。”
“你既然记得他的样子,而且听你这番话,倒是像与他相识已久,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李炎维挑眉。
“在下的确不知,刚才有个人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看不分明,只是大致觉得像你,但好像又不是……”
李炎维听他这番话,沉思着,过了一会儿问:“你说你是跳下轮回池?”不等佘漠回答又道:“你可有喝过孟婆汤?”
“孟婆汤?我……喝了。”
“那你怎么还记得之前的事情?”
佘漠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进入你影子时只记得我姓甚名谁,对过去毫无知晓,之后不知怎么回事,过往的记忆慢慢浮现眼前。”
“有这等怪事?”李炎维心有疑虑,又道:“那你现在记起了多少。”
佘漠道:“我本以为早在你我遇见的那晚我便记起了二十岁之前的所有,直到刚刚那人的面容在我脑海闪现,我才发现之前的有些事情是连不上的,像是少了什么。”
“是……少了他?”李炎维猜测。
佘漠道:“不知。”
这时,“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在外面道:“少爷,该用午膳了。”
李炎维听后便站起来,便把那张画作轻轻压好在桌上,走到门口开门对外面的下人道:“把饭菜端上来。”下人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之后两人一起共进午餐。
在李炎维抿着嘴唇翻看报纸的时候,耳畔一声:“别动。”清冷的声音严肃的语气。
不知怎么回事,李炎维忽然被这一声镇住听话的不动。
佘漠过了一会儿突然道了一句:“你是我义兄。”
李炎维好笑道:“怎么说?”
“不,你不是他……”佘漠否认道。
李炎维已经猜测道他说的是谁便道:“你记起来了?”
“嗯,但还是事情还是连不上。”顿了顿又道,“那人是我义兄,你为何与和他长得如此相像,难道……”
李炎维嗤笑道:“对,我就是他的转世。”其实他对此并不认同,若真是这么巧,那么自己的人生还真是极富戏剧性。
之后佘漠没有再接话。
“那你跟我说说我上一世的事情吧。”李炎维道。
“你不是他的转世。”
“哦?何以见得?”
“直觉。”简短的回了两个字,李炎维又道:“也对,天底下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可惜啊,本来我还以为我要做哥哥了。”像是极为惋惜的语气,还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
李炎维之后问道那佘漠口中的义兄多少岁,佘漠答:“义兄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并且和我是同月而生。”
李炎维听后又问:“怎么这么巧?”
“当时义兄患病,需生辰相近之人作为义子即可去灾,那一年我在书塾外偷师,被人追着打,跑时撞到义父,许是见我勤奋好学便帮我交了钱供我读书,之后发现我的生辰八字很符合他要找的人便收我作义子。”
李炎维了然的点点头,之后便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之后的几天,李炎维一直呆在家里抱着电脑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佘漠不去打搅他,静静的安分的做好合格的影子,那副画像被李炎维找人裱好了就挂在床头的墙面上,每天李炎维都会一边望着那张画像一边和佘漠聊天,他觉得这样就好像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有一次李炎维手不断的在那副画像上摸着,像是怎么也摸不够似的,佘漠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何每日都要浪费时间在这幅画上?”
李炎维笑答:“这并不是浪费时间,有人说男人每天看美人十分钟,可以使人长寿,本少爷是想多活几年。”
佘漠道:“不如我帮你画一张如何?”
“怎么?这是在赞美本少爷?”李炎维厚脸皮的调笑,顿了顿又道:“那人还说了,看自己的没用。”不过转念一想又道,“不过你要是画的话,本少爷也很乐意接受。”
“算了。”佘漠听后深吸一口气,吐出不咸不淡的这两个字。
李炎维不干了,挑眉道:“你怎可言而无信?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佘漠感到有些头疼,不过最终敌不过李炎维的软磨硬泡,在一次白天的时候佘漠说给他画,但这一次花的时间尤其之久,简直就是上一次的两三倍,李炎维在柜子里忍受着二氧化碳的荼毒和汗水淋漓的痛苦险些“痛”不欲生。
最后还是佘漠心软,放了他一马,才加快进度,待到李炎维出来时,已经是头昏脑涨,四肢衰竭,气若游丝了,他不由得后悔,后悔什么?当然不是后悔让佘漠帮他作画,而是后悔没有在柜子里通个氧气管,带个小电风扇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