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恋》闲野居士

3、相知到相爱

　　阿涛回来了，他第一件事便是去陶艺店找阿军。他通过橱窗看到里面那个高大的背影，刚才的烦躁不安突然消失了，心里变得异常宁静。

　　阿军听到风铃声，头也不抬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阿涛知道阿军是认错人了，他做了个深呼吸，想要自己自然一点，“阿军，我回来了。”

　　阿军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看到阿涛正脸带笑意地看着他，阿军也朝他笑了下，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阿涛身边。

　　“你不是明天回来吗，怎么提前一天了？”

　　阿涛走到窗边坐下，并没有回答阿军的问题，而是说，“可不可以给我泡杯咖啡？”

　　阿军点点头，朝里屋走去，不一会端了两杯咖啡出来，阿涛接过咖啡正准备喝一口，脸突然被一只手覆上，他睫毛闪了一下，愣愣地看着阿军。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阿涛躲过阿军炙热的目光，看向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对他说，“不小心给撞得。”

　　阿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心里清楚有些事阿涛并不想告诉他，“既然你回来了，那我请你喝酒吧。”

　　“好啊，不然买些酒去我家好了。”阿涛看着阿军的眼睛，征求他的同意。

　　阿军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决定了还傻坐着干什么，走吧。”

　　阿军提着一大袋啤酒跟着阿涛进了房，房间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就像阿涛这人给他的感觉一样，“你家的阿回呢？”

　　“噢，去香港之前放我一个朋友那里养着，有空了就去接它。”阿涛接过阿军手中的袋子，放到茶几上，“我先去做菜，你在这里坐一会，遥控器就在这，如果想上网，书房在那边。”

　　“不用了，我帮你打下手。”

　　阿涛对上阿军的视线，两人会心一笑，一同进了厨房，阿军首先将第一个要炒的菜准备好放到盘子里，两个人分工明确，阿军负责洗菜切菜，而阿涛只要负责掌勺就成了，两人视线时不时的交汇，然后又不着痕迹的分开，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却显得异常的合拍。

　　“阿军，我们认识也差不多有半年了吧。”阿涛看向帮他倒酒的阿军，他的脸隔着自己很近，能清楚地看到他低垂的睫毛。

　　阿军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嗯，不错。”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阿军有些疑惑地看着阿涛，他不知道阿涛为什么要问他这样的问题，不过他还是老实的回答，“不错啊。”虽然言语简练了一点，但这也是他真实的看法。

　　阿涛点点头，他知道阿军并不是一个擅于言辞的人，“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奇怪得想要人去了解你。”

　　“公园的那次？”阿军皱着眉，努力去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阿涛摇摇头，他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酒，直接对着口喝下去，“不是那次，公园的那次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当然了，或许，你并不记得。”

　　“第三次？”阿军沉吟了片刻，脑海中对于阿涛口中前两次的见面并没有什么印象，他笑了笑，“你不会是喝多了，想错了吧。”

　　“不可能！”阿涛声音有些大，他反驳说，“第一次是你店子前面那家餐厅，你坐在二十三号桌，并且还点了盘饺子，不过你只是坐在那里欣赏，却并没有吃它们，我说的对不对。”

　　阿军眼睛微眯了眯，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阿涛，每当强子的忌日或者生日，他确实都会去那家店点一盘饺子，“你怎么知道？”

　　阿涛笑了笑，脑袋微微歪着，显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因为那个位置是我的专属位置，而那天却被你占了。”

　　阿军并没有再认真听阿涛说话，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他想到了强子，心脏又开始疼痛起来，为了麻痹痛苦，阿军不停地喝着酒，企图让自己醉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阿军口袋里的电话不停地响动着，而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不停地喝酒，阿涛早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桌子上摆着的几盘菜未动分毫，旁边摆列着几个空酒瓶，地上也到处都是。阿涛睁开双眼，摇了摇有些胀痛的头，他撑着桌子站起来，看到地上躺着的阿军，面露柔和的微笑，阿涛脚步不稳地走到阿军身旁，伸出手慢慢地覆在他的脸上摩挲着，动作轻柔。

　　突然，阿涛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垂下头正好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阿，阿军，你，你醒了？”阿涛说话变得吞吞吐吐，他心里害怕而又期待阿军能问他什么。

　　阿军慢慢地坐起来，他看了眼阿涛，“洗手间在哪，我去洗个澡。”

　　“那，那边。”阿涛指了个方向，直到阿军推门进去，他才舒了口气，刚才他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因为紧张已是满身大汗，衬衫早已湿透，他只好脱下衣服，似乎他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走到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睡衣。

　　‘咚咚咚，咚咚咚’阿涛敲了几下浴室的门，没有听到里面的应答声，“阿军，我帮你拿了套睡衣，你开下门，我递给你。”

　　他正要再敲门的时候，突然浴室的门被打开，他被一把拉了进去，直到他还没有弄清状况，一双冰凉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阿涛吃惊地睁大双眼，因为太过接近，他看不清阿军此刻的表情，吃惊过后，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搂住阿军的脖子，睡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此刻两人忘情的激吻，互相抚摩着对方的身体，从浴室到客厅，再辗转入了卧室，仿佛这场激情的碰撞要将两个人都燃烧殆尽般。

　　夜，更深了，浴室中放衣服的篮子里，横列着的裤子口袋中的手机不知疲倦地又响了起来，然而这点声音并没有打扰到卧室里两个早已忘我的人。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射在床上相拥的两个人，阿军缓缓地睁开眼睛，左手抚上额头，他低头看了眼枕在他手臂上的人，想起昨晚疯狂的一夜，头似乎更痛了。

　　阿涛感觉身旁的人正在移动身体，他没有睁眼，只是顺手抓住一只手臂，“怎么不多睡会？”

　　阿军看了眼阿涛，他能感受到阿涛语气中带着的那点幸福感，阿涛这副全身心依赖的神情更是刺痛了他，他语气轻柔地说，“你再睡会吧，我先回去了，等下我爸妈该急了。”

　　“你昨天没有给伯父伯母电话？那你快回去吧，去我衣柜里掏件衣服，你的那套等下我帮你洗。”阿涛一下子坐起来，催促着阿军赶紧去换衣服，虽然他希望阿军能再多陪他一会，但是他更清楚，阿军的父母在阿军心中的分量。

　　阿军换好衣服，从自己的裤子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一个号码，他连忙打过去，一接通就赶紧说了声对不起，“爸，昨晚上我在阿涛这里睡了，因为喝多了点酒，就忘了给你们打电话，爸，你替我向妈说一声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回来。”

　　肖爸爸看了眼旁边偷听的肖妈妈，连忙说，“不用不用，你不用这么急着回家，昨晚上也是你妈瞎担心，怕你出什么意外，我都跟她说了，不用担心你，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知道分寸，你现在酒肯定还没怎么醒吧，你就在阿涛家多待会，等酒醒了再回来也不迟，好了，不说了，我下象棋去了，挂了啊。”

　　“怎么了？”阿涛看到阿军拿着手机发呆，便出声问他。

　　阿军回过神，看向阿涛笑了笑，“没什么，刚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你，你没说什么吧。”阿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阿军摇摇头，笑着说，“没有，我爸妈看我昨天没回去所以担心，我刚给他们打电话解释了一下昨晚我在你家喝醉了，所以他们让我酒醒了再回去。”

　　阿涛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觉得庆幸，他勉强的笑了笑，“那好，你可以再睡一会，昨晚我也没有睡好，还是再去补一觉。”

　　阿军抿了下嘴角，点点头，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正准备躺下，看到阿涛正看着他，连忙解释说，“我睡沙发就行了，两个人可能……”

　　阿涛有些愤怒的看着他，“昨晚上都能躺下两个人，难道今天就不能了？还是说，你后悔了！”

　　“没有，怎么可能，我，我只是……”阿军越想解释却越是解释不清。

　　阿涛叹了口气，他其实心里明白，经过昨晚之后，以阿军的性格是不会逃避的，“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昨晚上的事是我自愿的。”说完这句话就一个人进了卧室。

　　阿军有些懊恼地挠挠头，似乎是下定决心般，他一拍大腿也走进了卧室。阿涛并没有躺下，而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阿军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亲了亲阿涛的脸颊，“生气了？”

　　“没有。”阿涛摇了摇头，转过身与阿军紧紧相拥，他头枕在阿军的怀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安静地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从那以后，阿军隔三差五的就会到阿涛家过夜，他们将相处的每一天都当做末日来过，尽情地缠绵，亲吻，拥抱。他们在这间小公寓里，相互打闹，似乎忘却了所有，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一般。阿军的笑容明显比以前的多了起来，也更加明朗。

　　这天傍晚，阿涛送阿军回去，到了楼下时，阿涛显得有些不舍，阿军朝他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颊，“要不要到我家住一晚上？”

　　阿涛看了眼五楼那个窗口，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爸妈对你的印象很好，还常念叨让我叫你来我家吃饭呢。”

　　阿涛看了眼阿军，咬咬牙，走到阿军前面，阿军赶紧跟了上去。打开门，见客厅里并没有人，阿军喊了声爸妈，也没听到有人应答。阿军笑着反身将阿涛压在门上，阿涛推拒着挡住阿军，“小心有人。”

　　阿军四下看了看，将阿涛拉到自己的房间，一把将门关上，“现在不怕有人了吧。”

　　阿涛有些羞涩的转过头，似乎是默许了，阿军立马扑了上去，两人互相推搡着，呼吸变得异常急促，正当阿军吻上阿涛的脖颈时，阿涛慌忙将他推开，眼神受惊地看着一个地方。阿军缓缓抬起头，沿着阿涛的视线望去，只见原本关着的房门已经打开。他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用眼神询问阿涛他刚才看到了谁。阿涛抿了下嘴唇，低下头，没有回答。

　　阿军站起身，走到客厅，大门紧锁着，似乎并没有打开的痕迹，他对走过来的阿涛说，“你先回去吧。”

　　阿涛向前拉住他的手臂，阿军有些烦躁不安地甩开他的手，低吼道，“我叫你先回去！”阿涛垂下眼睑，又深深地看了眼阿军，然后冲了出去。

　　阿军回到房间，整个人异常消沉，他从柜子深处掏出包烟，从里头抽出一根，点燃，放到嘴里深吸了口。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烟雾，阿军看着相框里的强子出神。烟盒里的烟很快地消失殆尽，他将窗户打开，直到屋子里闻不到一丝烟味，才又将窗户关上。

　　晚饭的时候，肖妈妈一个劲地给阿军夹菜，“最近你经常不在家，没有好好给你补一补，明天早上我去菜市场买只鸡回来，给你做鸡汤怎么样，你也别总顾着你那家店，有时候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你看你最近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不管肖妈妈说什么，阿军都笑着答应，而肖爸爸反常的没有和肖妈妈唱反调，而是异常平静地坐在一旁吃着饭。

　　阿军帮肖妈妈将碗筷都收拾好，放到水槽里，他看了眼旁边放水洗碗的肖妈妈，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问，“妈，你今天六点钟的时候有回来过吗？”

　　“没有啊，那个时候我还在你张阿姨家打麻将，怎么，有什么事吗？”肖妈妈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他。

　　阿军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深怕肖妈妈看出什么，“没，没什么。”

　　他心情显得十分低落，走出厨房的时候，却看到肖爸爸正站在阳台上抽烟，背影显得格外苍老。肖爸爸已经戒烟几年了，而他现在却又抽起了烟，阿军那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肖爸爸沉默的沉默以对，他心里越发的愧疚难安。

　　这几天，阿军没有再去找阿涛，也没有打电话给他，他将阿涛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每当肖爸爸用那种说不出是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都有种想要永远离开这里的冲动。他后悔了，后悔自己那时的冲动，更加后悔与阿涛发生不该有的关系，如果他对待阿涛能像对待强子，对待阿齐一样的话，他或许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肖妈妈什么事也没有发觉，她依旧乐观开朗，依旧为自己的儿子四处留意好的女孩，然而，阿齐与肖爸爸之间却陷入了某种僵局。

　　这几天，阿军发现肖爸爸抽烟抽得更勤了，然而肖爸爸仍然保持着一种令阿军有种窒息的沉默。

　　阿军拿起相框，将里面的那张照片取出来，强子依旧对他笑着，他耳边突然回想起了那天那个人，那个拿着他送给强子的那把匕首的人说的话，“强子是为了捡回这把匕首，才会失去性命的。”

　　他又想到了阿齐面对他时那副失望的表情，还有阿涛，他唯一勇敢接受的人，但是，他却又要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