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沙罗双树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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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a她们都很奇怪，为什么Amber将紫金钵封上，不再收集沙加的灵魂，她是那么急于让沙加的灵魂复原，从而能找到线索，尽快收集齐卡妙的灵魂。实际情况是即使Amber不热衷，她也要加快脚步了，期限就在眼前，还有6天，那些散落在外的灵魂就会彻底消失，那时候，就是冥王哈迪斯都无能为力。而且时间拖得越长，灵魂复苏的状态就越差，这点，Amber比任何人都清楚。最早收集齐灵魂的金牛座Aldebaran的灵魂才溶合了5分钟就开始耀动，透过乳白色的罐子放出耀眼的光亮，只要他的□□恢复，他就能和原来一样。白羊宫穆的灵魂散落在喜玛拉雅山区的碎屑直到3天前才收集齐送到白羊宫，两部分灵魂溶合后整整4个小时，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来在Amber的提议下用温泉水加热了半天，才有微弱的反应，耀动到昨天才出现，光线很弱。同样的，米罗的灵魂也是状态恹恹，只比穆的好一丁点。Amber一直几个宫帮忙，看到这些晦暗的灵魂，难道她一点都不担心吗？不仅是卡妙，还有沙加。
“只剩6天了，Amber，要加油啊。你的任务可是两个圣斗士呢。”玛吉喝了一口茶，看了Amber一眼，想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再开工，但又决定把问题咽下。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5遍了，Amber不是不回答，就是说她正在解决技术问题。总之，自从她的态度一昔之间转变后，似乎就打算耗完这30天，然后打包走人。
可是玛吉终究还是关心的，因为关心，所以她必须知道到底是什么影响了Amber。她静静地看着Amber，希望从她的神态举动中探究答案，尽管这很难，水瓶座的人是出了名的内敛，即使心里已经百转千回，水深火热，但脸上还是欠扁的云淡风轻。
“Amber，你在怀疑什么？你怀疑处女宫的沙加不愿复活吗？”
Amber和玛吉都吓了一跳，一个沉厚的男人的声音，就在她们的耳边响起。玛吉紧张地左右顾看，Amber已走到穆的灵魂罐边上，穆的灵魂的耀动幅度很大，不时还有小星屑。
“是，我很怀疑。”
“为什么？”玛吉这下真的不懂了，原先最高喊生命无价的就是Amber，要不是有这股热忱，她也不会在小丁临阵退堂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继续沙加的复活。她怎么会？
“因为我了解了一些以前的事，沙罗双树园的事。”
穆的声音再次响起：“Amber，沙加要求撒加他们对他用Athena’s Exclamation决不是因为他想死，那是因为他领悟了第八感，决心去冥界。”
“不是因为这个。白羊宫的穆先生真的了解沙加吗？”Amber坐回椅子，“我之前是金融分析师，再之前是3年级住院实习医生。之所以转行是因为我看见太多的人要求安乐死，我隐约理解他们的观点，但却不认同，医院离生命太近，它们赤裸裸地把抛弃暴露在你面前，所以我才想尽办法离开的。”Amber回忆在医院的日子，总是伴着痛苦，并不是因为看见生命消失而痛苦，而是那些还没消失的生命却只一个劲儿地埋怨，一个劲儿地惧怕又渴望死亡让她痛苦。活着，为什么要这样既折磨自己，又折磨他们这些天天奔走在生死之间，殚精竭虑的人？
“穆先生，大概没有经历过一个屋子三十几个人，个个呼天抢地，要死要活这样的事，是没办法理解我的怀疑的。”
应该如Amber所说，学过医的人对死亡的观感总是不太一样，玛吉能感觉到，她的第二任男朋友在殡仪馆工作，他说死人的神态口吻就和平常的人不一样，殡仪馆离医院的太平间是很近的。穆的灵魂也没立即答话，他小时候住在布达拉宫，神庙和死亡有一种特殊的联系。庙里的年长喇嘛谈起死亡的口吻很少有恐惧，穆那时不懂，随着年级的长大，他对死亡的恐惧也在长大，他不理解Amber对死亡的观点，一时也猜不出来Amber对沙加的生死观又是怎么理解的。
太阳又往里照了点，光明的力量能驱散心中的阴影，Amber转而和玛吉还有穆的灵魂讨论如何恢复圣斗士的躯体，这个问题大家讨论了五六次都没有定论，在现代生物学和医学的范畴，这是个伪命题，神学理论上可行，但没有实践支持，所有人都在抓瞎。Kiki突然进来，说沙加要见Amber。
“什么？”沙加？难道处女宫的杂兵把他的灵魂搜集齐了？怎么可能，收集用的柳枝明明随身带着。Kiki已经扑到灵魂罐边上播放新闻：“先生，沙加真厉害，能用不完整的灵魂传达念动力对话。果然是最接近神的男人。”
对于圣域来讲，关于沙加的神话又能加上一条了，后人对他的挑战也跟着又增加了一分难度。分析一下，对Amber实在是毫无影响。
临时装沙加的灵魂的紫金钵就在他选定的死亡的地点。边上金黄的草耀出太阳的光芒，有一种近乎神圣的效果。Amber走近紫金钵，钵里开始涌动金色的光晕，光晕渐渐腾起，直到在半空中勾勒出沙加的形象，他长得比碟片上的还要精致。要是小丁能看到的话，大概打死她，她也不会半途而废吧，No pains no gains。
“Amber，难道你真的是第二个小丁？”
不得不承认，沙加的念动力真的很强大，小丁走的时候，他的灵魂几乎全分散在园子里，仅凭那样一点灵魂，他就记住了她。
“是不是小丁第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是一样的。你要的结果。”
“我要的？你觉得我要的是这样的结果？”沙加对着Amber，和碟片上一样闭着眼睛，但Amber相信他能看到，而且看得很清楚，比那些睁着眼睛的人看得还要清楚，“Amber，凭什么你认为我要这样的结果。”
“了解，我对你的了解。”
“是吗？”
“你曾经，不，应该是你总是很痛苦，你总是在思考，在问：难道人们是为了受苦受难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吗？你的招式是夺人的五感，感官恰恰是痛苦之源，所以我想你一定认为活着是一件痛苦的事。”
“所以你认为我不愿被复活？”
“有谁愿意受苦，如果你愿意，为什么你要问佛陀，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悲伤，渴望解脱又难以解脱？有三年的时间，我和垂死的人呆在一起，一旦他们开始象你一样的发问，象你一样的悲伤了，他的死期就到了，即使我们有把握让他在2个星期之内重新活蹦乱跳，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死去。”
沙加的头又低了一点，他的睫毛在微微地颤动：是的，他痛苦，他曾经那么痛苦，痛苦到连神佛都不能给他安慰，痛苦到6岁的他因为受不了那份无奈的沉重而倒地不起，从此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这让人痛苦的世界。他也千百次的想过死亡这个命题，他也无数次地疑惑：既然人注定要死的，为什么还要生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他要生到这个世界上，六道的轮回，到底到哪一世他才能跳出这个巨大的，充满悲伤的轮回？
但是，他却依旧渴望生活，像渴望阳光一样渴望生命。难道重新获得的生命就没有悲苦吗？难道重新获得的生命就不会结束吗？生命的结束难道还能留下什么吗？为什么？他的悲伤和那截然相反的渴望使他这些天来思索得更加痛苦。他曾经抗拒过灵魂的复合，因为他的抗拒，小丁终于被逼走了，他如愿以偿地开始等待灵魂消失的那一刻，因为他相信，那是他跳出轮回，远离悲伤的时刻。只是Amber出现了，她是个比小丁难缠百倍的家伙，为了找到卡妙那毫无踪迹的灵魂，她居然用别的宫的灵魂收集资料作回归，建模型。而她还不是正式的亚马逊战士，她不过是来希腊开会，被水瓶宫的苏菲拉来帮忙的。可笑的是，当他开始盼望复活的那一天时，Amber却突然停了下来。
“生既是你的痛苦之源，你当然不愿生。”Amber看了沙罗双树一眼，“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一定不想复活。我那样坚持，是因为要复活卡妙，因为我相信，沙罗双树有找到卡妙灵魂的线索。但是，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的痛苦。那天，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卡妙也有这样的痛苦。他总是远离人烟，他总是强调要绝对冷静。他也在逃离生命啊。卡妙对于生的痛苦，应该比你的更加深切，所以你的灵魂还集中在自己的墓园里，而他的灵魂呢，却散得到处都是，又到处都不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多傻的事。如果灵魂能有安乐死，我想应该就是这样，而我却一直在抢救两个执行安乐死的人。这真是可笑得很。”
沙加身上的光晕渐渐流动，越动越快，他仿似自言自语：“痛苦，我一直很痛苦。但是我却在等待复活。或许，因为有痛苦，快乐才相应的存在。可是我却感觉不到。或许是希望，希望能找到快乐。”
“真的能找到吗？快乐，真的是找出来的吗？”这样的话Amber听到过很多了，许多人都说他们要找到快乐，但又有几个人找到了？Amber长得很一般，她唯一让别的女孩子羡慕的地方就是她总能“找到”快乐。可是她从来不觉得这些快乐是她“找到”的，毕竟“找”是一件痛苦而令人厌恶的事。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我想卡妙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的灵魂才会飞得到处都是。”Amber又走近一步，“你的招式，我刚才说了是断人的痛苦之源。可是，中了招的人又有几个快乐起来？感官也是快乐之源，不是吗？”
沙加盘腿而坐，他明白Amber话里的意思。可是为什么，注定要痛苦的生活，他却舍不得放弃，注定会死的身躯，他却还想拥有。他想起小时候看见冈底斯河里又浮起几具尸体，而河岸上有朝圣者在尽情的沐浴。那些沐浴的人看见尸体的心情是怎样的？他们在祈祷什么？为什么他那么矛盾。
“为什么有些人快乐，有些痛苦。为什么有人幸福，有人不幸。是上天不公吗？”
沙加没有动，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是他的问题，佛陀告诉他：因为有痛苦，所以快乐也一定相应的存在。
“为什么有人说只剩下半杯水了，有人却说还有半杯水呢。后者比前者的水多吗？”
沙加的心念动了一动，他隐约知道他曾经的痛苦是从哪里来的。
“我的祖国和你的祖国毗邻。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那里的人一天只吃一餐饭，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饿，因为我从来没吃饱过，直到有一天，当我得知人一天要吃3餐，我甚至感到不可思议。除了很瘦，我那时从来没有烦恼，从来不悲伤，因为我们活着，然后就能知道太阳有多温暖，米饭有多香，一个月中吃肉的那天就是我的节日，当我踏在春天的草地上，我看到满眼蓬勃的生命，一切总是有希望。秋天的时候，树叶飘下来，我知道明年的春天，我又能从别的小草里看到它，于是冬天不再寒冷，因为我期待着和它们的重逢。”
“……为什么我出生的国家那么贫穷？人生还是被悲伤所支配着吗？活着的时候，无论是克服痛苦还是追求爱，追求喜悦，最终死亡还是把一切都化为虚无，那人是为什么而生？想要和死亡这种东西对抗根本就是不可能。”这些问题，从他一出生就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不停地问，不停地痛苦，他闭紧眼睛，他不愿再有更多的疑问打击他的心灵。面前，Amber轻笑了几声。
“沙加，你知道吗，你和神还真象。把你的头向左上角仰起45°，你可以看到奥林匹斯山的山顶。在神话时代之前，天上的诸神就住在山顶。但是后来，他们承受不了人间的痛苦，于是一转身，住到了天上。沙加，因为你不是神，所以没有办离开，你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你们都不敢面对，那份恐惧，那份无奈，那份无助，你们都在逃避。
“但是，有着永恒的生命的神们害怕了，而弱小，短命的人却留了下来，我们用有限的生命延续着，我们面对这痛苦，我们正视，我们在死亡的地平线上努力快乐地生活，终于我们发现痛苦和快乐是一体的，痛苦就是快乐的存在。我们不再问为什么我们出生的地方那样贫乏，我们庆幸土地的贫乏，那给我们创造的机会，我们创造一个世界，一个标记着人的世界。我们降生了，相对于无限，不过是一瞬间，在这一瞬间里，我们经历，尽情地爱，享受痛带给我们的生的讯息，因为活着而感激，而快乐，因为快乐而分享，而渴望延续。于是这一个瞬间串起下一个瞬间，无数个瞬间连在一起，永恒便达到了。生，就是来感受，用有限感知无限。沙加，处女座的沙加哟，为什么总闭着眼睛？当你挡住痛苦的同时也挡住了快乐。做一个人吧，睁开眼睛看看呀。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快乐？”
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快乐……
睁开眼睛看看吧……沙加将眼帘打开。这是沙罗双树园，他选定的葬身之地，树叶如金蝴蝶般漫空飞舞，就像那个晚上的花瓣……死并不是一切的终结，即使是死也只不过是变化的一种……花开，然后花落，星光闪耀，也会熄灭。这个地球，太阳，银河系，甚至整个宇宙也总会有消失的时候，人的生命和那些相比只不过是一瞬间吧，在那一瞬间中，人诞生了，微笑，哭泣，战斗，伤害，喜悦，悲伤，憎恨谁，喜欢谁，所有的一切都是刹那间的闪耀，之后是死亡，接着，当春天来临的时候，生命又开始了新的轮回，佛陀说这就是samsara，就是生生不息，就是刹那的永恒，属于人的永恒。
沙加和着Amber的轻笑，也笑了起来：“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快乐。我想用完整的灵魂和完整的生命感受一次。卡妙，我相信他也一定想感受一次。毕竟，我们都渴望永恒，属于人的刹那的永恒。”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沙罗双树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