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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适应 ...

  •   翌日,睁眼便看到喜鹊紧张兮兮的立在床边,见我醒来,松了口气似的轻拍胸脯,笑道“小姐,您总算是醒了。”

      我挣扎着起身,才觉头痛欲裂,窗上的竹帘子半卷了起来,些许的阳光洒在屋内,我恍恍惚惚,只是愣愣的看着喜极的喜鹊。

      “小姐,小姐……”喜鹊轻唤两声,却见自个小姐依旧是一副失神的姿态,不禁暗自着急,看来小姐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得赶紧知会老爷才行。

      喜鹊想着,回身翻箱倒柜的找保暖一点的外衣。

      “喜鹊。”我叫道,想问昨晚的事,才想起我是偷溜出去的,那时喜鹊睡得昏天暗地了吧,昨晚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为何我恍恍惚惚的只觉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全无真实之感。

      抬头却见喜鹊满眼的担心,与欲言又止的神情,笑道“我饿了。”

      喜鹊一听,立马眉开眼笑,欢天喜地的道“小姐,奴婢先服侍您穿衣,洗漱后,马上就上饭菜。”

      我微笑着轻点头,看她昨晚里里外外的帮我脱了三层就知道,这里的衣服麻烦至极,还是任由她张罗比较方便。

      轻轻敲了敲脑袋,我挣扎着起身,由着喜鹊前前后后的打转,昨夜灯暗,瞧不太清,这会细细打量,先是纯白中衣,小斜襟,窄袖,柔软轻薄的质地,再是浅月牙的深衣,袖口、领口绣上了素雅的花纹,稍大一点的斜襟,大袖,外罩浅青绿的大衣,大斜襟,大袖,里外三层,还不加最里面的小衣,领口是一层叠一层,袖子是一层套一层,末了,喜鹊又拿出一条极宽的腰带系上,比外衣略深的颜色,绣了与深衣上一般无二的花纹。

      看得我暗暗咋舌。

      外衣刚穿妥当,我便往门口走去,喜鹊跟在身后吱吱喳喳,甫一推门,一股冷洌的空气便迎面扑来,刹时头脑清醒许多,叉腰站在院中央,闭了眼睛深呼吸,很像家乡的空气,冷洌中夹杂了清爽,与新鲜。

      甩甩胳膊抡抡腿,早起的阳光很温暖,我的心也跟着舒畅起来,也不再觉得脑袋疼痛得紧,才发现肚子真的有点饿了,昨夜晚饭吃得太早,又消耗了大半夜的,这会倒是能清醒的判断,昨夜确实有遇上那个神秘人,却在过湖当中昏了过去,往后的零碎的,只是梦境吧。

      只是,为什么会昏?为什么会梦到哪些?又为什么醒来是在床上?

      一个问题冒出更多问题,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摇摇头,懒得再去细想,打从会穿越,就是古古怪怪的事情的开始,真要一一去深究,只怕我到死都不一定能得到答案,擦擦鼻头,决定先吃饱再说,一回头,是喜鹊扭曲得怪异的脸,唬得我心跳都漏了一拍。

      服侍我梳洗后,喜鹊才张罗着饭菜上桌,而这当儿,我只冷眼旁观,没有自来水,没有牙膏,没有牙刷,没有洗面奶,没有护肤乳,没有热水器,没有微波炉,没有各式早点,什么都没有。

      有比较的时候,是最痛苦的时候,我不是存心比较,偏偏喜鹊每张罗一样事物,我的脑海里便会自动跳出对比,实在郁闷。

      草草的扒了两口米饭,满屋子转了转,便搬了两张椅子搁在院中央的大树下,一坐一搁的休息,没有摇椅,没有沙发,没有软凳,……

      直到,实在被这木头疙瘩硌得浑身发疼,谴了喜鹊去弄了张躺椅来,方才舒坦。

      舒舒服服的躺在树下歇息,忆起喜鹊刚才的反常,许是被我狠狠的语气吓到,喜鹊愣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懒得去理她是如何快速的弄到这张软榻,我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

      “小姐,小姐。”微睁眼,看向喜鹊,这院里还有什么喜事吗,瞧那丫头眼波流转得,都生花了。

      “小姐,老爷刚谴人来说,明日里有场家宴,请小姐出席。”

      懒洋洋的应一声,翻下身子,继续晒着太阳与周公晃悠,不过一场家宴。

      “小姐,这可是老爷第一次允您出席呢,听香,说,您以前可没少念叨着,怎失个忆,连这事都不热中了?”

      似笑非笑的睇她一眼,我倒不知道小丫头与香如那丫头还有沟通联络,更甚者,聊的是我的往昔,紧了紧搭在胸口的被褥,懒得搭理喜鹊的问题,心里略略合计合计后,才道“喜鹊,去回了老爷,就说我大病初愈,身子尚虚,明日的家宴不便出席,其它的客气话,你自个看着加吧。”

      “小姐,这,您,奴婢,”

      “你照回就是,快去快回,我有话问你。”虽然有失忆为借口,但这个世界的一切于我,总是太陌生,更何况现在的我,只想安静休养,不欲出现人前。

      那个世界太喧嚣,太繁华,追求得太多,心反而越浮躁,疲惫,跌跌撞撞的岁月里,真正身心放松休息的感觉,已经久远到没有记忆了。

      那样的生活,从来都不是我要的,却只是被一“情”字,无可奈何的困扰牵绊。

      而如今,牵挂的都已不在,这个世界,却是无可牵挂,我还真是一身轻呢,想着,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现在才是真正的自由了,身无羁绊,心无牵挂。

      “小姐,少爷来了。”喜鹊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我的思绪,微微睁眼,少爷来了?那个帅哥哥?

      见我一副尚不知魂在何处的迷糊劲,喜鹊忙手忙脚乱的上前扶我,“小姐,老爷让少爷过来瞧瞧您,还有一位公子,您快起来。”微微清醒,才发现喜鹊顶着张大红脸,娇艳欲滴,出什么事了吗?

      不解的看她,脸越烧越红,再看看院门口,空无一人,“人呢?”

      “小姐,奴婢知道小姐一定还在外面,所以先赶回来通知您,您快点回屋,一会少爷就来了。”边说边弯腰,匆匆忙忙的捡起被我踢得老远的绣鞋套上,慌慌张张得好似后面跟了两头大水牛在追。

      “停,喜鹊。”坐直身子,拂开喜鹊忙碌的手,“不就少爷来吗?又不是没见过,紧张什么。”

      “小姐,您是女子,少爷是男子不说,还有一位公子,您就这样子,多不雅观,再者于礼多不合,小姐,您快点进屋,奴婢伺候您上妆。”边说又边上来扶我。

      “停,喜鹊。”冲她微微一笑,重新脱了绣鞋,缩进被褥里,“谁说我要见了,打发走,再者,我被关在这里十五年,又没人教过我礼仪,所以,不,懂。”最后两个字,一字一顿道,不意外的瞧见喜鹊那张脸,像打翻了调色盘,各色皆有。

      “小姐,求您了,进屋去,让少爷看到您这样子,铁定会将奴婢赶出穆府的。”喜鹊噘着嘴,嘟囔着,想上来扶我,又怕被我推开,眼却不时的飘向门口,那模样直惹我发笑,忍不住又想逗弄她“喜鹊,你得改名叫青蛙了。”只差没跳脚。

      今儿才发现,逗弄喜鹊这般好玩,以后可得多多益善。

      “小姐,您,别这样笑,奴婢,心慌。”听罢,喜鹊一脸怯怯的模样看我,见我不应,又嗫嚅的开口“奴婢,不想叫,青蛙。”

      听得此言,控制不住的一阵暴笑,好玩,好玩,太好玩了,再看喜鹊一脸快哭了的表情,只得慢条斯理的套上绣鞋,心头一动,问,“跟来的公子是谁?”

      “奴婢也不知道,远远的瞧不清楚。”喜鹊细细的道。

      “不是规定说,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往我这院里转了。

      “奴婢也不清楚,啊,想起来了。”喜鹊眉一挑,喜开言笑道“听小弯子提过,老爷请了神医入府小住,就这两天到,该不是老爷请来替小姐您看病的吧。”

      “神医?”忽略喜鹊言中的意思,我起身的动作微滞,多么陌生的词,从来只存在于小说电视里,现在却活生生的从另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嘴里蹦出来,“很厉害的大夫?”我讷讷的问,任由喜鹊一手抱了被褥,一手扶了我往屋里走去。

      “华国多的是大夫,但神医,只此一位,想不到奴婢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小姐,您病得可真准时。”喜鹊一脸向往与梦幻,说出的话更是口无遮拦,好笑的挣脱她扶住我的手,重重的在她额上敲了下,还真是十五的姑娘,初开的情怀了。

      “喜鹊,想办法打发走那两人,我不见。” 抬脚轻轻一踹,门应力而开,刚踏进门槛,便听见喜鹊的尖叫“小姐,说过多少次了,门是用手推的,不是用脚踢的,要温柔,温柔。”

      不理会她的鬼吼鬼叫,大刺刺的往床一躺,将脚上的绣鞋左脚帮右脚,右脚帮左脚的蹭出,
      再往空中一踢,两只绣鞋呈现漂亮的弧线一只摔落在桌边,一只摔落在柜边,伴随着的是耳边喜鹊失控的尖叫。

      然后,一张扭曲变形的脸出现在上方,喜鹊圆滚滚的脸蛋气鼓鼓的嘟着,“小姐,斯文,要斯文。”满眼的泪眼欲滴。

      “好啦,喜鹊,你就别生气了,快想办法打发走那两个人。”我挥挥手,意兴阑珊的道,一个人闲着无聊懒得装淑女还得忍受耳边的疲劳轰炸,我真辛苦。

      “小姐,您就别为难奴婢了,每次少爷一笑,奴婢就会脸红。”捡起绣鞋,整整齐齐的摆在床边,喜鹊扭扭捏捏的道。

      我扑哧一笑,侧头看去,喜鹊的大红脸变成了苦瓜脸,巴掌大的小脸全皱成一团,双手十指搁在胸前,都快扭成麻花了,“我说好端端的怎么红着一张脸呢,原来是禁不起帅哥哥的一笑哦。”我调侃道,忆起昨天见面的情形,皱了皱眉头,怀疑的问道“那个,会笑?”昨天从头至尾我可就见着一张木脸。

      “当然啦,小姐。”喜鹊白我一眼,似有不满的道,“少爷可是武林三公子之中的‘玉风公子’,提起少爷,江湖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江湖传,少爷温润如玉,玉树临风,一柄沉玉剑使得神出鬼没,少爷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少爷一笑,”

      “停。”我翻身坐起,连忙打断喜鹊恶梦般的诉说,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少爷一笑,恶,“是谁整的这么煽情得要吐的话?”

      岂知我话一出,喜鹊眼里的两颗硕大的红星闪闪立马变成了两道光芒向我狠刺过来,“嘿嘿。”我赶紧傻笑,“我是说,谁写的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贴切。”话一出口,我又后悔,我惧怕一个小丫头作什,居然还改口了,真没骨气,算了,偶尔让让小丫头也罢。

      喜鹊一听,又眉开眼笑,眼里的两颗红星再度闪闪,“小姐,您是忘记了,这可是八才子之一的琼公子的评语,说起这琼公子,小姐,”

      “停。”一听喜鹊又准备一副长篇大论的语气,我立马喊停,都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尽整一些荼毒未成年的小姑娘的玩意,三公子,八才子,还有什么玩意?五少侠?四美人?六和尚?七道士?

      我嘟嘟囔囔着,正胡思乱想得起劲,门外一道清冷的嗓音似沾上了疑惑的问“穆兄,这真是令妹住的地方?”

      没听到回答,半晌,才又听见那道清冷的声音继续道“如若不是亲见,真不能相信一座后院竟能荒凉到如此,震撼人心的地步。”

      “端木先生说笑了,比起陈府旧墟,这里的荒凉挺多让人意外而已。”不同于昨日的温和无情,这回的声音真如喜鹊所形容的,令人想到徐缓含笑,温润如玉之类温暖雅致的词。

      “陈府早已落魄,无人居住,荒凉也在情理之中。”听了那道温暖的声音,才更惊觉,这声音的清冷,似月华。

      喜鹊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笑了笑,示意她出去打发走人,现在不想见人,就是不想见人。

      懒得再听,双手交叉搁在脑后,瞪着床顶的花纹发呆,耳边依旧传来一段段的窃窃丝语,若有似无的两个字飘进耳里,又静了片刻。

      细细的吱呀声后,门被拉开一条细小的缝,转头看去,喜鹊又满脸通红的走了进来,门迅速在身后合上,却还是于间隙里,瞥见一青一白的两道背影渐行渐远,均是俊逸修长,枯黄的树叶打着转儿飘下,衣裾翻飞,青丝飞舞,有一瞬间的失神,好惟美的画面。

      此时,才真切的感觉,我真的跌进了一个熟悉而遥远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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