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栖城》江常安

6、006 似是故人

　　自上次离家已有半月之久，兰寻实在学不来古代小姐这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深闺做派，而且从她踏进兰府那日，命运早已超脱了自己的掌控，趁还有自由的时候享受最后的自由，于是她准备再次离府，去领略上次出门时从他处听来的肄都西郊盛景——雾山，但这次可得好生计谋，万不可像上次那般没几日便被寻出了踪迹。
　　蓁儿只当小姐喜欢游山玩水，但兰寻却明白，醉情山水的习惯还是加入登山社后，被白飞沫潜移默化养成的。
　　兰寻来到异世的第一染常把自己关在房内，研读这个时代的重要医理著作，反正长长见识总归是好的，幸而古体医理大多相似，她汲取各家之长，医术有了长足之进，但她从不在人前显露，除蓁儿外只一人。
　　对兰寻素来亲和、真诚的长姐兰思若自幼身体羸弱，宿疾缠身且时常复发。刚巧有一次被兰寻撞见，她出手救治，让兰思若的病好了大半，兰寻嘱咐她切莫对外宣扬，她只想安静度日，不愿遭人口舌，思若由此更是喜欢这个性子淡然，不施粉黛却依旧耀如春华的小妹。
　　兰思若为嫡出长女，其生母在她出生后几日便过世了，据传兰傅言为其多年未续弦，即便是后来的姚姬，他也吩咐众人叫她二夫人。
　　平日里思若待人极善，且才貌双绝，与孟相之女孟尘烟，伊梦轩当家花旦凤九儿并被誉为碧月三大美人。思若之下还有两名兄长，皆是姚姬所生，但是他们常在军中行走，回家一染却从未见过他们，只知其为双生子。
　　兰傅言告诫兰寻，好生与师傅学习琴棋书画，不可再任意妄为，并撂下狠话若再私自溜出府杖责伺候，她不以为意，却也答应得诚恳，毕竟还得仰仗着他生活，反抗绝不是明智之举，当然做不做更是另一回事。
　　很多时候，她敢直面挑战兰傅言的威严，也是由于思若每次在她受责罚时都会向爹爹求情，且次次成功。她发现兰傅言虽然对旁人凶狠，但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他总会听兰思若的，想来，他其实也没面上那么坏。
　　是日，蓁儿服侍兰寻换上一身男装，一席白色锦绣外衣，腰束一指金银丝帛交织的丝绦，大带丝为素，以杂色饰之，再配其凝脂般白皙的肌肤，仿似谪仙下凡。可在兰寻眼里，她就活脱脱一个21世纪标准“小白脸”外加“小受”。
　　“蓁儿，穿成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
　　蓁儿仔细端详一番，道：“白色与小姐最为匹配，正合适。”
　　“是吗？”
　　“绝对，我发誓。”兰寻见蓁儿如此执着也不再抗议。
　　这回她乔装出门，总不会那么早就被抓回去吧。不管心下如何忐忑，她还是和蓁儿一起混出了兰府。为了让自己的身份身看起来更逼真，她还用面粉做了两个喉结。
　　兰寻与蓁儿行于肄都最为繁华的街巷——坤舆街，碧月国虽与封建礼教之国无差，但亦有不同，从世俗民风可窥一二。碧月国民风开化，苛捐杂税甚少，言论相对自由，且商仕同重，看来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倒明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
　　兰寻第一次以男装示人，有些不自在，遂故意将步子迈大以作豪迈姿态。周围的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她，因为他们鲜有看到如此柔美的公子哥儿。
　　“蓁儿，即刻起，你得叫我公子，切莫忘了。”兰寻小声嘱咐道。
　　“蓁儿明白，小......不，公子。”
　　兰寻显然对这声公子很受用，随即起了玩心。抬手用手中挂着和田玉的折扇挑起蓁儿的下巴，嘴凑到蓁儿的耳边，魅惑道：“那蓁儿今晚可愿从了本公子？”
　　蓁儿被兰寻“调戏”得小脸通红，没好气道：“公子，请注意你我现在的身份。”
　　兰寻大笑，她想虽然碧月国民风开化，但对于同性恋应该还是不能接受的吧。正当此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围观的人也是里外三层。如此观之，看热闹的习惯可不是中国人独有的。
　　兰寻向来不喜人多的地方，每每遇到围观之事都会退避三舍或绕道而行，但是蓁儿显然被这场景吸引了，拉着兰寻就往人堆里扎。
　　只见几名凶神恶煞的男子手持刀棍追打一名女子，那女子的眉心、额头、鬓角几处已被划伤，鲜血往外急渗。拿刀的人突然冲人群怒吼，“看什么看，刀剑无眼，伤了谁便是活该。”听闻那男子的话，人群逐渐散开。
　　兰寻和蓁儿却站在原地没动。兰寻低语道：“蓁儿，你有几分把握？”
　　蓁儿明白兰寻的意思，她习武虽仅八年，打发眼前的地痞流氓足矣。
　　“公子，七分。”兰寻知道蓁儿性慎，七分也就是能全身而退，眼看一名男子将木棒举过头顶，准备下挥时，兰寻出声相止。
　　“且慢！”
　　几名男子闻声望去，原来是两名乳臭未干的俊美少年郎，尤是着白衣的那位，一身流华，出尘脱俗，肄都何时有这号人物。
　　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将手中棍棒用力掷向蓁儿，蓁儿一个闪身便将约四尺长的棍棒避开。
　　掷棍之人厉声呵斥：“来者何人，敢挡九王爷的道？”
　　兰寻暗道不好，若这些人真是朝堂之人的爪牙，卷入其中是非不好在兰傅言面前交代，恐怕连阿姐也救不了她。而且这九王爷是何许人也，似乎没听蓁儿提起过，她从不关注权势贵胄，对其毫无了解，不过堂堂九王爷要女人也需要抢的话也太不靠谱了吧。
　　对方见兰寻尚未回话，大笑道：“怎么，怕了？怕的话把大爷的鞋舔干净就饶了你。”
　　蓁儿被对方的出言挑衅激怒了，欲杀上前，兰寻拦下了她。冷眼斜睥，略带嘲讽道：“笑话，世人皆知九王爷仁爱亲民，何况本公子素与王爷交好，却不知王爷有这等欺负弱女子的嗜好。依我看，你们不象是九王爷的人，倒象是......”
　　那几个人神色慌乱，兰寻证实了心中想法，他们只不过是借九王爷名号在外作乱罢了。蓁儿没提起过的人便是碧月国实权之外的人，似乎这九王爷还常年不在肄都，冒名犯案最合适不过了。
　　“倒象是什么？”
　　“老大，难道他知道我们不是......”其中一人道。
　　“闭嘴，蠢货。”
　　兰寻展开折扇，白纸扇面露出一个大大的“花”字，她笑道：“尔等不是自诩九王爷门下，怎么我说像什么便像什么吗？不打自招，笨。”
　　对方几名恶徒知晓兰寻方才的话乃她使的诈，顿时血脉喷张，集体蜂拥向她。蓁儿见状立刻迎上去，取出腰间佩剑与众人厮杀。
　　兰寻借势来到那名被辱的女子跟前，掏出些许银两叫她速速离开。却不想与蓁儿缠斗的其中一人找了间隙，持刀直杀过来，兰寻不会武，她深知躲无可躲，难道千辛万苦穿越一回竟然就死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