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栖城》江常安

13、代嫁前夕

　　更深夜重，千帐灯起，兰府无人入眠，众人忙着次日大小姐的嫁礼，不敢怠慢。

　　兰寻悄悄来到兰思若的房内，红烛映红了整间屋子，即使所嫁非人却也对这表面的温情厌恶不了，端坐床边的女子，一席红衣似血妖冶，盖头遮住了那张倾世容颜。

　　“寻儿，是你吗？”

　　“嘘——姐姐，是我。”

　　“你来作甚？”

　　兰寻打趣道：“我来瞧瞧我的美娘子啊。”

　　兰思若亦被她的话逗笑“又胡说，真不知以后谁会成为你的夫君，可得好好管管你。”

　　“这个就不劳姐姐费心了，我帮你把喜帕揭了吧，我想看看你。”

　　思若到底是深受传统礼数教化过的人，在她的观念中，喜帕只能由新郎挑下，正犹豫间兰寻一把撩开那张金丝绣凤的方帕。

　　“姐姐，你真美。”

　　“傻丫头，你出嫁的时候会比姐姐更美。”

　　“呵呵，多谢姐姐吉言。来，快把身上的行头都换下来，然后穿上这身衣服，待会儿蓁儿会来带你出去，你只需跟她走便是。”说着便伸手帮思若取下凤头钗。

　　思若心中越发不安，兰寻告诉她，趁乱离开兰府，翌日再同杜仲在城南的南华亭会和，如此妄为之行后果谁也承担不了，可是兰寻说已备好万全之策，只要他们能抓住机会果断离开，一切都好办。

　　兰寻看出了她的担忧，为了安抚她，笑道：“姐姐，再不快些你就只能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九王爷，而你的杜郎万一犯浑来劫花轿可就麻烦了。”

　　“通——”的一声，思若双膝跪地，眼中带泪。

　　“姐姐你这是做甚？”

　　“寻儿，我虽不知你会用什么方法应对爹爹和九王爷，但我知道你也无法独善其身是吧？别骗我。”

　　“我......姐姐......”

　　“可是我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生同寝，死同穴。所以我只有负你了，是吗？”

　　兰寻挤出笑颜，“不是，当然不是。我说过，你的幸福亦是我的幸福，我肯定得留着小命来找你们的，相信我。”

　　一番劝解之后，兰思若脱下嫁衣，换上了兰寻带来的一套家丁服。

　　蓁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小姐，我家小姐给你做的消夜备好了。”

　　兰思若心领神会，“进来吧。”

　　蓁儿端着一盅银耳百合汤进了兰思若的闺房。

　　“小姐，你要的煤灰我找来了，还有你上次做的喉结。”

　　“很好，速速给大小姐装扮。”

　　“是。”蓁儿抓起煤灰便往兰思若脸上抹。

　　“大小姐，得罪了。”

　　“姐姐，这回，我看没人能认出你了。”兰寻笑道。

　　兰思若找来铜镜望了望自己，果然面目全非。兰寻则将蓁儿拉至一旁，耳语吩咐。

　　“出去后立刻带她去城南，如果途中她起了疑心，把她迷晕即可。总之，这次就靠你了。”
　　蓁儿含泪道：“可是小姐，那你......”

　　“放心，我没事，成全了他们也算我功德一件，菩萨会保佑我的。送他们离开后你也别回来，等我过了王爷府，若一切安然，再来找你。别再说了，不然姐姐又该怀疑了，去吧。”

　　“蓁儿定不负小姐所托。”

　　目送蓁儿和思若离开后，兰寻穿上了那席红袍，天微亮，宴席将开，接亲的队伍也快来了，她给自己描了描眉，仍旧不施粉黛，盖上喜帕，静坐于床。

　　窗外凉风萧萧，屋内灯花瘦尽又一宵，琐事萦怀，睡无聊，醒无聊，但愿事事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