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的古代生活》生炒西葫芦

2、讨饭记

　　自太爷意识恢复以来，就一直没有摆脱过饿的感觉。睁眼是在一个小破庙里，幸蒙老乞丐施了碗热菜汤，才勉强有些力气。那破庙里十来步的地方，挤挤挨挨的蜷缩的躺有六人。也许说“团”更恰当一些，那些人都蜷缩在一起，有的一动也不动。“或许已经死了”太爷心里这样想。至于他自己的变化，太爷归咎于：阎王爷不想收！
　　太爷平白多了几十年的阳寿，但这阳寿也不是那么好享的。菜汤如若再晚些时候，只怕又得回阎王那儿报到。这以后该怎么办？倒春寒的时节，吃食是最少的。与饥饿相比，切身的寒冷会让太爷想起前一刻睡在高粱棚里的感觉。
　　太爷意识模糊又想倒下睡起来。好在有人把火烧的大起来了。等身子感到暖意，太阳已经出来，总算熬过了一夜。
　　意识模糊期间陆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醒来一看还有两个人刚刚爬起来准备往外走。太爷艰难的撑起身子，等待眩晕过去。看到人都走光了，赶紧摇摇晃晃的扶着门跟着。
　　初春的空气透着丝丝的凉，好在没有风，并不刺骨。前面三三两两的人互相搀扶着不知去何处，太爷紧紧地赘在最后。一条小道，小草的嫩芽刚刚展露出头尖。路旁有风刮断的树枝，太爷选了棵和他身量差不多，趁手的拄着拐杖走。太爷的身量现在缩水到一米三左右了，瘦的麻秸秆儿似得。
　　好不容易撑到镇上。一条主干道，二分之处的斜分叉小道，小道上经过深可见底的七八米宽的河沟。太爷今天运气好，在河沟旁路过早食铺，开铺子的大婶好心给了一个大包子。太爷饿的当场就吃掉了，不然保不准会被其他人抢。太爷感激的几乎落泪，不住的说着谢恩的话，于是又有食客丢了两个铜板。太爷乃天朝人，小时候也是用过铜板的，虽然好久没见过了，但还是贴身卷在腰带上收好了。看着铜板上的字---太爷不认识！
　　又离食铺远了些，看到有人拿一个铜板买了五个包子，太爷又是一阵热泪盈眶！
　　太爷连个要饭的碗都没有，太爷觉得不好。要是要饭花子没有吃饭的碗，那还不得饿死。太爷在街上乱晃着，等人越来越多，太爷才看到主街上南镇门口的牌坊旁，有一群农民模样的人在摆摊。有捏糖人的，卖粘糕的，卖米球的，卖篮子的，卖花的，卖布的，卖草鞋的等小零小西的东西。哄哄嚷嚷的热闹非凡。再往里又有卖大些的物件。有卖家具凳子之类，有卖首饰胭脂之类，有卖鸡鸭幼崽之类，有枣子干果之类，有卖馒头的，有卖烧饼的，有摆了摊卖些面条汤水之类的等等。终于看到有卖瓦片，面盆，水缸，碗筷的了，太爷找的就是看看他们有没有破的不要的碗叉。
　　太爷看那卖碗的摊主也像刚到不久，才忙着卸完了货，还没来得及摆整齐。太爷期期艾艾绕道摊主后头，在摊主旁边，看他还忙着整理车上没卸下的货便主动帮着他先摆前面的。吃过了大婶给的包子总算还有了点力气，不然拿碗的手都抖得拿不动。那卖碗的摊主转身看着稀奇，见太爷只是一个劲的摆的整齐，便蹲下来问道：“娃子？你是要干啥"
　　“大佰，俺只是想跟您要那边您不要的破碗，您能给俺个么？”太爷看他蹲下拾弄碗碟，然后看着他指着后面板车底下的一堆废碗说道。“俺们庙里有个老乞伯生病了，但是我们没有碗给他吃饭，也没有东西给他烧水喝。”太爷越说头越低，看起来越发的可怜起来。事实上太爷一生耿直，极少说过谎，只是太爷确实没有碗，而生病的则是他自己。
　　卖碗的看他那么懂事又孝顺，倒是个心肠不坏的小乞儿，又看他瘦的麻秸秆儿似得，心里一软便道：“也罢，这里还有四个破了小口的碗，一个盘子，和一个面盆，本来这些补补还是能卖的，索性都给了你这小娃子了。”说罢走到车旁蹲下，把碗盆摞好用草绳捆了个结实，转手递给太爷。
　　“谢谢大伯。”说罢曲膝便要跪下谢恩。
　　摊主忙道：“诶呀，使不得，使不得。心到就好，心到就好。”那是连连的劝阻。：“倒是个心善的孩子呐!你不是在讨饭吗，怎的这么瘦哇？看别儿个乞儿也没这么你这样的呀？”
　　“平常讨饭，讨不到饭时可以挖些野菜充饥，现在野菜还没长出来呢。前天也生病了，又给饿没了。”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卖布的嫂子也凑过来了，听到这里也是一阵唏嘘。她年龄看着二十一二的样子，却面相生的朴实，粗黄暗哑，黄斑满布，端的一副村妇般姿态。只听她道：“是个可怜孩子，看你这样只怕爹娘也......”
　　太爷听她话只说一半，却明白话的意思，便接下去拿前世的父母作比道：“父母去的早，也没甚家产，就只好乞讨了。”
　　婶子也是个好心肠的人，只是同是讨生活，家境也不富余，一家也只平行在温饱线上。“婶子这里别的没有，只多了两根针和一仔线，你拿着吧，也快把大腿上的洞补补。”
　　太爷很不好意思，脸一下子红透了。卖碗碟的和卖布的看的很是有趣。不一会儿便打趣起他来了。旁边卖烧饼的大爷也过来凑份子给了他一块烧饼。这时候的人总是那么实在，那烧饼的块头都有他三个脸大了，凑近了还能闻到肉的香味。三个人明显看他拿到烧饼的那一刻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口水，便哄得又笑起来。
　　卖烧饼的大爷道：“小娃子啊，要是你实在讨不到饭就来爷爷这里，一个烧饼爷爷还能给的起。”
　　太爷听到这话，心里的酸楚好似再也堵不住了，失态的，也是仗着别人看他觉得小，把死前的寒冷，早前的痛到抽筋的饥饿，刚来的恐惧一下子全哭出来了。眼泪鼻涕一把流，肩膀抽搐着，嘴里不住的说：“谢谢，谢谢大爷，谢谢大伯，谢谢大婶。呜~~~”
　　说罢不再麻烦他们似得，抱着盆子转身跑开了。留下卖布的跟着哭的稀里哗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