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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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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丞相府不久,就听说京国派来了遣南使求和。据说此次出使大南的不是一般使者,而是京国的二王爷,也就是昆山的哥哥昆萧。
听说这个消息时,我正回了家。因大婚在即,三书六礼之事着实耗费父母的心思。而我与景秋却躲在厢房里,听她说那日我被带去了丞相府之后的事。后景秋的同乡,就是那个调去惜华房里的丫鬟,唤翠荷的趁着替蒋仲衡采买笔墨时,来我院子悄悄塞给景秋一张纸卷。
摊开纸卷,便知道了遣南使求和的事情。
想不到蒋仲衡闲情意趣之时仍不忘国家大事。景秋说:“京国亲派王爷来敬阳求和?难不成西北那一战让他们吓破了胆?咦,小姐为什么忧心忡忡?”
我摇头,说:“你我是女子,自然不懂得这其中暗藏的玄机。我只觉得西北平乱时,京夷确实受了重创,求和也理在其中。一个王爷亲自来送求和书,也符合两国邦交。不过当初南朝初建,京夷就乘机犯乱。受挫后也不死心反而寻机隐忍在瞿门,窥视了中原大地十三年。如今这求和是否又是以退为进?或是其他,难免不让人多想几分。”
其实让我忧心的并不是求和的目的,而是此次出使南朝的王爷,昆萧。
瞿门之变后,昆山一众被江雪寒的百里营俘获,后绑给了阴山司马。但澹台耀川却以曹丞相之命派人“送”了昆山回京国大都。不过没多久便听说昆山身染恶疾去世了。
昆山是昆萧的弟弟,此次又是他出使南朝,其中的玄机不由让我捏一把汗。就这在这个时候,脑子里突然滑过钱勖康的一句话,眼前陡然一亮。
“曹丞相派我来接小姐去相府!”
瞿门之乱中,我以朝廷诱饵的身份得罪了昆山,更因六爷的事情使我与他们仇上加仇。即便他们知道这不是我的意图,不过在国家利益面前,我就直直成了瞿门之变的靶子。此时昆萧来敬阳,保不定又要为难我或者顾氏。
难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接我去丞相府住?
又想起那个晚上,来接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澹台耀川的近身侍卫钱勖康。
钱勖康?他是受……澹台耀川的意思,还是曹丞相?
不知道为何,心中缓缓流淌出一股温暖的情感,并溢上我的眉梢。也不知道为何,我竟有些断定不是曹丞相接我去的丞相府。
难不成是相信了那个清儿的话?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景秋的话将我醒转,我忙问:“哥哥又去了龙川寺?”
景秋点点头,听我说:“走吧,我们去看看漪。”
我迈进哥哥房里时,漪正饱蘸了墨静静写着什么。她专心的过了份,直到我站在背后也没发觉。侧头探过去,看她纤纤玉手执笔落下“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几个小篆。于是我在身后笑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漪慌忙反应过来,见是我时,惋尔:“怎么来了也不出个声音,吓我一跳。”
“明明是你太专心,没听见我来。”我坐在一旁,仔细看着她。忽发觉漪跟我走时不太一样,不禁面色红润,两只眼睛也饱含了明媚,饶是风光无限。
“怎么,我哪里没对?”漪左右看着,疑惑。
“呵呵,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从阴山回来后,见你越发好看了。”听着我的话,她微微红了鼻尖,打趣我说:“又胡说,我哪里好看了!”
“多了温柔,多了娇媚,多了说不出的……风情。”我不由自主的笑了,看来她与哥哥果真是一对壁人。不过笑时,又掩了一丝忧心。哥哥整日沉溺佛经,几乎每日都要去龙川寺。如若不是因为成了亲,及家人的极力阻拦,只怕他真就要削发为了僧。
此时,漪滕抄的这篇《蒹葭》,不就说得正是思念?正是因中间隔了千重阻,故而思心徘徊,不能自抑其无限愁肠的心情?
想到这儿,我装作无心的问:“我好久没见你了,还习惯这里么?哥哥对你也好吧。”
她频首,宛如花开的神情:“嗯,公公与婆婆对我都很好。潇郎……对我也……很好。”说着,她的头低了下去。
果然,一丝惆怅从话语间飘过。
我拣过她的笔,握在手心里,说:“漪,哥哥……从小就喜欢念书,这段时间又迷上了佛经,过段时日……他就不会往……龙川……”
漪抬起头,频频点头打断我:“微意,不必担心。这些……我都知道。”
无语,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这样静了一会儿,漪对我说道:“微意,我觉得你从阴山回来后,不太一样了。”
似笑非笑:“哪里不一样,是你太久没见我而已。呵呵,其实也不是很久,一个多月而已。”
“你……比以前安静了许多。”她又道:“或许是……开始……认真想事情了吧。”漪看着我,话语很轻,却让我不由得执紧了手上的笔。
自我回到了敬阳,哥哥说我变了,变得愁眉不展了。景秋说我变得不爱笑了,母亲说我没有以前的顽劣不懂事了。不过那都是因为还未褪散去阴山的种种。唯漪,说我是开始认真想事了。呵呵,或许真如她所说,我确实不如以前那般……视一切如不见了。
毕竟,时日过去,人也要慢慢成长。
“对了微意,你与澹台将军一起去的阴山,两个人应该……”漪打趣我道,连一旁的景秋也笑眯眯。我心里“咯噔”一下,故左右而言他:“哎,天气真热啊。”
“是啊!”漪朝窗外望了一下,然后笑着看我:“丞相府应该比咱们家凉快吧,以前听父亲说,曹丞相可是专门修筑了一座‘自雨亭’啊。”
她看我的神情很明显,别有他意。我起身,拂了耳旁落下的发,朝她一笑:“看来嫂嫂是嫌我在这儿碍事了,我还是知趣的走吧。”
“是啊,不止我,连你哥哥也嫌啊,巴不得大婚的时日赶快到,嫁出去才好!”她捂了嘴,与景秋咯咯笑。我跨出门槛,朝漪说:“是么?我赶紧去把哥哥请回来,问问是不是这样?”
她脸又是一红,鲜艳无比。
正会厢房时,管家忽然差了丫鬟来报,说外面有人要见我。
见我?
不会是曹丞相,也不会是澹台耀川,更不会是表哥,是谁要见我?带着疑惑和丫鬟说:“谁要见我?为什么不请进来?”
丫鬟低头回答:“那人只说在门外等着。还有小姐……”丫鬟抬了头,奇怪神色:“那个人……戴着面具,好生吓人,管家不知该不该请进来,所以……”
面具!
心头一喜,撇下景秋往大门而去。
门外石阶下,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黑衣男子不是江雪寒是谁?那张黑铁面具在我眼中早没了一煞千里,我笑着走到马前,仰起头:“江公子不在百里营,到敬阳来做什么?”
他的眸子从面具中探出,淡淡的声音:“龙吟的妹妹去年嫁到了敬阳。前几日弄璋之喜,拗不过他同来了敬阳。”
说着从马上伸出一只手,又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可否去他处?”
笑着看他,差点忘记黑铁面具是何等招摇,于是握住他的手跨上了马,对身后的他说:“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往前指着一处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