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2、第 102 章 ...
-
澹台耀川听完乌布衣的叙述后,以赞许的神色颔首道:“既然他们想这么做,那我们就先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吧。”听了他这这话,原本还有疑虑的乌布衣打消了念头,只静静说:“这个时候京王来敬阳,一兵一卒不带,不会是有什么吧?”
微微后仰着头的澹台耀川因昨夜纵酒而头痛欲裂,听到乌布衣的话后,皱起了眉头。
“敌不动,我们也暂时不动。”他想了想,淡淡说道。接着,又揉着太阳穴。乌布衣看着澹台耀川,想起昨天他的怒气冲冲,后来隐隐听说了碧眉的事情,于是道:“大人多注意些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了。”
这个时候,有人急匆匆上前,抱拳:“禀太尉大人和副将大人,探子回报丞相府有动静!”
乌布衣立刻紧了颜色,侧眉看坐着的人却是闭着双眼,仿佛因过渡纵酒而在休息。
“说!”简扼的命令立刻听得回答:“探子说丞相大人出了府,像是要远行。”
睡着的人仍然没有反应,倒是站着的乌布衣厉声:“远行?可看清楚了?去什么地方探听清楚没?”
“回副将大人。”堂下的人吞了口水,继续说:“探子说丞相大人只带了一随从上路,参将送其至城门后也折身返回。不过丞相大人具体去哪儿,还暂未得知。”
乌布衣想了想,说:“叫人严密监视着丞相府。另外,派人小心跟踪丞相大人。”
待堂下人收到命令急速退去后,乌布衣对闭眼的人说道:“大人,依你所见……”
乌布衣虽然不知道澹台耀川与曹峻之间发生的事情,但自从澹台耀川有了私人府邸,而他从百里营回来后,就未看见两人之间应有的和气,反而是剑拔弩张的凝重,仿佛有什么……仇怨似的。
乌布衣虽有建树朝廷的决心,但官场之间的阴暗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此时,他只能小心翼翼的问。
澹台耀川睡着一般,听到乌布衣的问话后才缓缓收回了侧着的头,一手支起太阳穴,慢慢说:“曹峻是个不简单的人。他要做什么,往往出人意料。”
他的话让乌布衣无所适从。
虽然澹台耀川没有说明什么,但对那个人的深思却未曾止息。当下的南朝虽然是曹峻监国,但轩辕将天不是甘于受制的人。而今两人朝上朝下关系紧密,也不过是暂时的联盟,为了要抗衡他的“野心勃勃”而已。
不过,自从曹峻出了那件事情后,他就知道轩辕将天绝不只是要抗衡他,而是还要借着机会除去曹峻这个监国。但他一直解释不了的是,依曹峻的心智,怎么不可能知道轩辕将天的异心?甚至还一副平常之极的面容,制止了宗人处的追查。
如果不是他在朝中早已布下的耳目,恐怕只有等到曹峻暴毙,才知道他中了毒!
堂堂的铁血三公曹峻被人不知不觉的下了慢性的毒药。
现在,曹峻又要以带病之身离开敬阳,而且没带几个人,他,又想做什么?
澹台耀川心潮不断起伏,昨日碧眉的事情还未平息,而今曹峻的事情又横隔眼前。对于那个丞相大人,虽然一想起就有止不住的情绪,但还有一丝什么他说不上来,只能握紧了双拳,微微发颤。
不过,所有这一切心底的想法断不会流露在乌布衣面前。
澹台耀川站了起来,对乌布衣道:“曹峻那边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刻来报。”
乌布衣点头。
迈着踌躇的步子,一个念头一直在澹台耀川脑海中翻滚:曹峻,究竟要去哪儿?
春来花枝俏,翠鸟的声声鸣叫让人不由得止了马儿停下脚步,来看这风光无限的旖旎。曹峻微微扯了下胸前的衣襟,仿佛想要透气。但他刚想伸手,却想起现在还是乍暖还寒的三月天。
额头已淌出细密的汗水,小腿也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笑着喘息了一口气,看来这副病躯快撑不了多久了。旁边的随从看见了丞相大人的异样,连忙上前扶着他往一旁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水囊,说:“大人,我们休息一下再往前赶吧。”
曹峻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就着仍然仍然干渴地想冒烟的喉咙,嘶哑:“不用了,我还撑得住。无名,我们明日一早就该到了吧?”
无名接过曹峻递过来的水囊,尔后掏出一张什么,看了很久点头:“这两匹快马应该能让我们明日一早到。不过,就不知道这消息……”
曹峻摆手,又吐了一口长长的气息后,勉强笑着:“应该不会,耀川用人的眼光从来没有出过错。”
无名见曹峻脸上竟露出了一些赞许,不由得说:“大人,事到如今您还帮着他说话。现在朝中上下谁不知道,最跟您对着干的就是他。况且,您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感激过一次?”
“无名啊!”曹峻摇摇头,笑:“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有的误会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得开。莫要人知我,只要自己无悔,就足矣。”
无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尔后,又扶着曹峻上了马,两人策马朝前疾驰而去。
经过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后,两个人到了一个寂静的地方。无名掏出怀中的图纸,朝四周看了后,对曹峻说:“大人,应该到了。”
说着他往前仔细看去,然后下马朝前走着,忽然伸手拔开了杂草,回头:“大人,是这里了。”
杂草被拨开,露出一块破损不堪但字迹依然清晰的石碑。
曹峻忍着不堪的疲倦,夹紧了马肚子往前缓缓。石碑露出几个字:铁牛村。
无名看看曹峻越发青灰的脸,上马说:“大人,应该还要走几里才能到,还撑得住吗?”
他的话语换来曹峻止不住的朗声:“呵呵,无名啊,当年我也是驰骋疆场杀敌无数的人啊。”
话语虽然朗朗,还是有掩映不了的苍老。
无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曹峻扬起了马鞭,紧跟了上去。
又行了几里路后来到了一个高土垒起的山石边,面前出现了宽不可过的沟壑。就在无名左右找寻着过去的路时,对面一匹马出现,上面一个人朝这边高声喊道:“来者是谁?”
无名看了看曹峻,收到神色后也大声回了一声过去:“大南丞相,曹——峻——”
那个人没有再回呼吼过来,而是伫立一会儿后转了马头,然后消失了身影。
“丞相,这……”无名有些奇怪了。
曹峻只是笑,但并不说话。
不多时,一匹马,马上一个人渐渐朝两个人走来。直到马儿近了,无名才看见马上原来坐着一个儒生一样的男子,不过皮肤却有些黝黑。那人打量了曹峻和无名几眼后,朝曹峻说:“可是曹丞相?”
曹峻点了点头。
“这边请——”男子掉转马头,顺势给二人指了路说:“丞相大人请抓好缰绳,这路极不好走。”
下沟壑的路果然不好走。先是笔直往下的陡峭不说,还有坑坑洼洼的山石凌厉。无名一路上不停望着曹峻,深怕他一个体力不支从马上摔下来。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曹峻的身体,虽然面色青灰不住的淌着汗水,但仍然是稳稳当当的稳住马匹下了沟壑。
“往前走。”男子又指了一条路,竟然是沟壑往前。
无名奇怪了,刚才他不是还出现在沟壑另一边吗?自己还以为要去的地方在对面,都准备好了再次翻越。男子看到了无名的奇怪,笑说:“那是迷惑人的,我们真正住的地方要往这里面走。”
男子又回头朝后面的曹峻说:“丞相大人,这次您来,可不一定能见到要见的人。”
曹峻点了点头,加速跟上,报以一笑:“这个,曹某早有预料。”
就这么走了几里路后,终于上了山坡,渐渐看见了抽着嫩芽的春色。
男子引领着无名和曹峻往平原漫步,路旁不时有人侧头看着。但都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了下去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一处院子出现。
终于到了这个地方,曹峻虽力撑一路,不过因为路途困乏加上身上有毒的缘故,步伐已是明显的颤。无名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丞相大人身子可不大好啊!”一个人“啪”得展开扇子,走了出来。
曹峻抬眼望过去。
那个人丹凤长眼,细长却浓黑的眉,一副挺直的鼻梁在温和脸面上点出了点点英气。看上去,模样不过二十四五,声色却有些老成。
“龙公子?”曹峻笑着问。
龙吟子发出“哈哈”的笑声,赶紧上前说:“丞相大人吓煞龙吟子也,您还是叫我龙吟。不过按着辈分,您也可以称呼我为‘小龙’。”
他嬉皮笑脸道。
引着曹峻与无名来的男子说:“丞相大人莫怪,这人是这个疯癫性子。”
“呵呵,曹某甚为欣赏这种心性的人。今日得见百里营的龙吟,一路疲乏算不得什么。”曹峻捋着灰白的胡子,笑呵呵。
一番笑声过后,几个人进了院子的安静处。
“丞相大人可否让龙吟诊一下脉?”看着曹峻青灰的面色和有些发黑的嘴唇,龙吟子虽笑,但话语却很严肃。曹峻伸了手过去,不过嘴上却说:“龙吟的医术,曹某也听说过。不过这副朽烂躯壳,恐怕早已是回天无力了。”
龙吟子没有说话,只是一心诊脉。
一个男子领着丫鬟端上了茶水,坐在龙吟子身旁说:“凌云见过丞相大人。”
无名愕然抬头,对上了凌云雕刻一般的脸面,以及那一双凛然的双眼。曹峻说:“哦,原来是凌云。多年不见,竟然也是这副模样了。哎,看来曹某真得老了。”
凌云看了看无名,对曹峻说:“曹丞相过谦了。您为南朝所付出的心血,凌云甚为佩服。”
“呵呵。”曹峻大笑起来,看了看身旁的无名,说:“你们俩跟我的时候才七八岁吧,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就三十多年了啊。”
龙吟子诊完了脉后,只是端过杯子饮茶不语。而曹峻的面色丝毫未变,也拿起了杯子喝起茶。
他的这份淡定和从容让在座的凌云和龙吟子都不的不佩服。
“今日前来,曹峻除了想让凌云帮我一些事情外,还想见一个人。”
他的话语一出,龙吟子就迅速换上了嬉笑,说:“大人啊,您要是见了那个人,可千万要替我说几句公道话。那个人的鼻子,灵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