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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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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或许是真的痛了。我惊讶地看着他,直到他整张脸都抽搐一起。我忙关切地握起师父因练剑而布满厚茧的双手。
他默默地看着我,然后抽出手来将我额上沾了汗水的乱发拂到耳旁。他就这么看着我,没有平日的严肃,亦没有被我逗笑时的表情。我忍不住,问:“师父,怎么了,是哪儿受伤了么?”
这一句话让他看我的眼神又暗沉了一分。
他缓缓站了起来,竟然有点迟钝的用手撑起草地才站了起来,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微意,师父让你练功,逼你做那些累人的事情,可厌师父?”
“师父说那是习武的基本。”我摇头。
他没有回头,依然说:“可那让你的脚受了伤,还留了疤。”
我一听,难道师父是介怀这个?我忙奔到师父面前,很认真很听话的笑:“师父不是说习武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么?况且那些伤疤又不是一辈子的事情。再说了,那些伤疤在脚上,又不是在脸上。”
“可有些伤口是永远脱不了疤,一辈子都会长在这里。”他半蹲下来,默默的将我的手握住,置于他的胸膛。
我虽不懂师父在说什么,但我知道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我静静的,静静的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师父眼角终于挤出一点不是忧愁的情绪,对我说:“微意,你的眼睛很像师娘,很灵动很明亮。”
他说这个我知道。因为哥哥曾说,我一双眼睛时常滴溜溜转。
“那师娘一定很好看咯?”我仰起头。
师父一笑,说:“这是自然的,微意也很好看。”
我听了这话,十分老练的哀叹一声:“师父说笑我咧,你没见过我哥哥,那才是好看。你也没见过我姐姐,不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师父看我这般模样,脸上恢复往日教我习武的表情,说:“哎,都是我太早教你武功,又时常对你说那些消极厌世的混帐话,害你半点女儿家矜持都没有,还少年老成。”
我疑惑,问:“这不好吗?师父不是常说‘世事烦躁,人生苦短,唯有随心而活才能不枉于人间一遭’。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引线绣花,难道师父要让我不‘随心’?”
“哎——”他长叹一声,拿我没办法似的说:“你如此心性,只怕这世间不容。以后若不收敛,必将吃大苦!”
这句话,言犹在耳,却至今不懂。
或许因为我的天地甚小,除了清净的顾家别无其他,所以还未有感觉到我哪里不容于这世间了。而苦头,除了任性和跋扈招来的怒目,以及上次偷跑出去饮酒被逮挨了板子,也别无其他。
一夜清凉,很是好睡。
待我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鸟声清脆。
我坐起来,接过景秋递来的漱口水。握起瓷碗的时候发现手指的白纱,问:“景秋,这是怎么回事啊?”景秋抬起头,绞了帕子给我揩去额头细汗,说:“小姐忘了,昨天热得中暑了。”
我一愣,中暑?
我一个练武之人,有内力护体自不必说,怎会轻易地中暑?
景秋见我不相信的表情,又说:“哎,大公子昨天被你弄得手忙脚乱,你还吐了他一身呢。”
没有在意景秋继续说什么,因为有人说宫里来了人,说是姨母派人来接我进宫。景秋见状,竟失手将帕子掉在了地上。我知道,她是怕我听见这个消息。
我故意问丫鬟:“姨母怎么忽然想起见我?”
其实心里知道定与那件事情有关,不过却也装腔作势。此时,母亲又被丫鬟扶着缓步进来,对景秋说:“还不快给小姐换了衣衫。”
跟母亲作了揖,心里更是疑惑开了。
按照往常,姨母要是想我们都是自己出宫“回家”。因为宫里的人知道贤妃的地位,是不会听她使唤的。现在那么快就“派人”来接我去,看来已有趋炎附势者为姨母办事了。
我当时也并未多想,只是以为姨母叫我去是说“联姻”的事情。于是笑着扑到母亲怀里,撒娇:“母亲,姨母要见微意,不必那么隆重吧。”
母亲慈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着:“自家亲戚见面本来就不必繁琐。但今时不同往日,你表哥即登大宝,姨母的身份自然也高贵起来,所以不能再像从前了。”
我心底嘀咕,却也捱不过母亲的话语。
不过哭笑不得的是,家里知道我容貌不如惜华,竟然选了一件颜色鲜艳广袖长摆的衣裙,而且我这头上也插了描金翠绿的金玉钗子,甚至连金步摇也用上了。
丫鬟还要跟我扑上厚粉,点绛唇。
不止我呆,景秋也忙吐舌头。我双手一挡,对母亲苦笑:“就算我身着九天织女袍,脚踩娥凤屐,画个再雍容不过的装容,也不能与姐姐相比。”
母亲见我“惨状”,再听我说这话不由得笑:“微意说得什么话,你与惜华各有各的风姿。”不过她也顺手唤住了丫鬟,只给我上了稍淡的装容。
不过,我也顶了这沉重的衣枷,心想:不过是见大贵姑母,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