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唐宸计》和雀斑在一起

7、恨不生同时——疑心

　　叶大人看着叶夫人消瘦的背影，想了又想，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叶夫人了，叶夫人年龄大了恐经不起打击，再者闻太后势力很大党羽权倾朝野，虽然为祯儿出气是迟早的，但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第二天正当叶大人在外书房与幕僚商议朝政之时，有丫鬟匆匆跑来道：“老爷，老夫人她晕倒了。”听到这话，叶侍郎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不顾幕僚在场，一个箭步冲出书房，向内院跑去。

　　边走边问，原来是有丫鬟说漏了嘴把叶祯的事说出去了，太医看过之后，只说是急火攻心，众丫头婆子又是熬药又是安慰老爷，知道夜间叶夫人才转醒，醒来便是一阵大哭，直把叶大人哭得心酸流涕。

　　“老爷，咱们祯儿……祯儿在宫里过得不好啊……”叶夫人哭着道。
　　叶大人忙把丫头婆子遣出去，也哭着对叶夫人说：“哎……都怪我无能，当初保护不了你，现在又保护不了我们的女儿……”说着拉起衣襟擦了擦眼睛。

　　“我们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呀，老爷！……祯儿从小，从小在家中就没吃过和么多的苦，现在竟然被那心给狗吃了的皇后娘娘欺负在手下。”叶夫人气急口无遮拦了起来。

　　叶大人啐了一口，咬牙对夫人道：“如今，就算是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咱们女儿出了这口气，皇后娘娘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就算是太后，我也要拉下来，定不让咱们女儿再受这般侮辱！”
　　二人又说了大半夜的话，从相遇到相爱，到有了叶祯，如此自不必多说。

　　在床上休养了这几日，唐宸也能缓缓在地上走路了，这几日绣了一张牡丹屏风，想着太后喜欢牡丹，便叫来怜忧，坐上肩撵，向永寿宫走去。走出永巷，便看到了永寿宫，永寿宫为两进院，前院正殿永寿宫面阔五间，唐宸来时闻太后正在檐下逗鹦鹉，前殿前后檐安双交四菱花扇门。
　　太后见唐宸进来行礼只打了个手势让她起来便也不再看一眼了。

　　“太后娘娘，近日臣妾偶感风寒，没有前来问安，请太后恕罪。”唐宸低头说道。
　　“做吧，福枝，看茶。”闻太后一抬手便有一阵威仪之感，杆子上的鹦鹉正跟太后逗玩。

　　“这是臣妾前几日绣的一件屏风，听说太后喜欢牡丹，特意献给太后。”
　　“放那里吧，皇后有心了。”
　　听到太后的话，唐宸把手中的屏风交给身旁的福枝嬷嬷。“太后，臣妾……臣妾身子不适，太医说还要修养些时日，臣妾想着宫里事物繁多，臣妾又是身子骨不好，不如请娴嫔来帮臣妾协理六宫事物，一来宫里事物不至于因臣妾监管不当而处理不及时，二来娴嫔家中家教甚严协理六宫本是她能力所能及，三来……臣妾想着能专心养病。不知太后……”

　　“那就交给娴嫔吧，这宫里的事便就像这鹦鹉样，跳来跳去，以为是极自由，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巴掌就能攥过来的，人也是一样，你去跟皇上知会一声吧。”闻太后将鹦鹉攥在手里，只听见鹦鹉凄惨的叫声，一会儿的功夫太后又放开，鹦鹉还是先前那般欢愉。

　　“臣妾遵命，太后，是臣妾无能。”唐宸小声说道。
　　“嗯，听说皇上最近常去珍贵人那里，皇上年龄还小，过些时候再要子嗣也未尝不可，你应该明白该怎么做了，若你不明白，那就把宫里的事放下也好，以免时间长了心生野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可你要记住是哀家让你坐上的皇后。”

　　唐宸敛气摒声，不敢多想，恐被太后看出端倪。
　　“臣妾时刻谨记太后娘娘的恩德，是臣妾身体不适，这才让娴嫔协理一段时日，待臣妾康复之后再接手。”
　　闻太后微一点头，唐宸谢恩之后便离开，走出永寿宫，相邻的便是皇上的乾清宫了，这便正好知会皇上一声，也不用再走一遭。

　　想着，唐宸像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便踩着青石小路莲步到了乾清宫，询问了门前公公，庆海公公并不在，是一位年轻的陌生小公公，见到唐宸有些怯懦，略带慌张地行了礼，便告知唐宸皇上正在东暖阁批折子。

　　唐宸深吸一口气，径直向前走，要进东暖阁便要经过乾清宫正殿，一踏入便觉金光满壁，正中挂着“正大光明”牌匾牌匾两侧是一副对联，写着，“表正万邦慎厥身修思永，弘敷五典无轻民事惟难。”

　　这就是皇帝上朝的地方呀，唐宸自小便听说，今日也终于可以看一眼了，心里竟有些兴奋了起来，匆匆环视一周，只是殿中无人，唐宸不便多看，便恋恋不舍地折身挑起毡子便走进东暖阁。

　　此时赵瑾正在炕宝桌上看折子，桌上设紫檀玉如意一柄，红雕漆痰盒一件。

　　炕的右边是紫檀木桌一张，桌上设御笔青玉片册、附紫檀匣，砚一方、附紫檀匣、铜镀金匣，松花石暖砚一方，青玉出戟四方盖瓶一件、附紫檀商丝座，五彩瓷白地蒜头瓶一件，地上摆着铜掐丝珐琅四方火盆一件，玉瓮一件。

　　赵瑾身着明黄色盘龙袍，领和袖口用石青色，袍上绣金龙，胸正龙各一团，两肩与前襟行龙各一条，两袖端正龙各一团，腰间系着镶玉腰带，上面挂着一件杏黄色香包，香包上绣了一条龙，周边是隐隐现出的福字，这香包前几天未曾见过，很明显是出自女人之手，没想到珍贵人的手也是那么灵巧。

　　这一会儿，竟把唐宸看怔了，也忘记了请安。恐惊了此刻的安宁。听到有人进来，赵瑾头也未抬，笑着说道：“祯儿来了，过来帮朕看下这篇文章怎么样，他提出的变法革新确是新颖。”说着便将一个谏书向唐宸递过来，唐宸怔了怔接了过来，这般的赵瑾她从未见过。

　　那时在永寿宫前的笑容是作假的，今天的笑容却是充满柔情，连话语也是若春日暖阳下和煦的春风一般，刹那间，满湖的荷花开了，阳光洒落一地的娇羞，水光潋滟，层层叠叠的荷叶里有一弱冠男儿，独撑小舟，浅笑着向岸边划动，唐宸想如果有人愿这般为她笑，即便是为他死了也甘愿。

　　也就一刹那的功夫，唐宸便想到了，这样好的春风，这样好的荷花，这样好的笑容，只为一个人而存在，——那个人不是她。在这一刻，唐宸几乎就想着夺门而出，就算被责罚，也好过留在这里看两个人的春日灿烂，郎情妾意，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为掩饰自己的失态唐宸打开折子看了起来。

　　刚开始唐宸被上面规范的蝇头小楷所迷，很快便发现，娟秀的字里隐含着一种浮躁不羁。不由说出声来，
　　“这篇文章潇洒有余，而不够内敛，想法大胆，却实操性不强，提出的所谓审时、通今，行远让人耳目一新，想法奇特，却缺乏必要的措施，对当下的实事了解不深，对人对事评价也有些偏颇，但此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文章为时而作，情感慷慨，也是难能可贵，若能有人能稍加指点，或此人经些挫折，踏实下来，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向下望去，折子下署名是苏维。

　　在唐宸一出声时，赵瑾便发现来的不是珍贵人了，骤然怒火上升，但唐宸的话语让他思索起来，故在唐宸说完话时赵瑾还未出声。
　　“臣妾参见皇上。”唐宸微微一福，把赵瑾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你不是恨朕吗？又来做什么？”赵瑾冷冷地道。这时候还没让唐宸起身，唐宸的膝盖不能久站，更何况是微蹲这么久，唐宸极力忍住。

　　“臣妾请皇上恕罪，皇上是一国之君，臣妾当时是迷了心窍才会说出那番大不敬的话，旦夕祸福是臣妾的命运，哪能怪别人的快乐与愤怒呢？臣妾此番是想着六宫事宜繁多，恐心有余而力不足，娴嫔生于书香门第，家中以严规持家，思索着便先让娴嫔来暂领六宫事务，待本宫身子好转，再行接手。”唐宸站了一会，已是满头大汗，声音也有些发颤，如若不是刚才看到的柔情，唐宸几乎便要一位面前这位男人心里只有冷漠了。

　　“起来吧，你向太后说了没有？”赵瑾问。听到唐宸已经不恨自己了，赵瑾心里有一些不自在，不恨便代表不在意，他不能让唐宸不在意，那样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唐宸谢恩后起身，“臣妾已经知会太后了。”
　　“哼，你既跟你的好姨妈说过了，又来问朕做什么？就依你说的，跪安吧。”果然不出唐宸所料，赵瑾听到之后脸色更沉了，这时是在极力忍着自己的情绪，唐宸像是生活在一个夹缝里，两侧参天的墙壁紧靠着自己，走不到头，又望不到天。

　　“臣妾告退。”唐宸微微一福退了出来，刚走出养心殿，边听打身后摔碎玻璃的声音，唐宸闭上眼睛，把眼泪咽下去，走出乾清宫，早有怜忧在那里等着，见唐宸出来，便扶唐宸上了肩撵。
　　回到毓粹宫便听说皇上打了庆海二十大板，唐宸心里很过意不去，宁愿这二十大板是打在自己身上，终是自己牵累了庆海。

　　赵瑾在宫里大发雷霆，直到晚上珍贵人来过才好转了一些，珍贵人直到赵瑾的怒气从何而来，本想劝解几句，脑海中闪过叶慎的话，皇后娘娘是与太后同进退的，太后又与皇上是劲敌，若是劝了皇上原谅了皇后娘娘，岂不是害了皇上，又把要劝解的话咽了下去。

　　赵瑾与珍贵人一同吃罢饭，便与叶祯练起了字来，于白天看苏维折子的事只字不提，叶祯说自己不懂汉文，便缠着赵瑾教给她认汉字，赵瑾对她的事向来是宽容的，便答应了下来。

　　赵瑾拿笔的手顿了一下，不对，赵初（唐宸）今天来时把苏维的谏书看懂了，上面是汉字……他又想起，当初封后之时，太后嘱咐的，圣旨上只写满文，赵初不懂汉字。而今看上去，赵初是懂汉字的，而且不是便面上的懂，还有些自己的见地，那为什么太后又说赵初生养深闺只略识满文？是太后久不见赵初才不知晓，还是太后根本就不了解赵初？
　　若是太后久不见赵初不知晓，可桂公府里福晋从前时常来宫里走动，总不会连自己亲生额娘也不知吧！可要说太后不了解赵初，连桂公府福晋也不了解……这说明赵初也许真的不是……事情蹊跷，赵瑾想着一定要查清楚。

　　见赵瑾皱眉头思索，珍贵人也索性放下笔，坐在一边看赵瑾思索，赵瑾回过神来，见叶祯眼含笑意看着自己，不知不觉也笑了，比唐宸刚才见过的笑容更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