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滚滚蛩声细》田道道

2、舞步相合对面映眉目，曲中韶华跟随流云舞。

　　星辰如玉彼岸栽，
　　溯洄护花避尘埃。
　　犹记眉目相映日，
　　一步一舞一节拍。

　　刚刚结识新朋友的曹云决定请沈韶华喝杯咖啡。对于刚刚归国的曹云来说，沈韶华让她充满了好感与兴趣。沈韶华一人独居得久了，对于曹云的邀请，也欣然接受。

　　“听说你是本地的一个作家？”穿过舞厅的大厅，曹云拿刚刚听到的对话跟韶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嗯，平时写点小文章，也不成什么气候，你呢？你是做什么的？”沈韶华应着，侧头向曹云看去。曹云却没有回答，却突然停下脚步侧身做出护住沈韶华的站姿，皱气眉头凝视着路前方的一位醉汉。

　　西装革履，手托威士忌的酒杯，眼圈红红的，呈现出醉酒的姿态。面前的醉汉走路的步伐都有些虚浮了，却仍面带轻佻地向曹云二人走来。

　　“小姐是刚来的吗？怎么没有见过？”醉汉向沈韶华逼去，作势要与她握手，顺势企图用肩膀抵开曹云。

　　却被身手干脆的曹云稳稳捏住了小臂。

　　“我们与先生并不熟识，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曹云甩开醉汉的小臂，连带着酒杯甩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一时间周边的客人纷纷侧目，让本来有些许尴尬的醉汉眼圈更加泛红。

　　“走吧。”曹云语气轻松地微笑道，手虚放在韶华臂膀上，和韶华向前走去。

　　从曹云自信而利落的眼神里，醉汉感到了些许压力，眼前这个人是他惹不起的。可又有些不甘心，不甘自己在这几年日日沉迷的歌厅里被一个从未见过的新客羞辱，更不甘心自己被一个女子家打碎了杯子，当众委婉而坚定地驳斥自己的轻薄。酒精就像一把火灼烧着这股不甘，恶念的势头腾腾而起。

　　“小心！”听到身后急促而紊乱的脚步声，曹云暗觉危险。但她的身手却极其利落，一句提醒没落声，便以极快却轻柔的动作推开沈韶华，再转身对付醉汉手中毫无征兆刺来的酒杯碎茬儿。

　　也正是曹云的这一转身，改变了原来的位置，原本奔曹云后背而来的锐利刺偏了，只和她的外衣擦过，留下了一道毛边的划痕，没能伤到曹云本人，甚至她板正的白衬衫。

　　闪过身来，曹云一脚侧踢正中醉汉咽喉软处，醉汉只觉得一震极强的压迫感与呕吐感，便是僵麻窒息，伏在地上连起身都无力支撑了。

　　方才这番打斗的动静太大，一转眼，秦老板带的保全和的自己贴身人都已匆匆赶来，将曹云二人围住。

　　“小……”看着破碎的外衣，秦老板刚准备询问曹云伤势，便被曹云出口打断：“我无碍。劳烦老板收拾了。”说着，将外衣脱下，递给身旁的随从，并小声耳语：“回复大帅我和朋友小聚一会，待会就回，你们不用跟来。”

　　“你……真无碍吗？”一行人撤去后，方才反应过来的沈韶华怔怔看着只着白衬衫的曹云，有些余悸地问道。

　　“真的无碍。”曹云温和地笑着，淡定地邀沈韶华继续前行：“大厅鱼龙混杂，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无碍，我们还是继续去喝咖啡吧，休息一下。”

　　“脚有些崴了。”沈韶华有些趔趄，不好意思地说。方才曹云那一推虽轻柔，完全没预备的自己还是一个不稳被高跟鞋崴了脚踝。稍微提起裙摆，脚踝迎着灯光看略略红肿，走起来还带有一丝痛感。

　　看到沈韶华的脚踝，曹云皱了下眉头，但仅仅是一瞬间，便舒展开来，恢复了温和的笑。环顾下四周，曹云扶起沈韶华的手臂：“等下我给你处理下，筋骨的伤还是及时对付才好。”

　　“你会处理？”沈韶华一边被搀扶着走向雅座，一边好奇地问着曹云。

　　“是的。我在国外念书念的是医科。”曹云淡淡地笑着，“不过对于筋骨伤，还是中医的方法有用。”

　　落座之后，曹云点了两杯咖啡，并让侍者上了一只碗和一瓶白酒。

　　“要喝酒吗？”沈韶华有些惊讶。

　　“不是。等下不会烫，但拍打起来会有些痛，你且忍着点。”曹云拧开瓶盖，将白酒倒入碗中，以火柴引燃，一瞬间湛蓝通透的火焰腾起，纯净的颜色近乎透明。

　　“忍着些。”曹云抬过沈韶华的脚，放在自己腿上，褪下高跟鞋，手以极快的速度伸入火中，带着火焰出来，拍在韶华的脚踝处。

　　“啊……”惊呼还未出口，韶华已感觉到了脚踝处温和的热度。虽看起来是火焰，却只是温温的，不带灼热。不免放心地感受起这简单的火灸来。曹云的手纤细白皙，不似普通姑娘般柔若无骨，好似是带了劲道般，有股韧劲流转在指间。

　　拍打之下，脚踝有些酸胀，让韶华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舒服，而曹云的手不小心触碰到脚底时，就如一股小电流，让韶华忍不住起了敏感的激灵。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经验啊……”火灸完片刻之后，已感觉不到痛感。搅着杯中的咖啡，韶华有些不好意思，医者无杂念，刚刚自己都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便赶忙找话题来掩饰：“唔，正在唱这首歌不错，可惜不能穿高跟跳舞了。”

　　“那就不如赤脚跳，反正无人在意。”曹云笑着喝完杯中的咖啡，“上次与朋友跳舞还是学校的舞会，许久没有活动了，不如我们去跳一曲，就不穿这鞋子，也好。如何？”

　　“倒挺新鲜的。”赤脚在舞池中流转，韶华从未试过这种没有束缚的感觉，感觉莫名地开心。脱去鞋子的她比曹云略矮一些，两人虽未合作过，步伐却是出奇的默契。

　　一曲完毕，韶华带些玩笑心态跳上了曹云的鞋面，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曹云一愣。反应过来的韶华也觉得有些尴尬，急忙下来。

　　“你舞跳得很好啊。”韶华夸赞道，和她对面搭舞的曹云仅着白衬衫，比起刚刚的英气来倒显得一身儒雅的书生气，白色映衬如墨青丝，更显得纯净如玉。今日结识这样的朋友，让她感到意外得惊喜：“时候不早了，今日与你结识实在高兴，日后有机会我们再叙。”

　　曹云笑着颔首，上前欲送沈韶华：“我派人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们也要走。”

　　“不必了。我已经好了许多，门外有认识的车夫。”韶华一脸笑意地告别。

　　门外，一辆人力车与几台老爷车背道而驰，一向城南，一向城北。

　　曹云回国一日已过，落霞晕车辙，卷云染黄昏，一切都随着夜幕的降临，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