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 第一世》黄小貂

3、第 3 章

　　几日后，卞西凉似乎还没有返回秦国的意思。他与她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唯一变了的，就是她不似从前那样爱慕他了。她有一次偶然路过他的书房，听到他在与大臣议事，她从不参与这
　　些事可在听到昶王的名号时还是停下了脚步。听完后她明显感到脚步一虚，昶王，杀。等不
　　了了，她必须赶快告诉他，即将有杀身之祸。

　　可谁会相信一个曾经对自己动了杀心的女人的话呢。虽然她武艺超群，可是昶王府那么大，高手如云，她可能连他住在哪个别院都不得而知。想到这，她心生一计。

　　是夜。昶王府。

　　有鬼魅一般的影子，穿行于回廊走道。巡游的士兵发现了她。大喊，有刺客，捉刺客。然后黑影又如鬼魅一般的消失了。

　　但云歆始终处于被动，她的小伎俩有用或者无用，只取决于对方是否甘心情愿上这一当。昶王府的牡丹全开了。当云歆掠过花丛，以脚力震伤几朵羸弱的牡丹，她忽然察觉有人在暗处偷望，她的嘴角浮起一抹笑。然后假装慌乱的，越墙而走。有些武功底子的都知道，此人并非像刺杀三皇子而是要引他出现，像三皇子那样子的人连上阵杀敌都要带头冲锋，尤其容得区区刺客在他昶王府放肆从幽冷的长街，到僻静的城楼，那人果然一路尾随。

　　云歆朝身后丢了三枚暗器，对方的武功不弱，施施然的避开，脚步依然稳定从容。云歆大概可以确定此人便是他无二，便停下来。

　　“来者何人？”

　　果然是他的声音，便随即扯下夜行衣，露出红色的舞衣在风中里潋滟，可在月光下显得晦暗苍白。怎么会是她……似突然又想起云歆和他的那些过节，眼里生出防备，冰冷得很。稍显惊讶的眸子很快恢复平静。

　　她从没想过他会对她动起手来。每一招，每一式，都让云歆想起，在暖春阁，她是如何为他
　　妖娆的起舞，又是如何，在芙蓉帐内与他共渡一夜良宵。有那么一瞬，有东西，模糊了她
　　的眼睛。只那么一瞬，陈止的剑，划破了她白皙的脸庞。从此，在耳根至颧骨的地方，留
　　下不可抚平的伤疤。

　　云歆此刻却笑了出来，笑自己用错了心，笑自己被这人世间的情爱捉弄，笑自己愚昧无知，世间男子果然都是薄情的。

　　“为什么不躲？”他冷冷开口。

　　血还在留，却给她平添了一股艳色。“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即将有杀身之祸，小心为上。之前的事并非我所愿，至此你我恩怨也算两清了。”她狠下心说完了这些话，便要转身离去，却被他拽住“我信你可以。但你的跟我回府。”

　　“回府？”她忍不住问“你要我留下做什么，你知道我不可能帮你对付他。”

　　的确不可能，他与她的关系唇亡齿寒，他若离去，她便只有两个月可活了。倒不是因为怕死，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只有两个月活头啊，另一方面，她绝迹不能再对不起卞西凉了。他探出手，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我没这么想过，留着你，看着也好。”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日子，他与她初见的时候。“你不怕我再次……”“卞西凉能留在身边这么久的人，我为什么不敢？况且你就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瞬间僵硬。“怎么？又想他了？”

　　他的语调轻柔悦耳，与卞西凉不同，陈止越是生气语气就越是轻柔。她怔忪片刻轻轻摇头。男人哼笑了一声，俯在她耳边低声说“又撒谎了。不过算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来到昶王府已有月余，很奇怪，一点卞西凉的消息都没有，三皇子待她不薄，锦衣玉食的伺
　　候着，还给她单独建了别院。他与她绝口不提那件事，两人融洽的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她明
　　白自己没多久活头了，她这么对待卞西凉，他是绝迹不可能再救她的了，这么死了，也好。

　　只不过她的视力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前蛊毒发作前夕也没有这样过。空气的温度让她知道太阳已经下山了，不久深沉静谧的黑暗又将笼罩大地，今天的夕阳是深红如血还是绚丽如金呢？以前日薄西天的景象他从未错过，可如今却再也看不到了。慢慢起身，触及黑暗她辨不清方向，却固执地走着，这黑暗太沉重了，沉重的让人生出逃意。纷乱的情绪让她无法估计脚下，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便向前倒去，“小心！”随着一声疾呼，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回来了”她把头枕在他结实的胸前，听着他急速的心跳，

　　“若是我来迟一步你就掉落池塘了，下次小心点。”他嗔怪。

　　“别怪我，我看不到。”他微怔，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吃晚餐了么，她摇头。他轻吻了下她的发顶，将她腾空抱起“我们去吃饭”他对每天陪着瞎子吃饭这件事似乎乐此不疲。对她的宠溺也更甚。

　　吃完饭他们到院子里乘凉，夜风微凉，单薄的衣衫罩不住凉意，她不自觉的向身后温暖的胸膛靠拢，主动接近让男人地笑出声，环她更紧，她轻嗅丁香，芳香沁人，男人捉住她的手“你居然喜欢这花，毫不起眼，不配你。”似乎在这个男人眼中，自己就如同罂粟，美却带毒。“丁香高贵复雅，又被称作天国之花。其实我喜欢丁香还有一个原因是它的花语。”

　　男人挑眉，静待下文。

　　“爱……是无望。”

　　男人瞬间拂碎了花瓶。“我还是喜欢乖顺的你，没有我牵着你，你哪里也去不了，我不喂你吃东西，你什么也吃不到。”环着她的手臂瞬间一松，男人拂袖离去。

　　几日后，都没再来过。而来的这个人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怎么把你弄成这样了？”

　　“我自作自受。我慢慢想明白了那次是你将醉春风倒入酒中，我才会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吧。”说到这她潸潸的笑了。

　　“所以你是在怨恨我对么。跟我走，我回去再和你解释。”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卑微的他。

　　“不了，我要留在这里。”

　　他陡然一怔“你不想活命了吗，陈止那样的人，你是不会在他身上沾到半分便宜的。”

　　“我知道。我在清楚不过了。”夜风真的很冷，泛着凉意“自从你把我送上他的床我就知道。
　　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而他，也一样”

　　她目不能视物，看着不知名的方向，却也能知道自己眼神如冰。“弱者永远要向强者低头，甚至俯首称臣。而我在你们面前，永远是弱者。”

　　她能感受到他现在震怒异常，并未理会。“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俯首称臣。”

　　他终究走了，她终究是没几日可活了。想到这她慢慢蹲下，掩面低泣。突然，一双手臂有力
　　的将她从地上拽起，毫不吝惜的拖入房中，压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