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基YY》江夫子

9、唱歌

　　接下来就完全没什么事可做。顾白就等着领毕业证书。
　　念书的时候，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假期。这突然空出一大段时间，且完全自由支配，顾白倒显得无聊。于是整天挂在网上。
　　毕业后她就该想着找工作的事，这最后的娱乐就当是垂死挣扎的狂欢。她没心没肺地整宿流连在工会里。
　　从前几次简短的交谈而言，顾白以为F哥是讨厌她的。在YY里碰上了，也不主动去招人厌。反倒是F哥，尽管对她也没太大热情，偶尔唱歌的时候还是会特意邀请她去听。
　　遇上他心情正好，也会送歌给她。她就负责刷花。
　　等他唱尽兴后，大都呆在天蓝大叔房间里瞎侃。
　　F哥：“少舫啊~”
　　F哥这语重心长的一叹让顾白有些摸不着头脑。
　　少舫：干什么？
　　F哥：“我发现你这人吧真有意思。”
　　少舫：。。。 。。。
　　F哥：“你说你咋就那么听话呢？喊你听我唱歌你就来，喊你来聊天你也来。真乖。”
　　少舫：。。。 。。。
　　F哥：“你看，现在连这六个句号我也看习惯了。你说你啊。”
　　少舫：咋了？
　　F哥：“不好说。第一次见你吧，就只觉得你这人弱得跟什么似的，软不拉几。后来常常看到你晚上呆在天蓝这屋跟人聊天。安慰别人开导别人。我看每天找你的人很多，即使不认识的也爱来找你。嘿，你魅力可不小哦。”
　　顾白没事可做就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天蓝这屋子。天蓝是知心大叔，白天要上班通常不在。
　　她就爱来这里挂尸。偶尔碰到一些闯进来的人，打声招呼欢迎一下。遇到主动的，对方就跟她聊天。或者说一些趣事或者说一些烦恼。
　　舅妈曾经对她说，顾白啊，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其实偶尔跟人倾诉一下会轻松许多。
　　一些家庭原因让顾白很早就开始一个人生活。幼小时候，常常脆弱，那时就万分希望有个可以依赖的对象。保护自己，宽慰自己。
　　这种希望理所当然地落空。一次，两次，更多次。她开始痛恨这种懦弱的行为，也痛恨妄图从他人身上得到支撑的自己。从此，她开始学习真正意义上的孤独。
　　起初她也只是单方面的抗拒和压抑。压抑自己遇到困难就退缩甚至妥协，或者毫不努力就四下寻求解救之人。压抑惰性与软弱，就是她自诩坚强的武器。
　　马齿渐长之后，压抑行为虚化为一种对抗卑弱的思维方式。直到后来开始了对生活真正的追寻。那是一段漫长的时间，艰难的过程，并延续至今。
　　自我控制压抑所塑造出的坚强仿若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如此飘渺且不堪一击。心里没有认同没有成长起来，有着铜墙铁壁的外表，一旦遇上万箭穿心之事，倒下后就无法再站起来。这一点，顾白深有体会。
　　从初中变强意识的觉醒到现在，她一路成长一路思考。最终明白她一直追求的坚强是在社会磕碰打磨中永不会崩溃的温柔的心。这就是她坚强的意义。
　　世界或许不会善待她，但在这里，她却可以善待别人。
　　小菜：舫笨蛋~~~~
　　少舫：你才是笨蛋。
　　小菜：你咋没在YY上呢？
　　少舫：在。只是隐身了。
　　小菜：我戳你，你都不出来。今天我都戳你两次了啊。
　　少舫：好吧。没发现。
　　小菜：55555我就这么不显眼么？我一直在K厅深情地呼唤你啊~
　　少舫：？
　　小菜：我抑郁了~
　　少舫：屁。
　　小菜：真的。我不知道我要什么~唉，就是心里不舒服~~~
　　少舫：你闲得蛋疼？
　　小菜：大概~也许吧~唉~~就是难过啊~
　　少舫：好吧。男人也总有那么情绪低落的几天。
　　小菜：额。。。舫~
　　少舫：干啥？
　　小菜：我要听你唱歌~~
　　少舫：我在天蓝屋里。你下来吧。
　　没多久，小菜就下来了。F哥跟她聊了一阵就跑去钓媳妇去了，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小菜：“舫，我想你了~”
　　少舫：想哥的人太多，你悠着点。别患上相思病了。
　　小菜：“好嘛。也许是~可我真的想你，就想和你说说话。”
　　少舫：有什么话，说吧。
　　小菜：“呃，见到你了，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我怕你骂我。”
　　少舫：只要你不犯抽不脑残，我骂你干啥？
　　小菜：“呃，我我我、、、”
　　少舫：好吧。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一句话很适合做你百年以后的墓志铭。
　　小菜：“什么嘛？”
　　少舫：这个人是个蠢货。死于男人，死于爱情。
　　小菜：“你你你、、、好吧。精辟。前几天我去找我的初恋。他说他有老婆了，让我不要再去烦他。”
　　少舫：你能不能出息点儿。明知不可能，又何必开口。
　　小菜：“你就是什么都闷在心里所以才这么身虚。也许我习惯了明白。我是觉得既然想一个人，就要说出来么。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少舫：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对方需不需要你这种明白。你的想念有可能给他造成困扰。
　　小菜：“所以啊。也许有人会觉得我很烦。。。但是，如果不是真的在乎，我又何必找他呢。算了不说了。再说我又要抑郁了。”
　　少舫：好吧。我给你唱歌。
　　小菜：你随便唱。
　　顾白一直开着变声器，因此只能清唱。
　　她唱了《愚人码头》《一路上有你》《宝贝对不起》《情书》等等。
　　小菜在公屏给她刷花，她就这样一直唱一直唱，唱了一两个小时。
　　小菜：“舫~谢谢。”
　　少舫：心情好些了吧。
　　小菜：“嗯。唉，我去吃晚饭了。”
　　顾白看下时间，五点半不到。
　　少舫：好，去吧。
　　小菜走了，房间剩下顾白和一个叫波浪的红马。
　　顾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看公屏上的鲜花，来的时间应该挺早。
　　波浪：“少舫。你怎么唱的都是老歌啊。”
　　少舫：我比较怀旧。
　　波浪：“你唱得挺好的。”
　　少舫：谢谢。
　　波浪：“我本来今天心情不太好，听你唱歌，这会儿好多了。”
　　感情她唱歌还自带疗伤功能啊。挺好。
　　少舫：是嘛。
　　波浪：“嗯。我跟男朋友吵架了。”
　　少舫：相处过程难免会有摩擦的时候。
　　波浪：“我知道。就是一时没忍住。哎，少舫，你有对象没？”
　　少舫：没有。
　　波浪：“我身边有很多优质男，要不，给你介绍？”
　　顾白还是第一次在YY里遇上这么活泼的媒人。不过她有点无福消受。
　　少舫：谢谢。不用了。
　　波浪：“为啥啊？我知道公会里有很多人喜欢你，没心动的？”
　　工会里有很多人喜欢她？她怎么不知道。
　　少舫：没有。
　　波浪：“每晚上来找你的人都一批一批的。很多人都在算到底是立轩的媳妇多，还是跟你有一腿儿的男的多。”
　　顾白跟立轩关系还挺好，除开立轩不再追问她原音的问题，他本身的性格很和她的脾性。她也知道立轩是绝对的直男。
　　这公会的妖孽数不胜数，缠着立轩的也不在少数。立轩没心没肺惯了，遇谁都是老婆媳妇，看得一众人云里来雾里去。
　　立轩有媳妇是假，跟她有一腿儿的男人更是没影儿的事。
　　少舫：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波浪不信：“真的？”
　　少舫保证：“绝对真实。”
　　波浪：“好吧。也有可能你脾气太好，大家都愿意找你玩。对了，以后有空你也给我唱歌吧。”
　　少舫：如果有时间的话。
　　顾白其实不太愿意在不怎么熟的人面前开麦。别人提的不太为难的要求她都不擅长拒绝，话也就没说死。
　　离校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
　　顾白冒着雨从食堂跑向办公大楼。在院长办公室领到了毕业证和学士学位证书。
　　看了看证书里的照片，真胖啊。有种看陌生人的感觉。
　　回到寝室，各自都忙着收拾床铺。
　　顾白是本地学生，学校离家不太远。东西太多，老妈叫了辆车来搬。
　　顾白寝室在六楼，来来回回几次，又累又狼狈。
　　她别的东西不多，最多也最难搬的就是那一箱箱的书。没多大用处的就捡着卖了，剩下的都得搬回家里去。
　　老妈一边搬一边念叨：“都毕业了，还留着这些做什么。放在家里占地方，不如全卖掉。”
　　她妈养她不容易，愿意把钱给她买好吃的，好穿的，从来不给她买书。
　　顾妈妈常说：“给你钱买几张纸，我心疼。”
　　念小学的时候，顾白天天泡在新华书店很晚才回家。回家晚了得挨打，她也咬牙忍着。
　　离家念初中后，顾白也是天天去书店报到。小女孩儿春心萌动之初，整日徜徉在言情的美好世界中无法自拔。然后思虑再三每日花五毛钱租书回家，做完作业后缩在被窝里沉浸于个人的梦幻之境。
　　跑书店跑得勤了，租书老板甚至不要她租金就把书借给她。那一段看书岁月对于顾白来说最是惬意自由。
　　长此以往，她挑书越来越精，买书频率一再减少。俗语说积少成多，四年下来那些书看着还是很有分量。
　　回家过后，人一下子空了，连时间都好像放慢了脚步。
　　父母问她对未来有何打算。他们的想法是希望她继续留在本地，离亲人近一些方便往来和照顾。然而顾白心里不这样想。
　　她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这方沿打转。虽说这儿是她故乡，可她对这里却陌生得很。她想出去看看，不太远，去D市。
　　D市离家乡长途车程需要六个小时。她曾去D市实习过，有朋友也喜欢那边的生活环境。团支书现在也在D市工作，离校前也说她要过去可以跟她住在一起。
　　顾白打定主意，父母为此少不了要与她争吵一番。
　　说去陌生城市人生地不熟，工作也没着落，一个人难以支撑生活。
　　父母说的这些顾白不是没有考虑过。雏鸟再眷恋家，终有一天也得独自面对海阔天空。
　　真正的成长，必须得在离开父母之后。当时，顾白如此坚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