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云》晚境

7、若我再见你，事隔经年

　　年末
　　时间转眼就到了年底。
　　这几个月里，秦卿如愿把她养胖了几斤。虽然他整日跑东跑西都没怎么陪她，可程墨汐却心里高兴，百事可乐。
　　大家都穿了新衣服，又收了不少压岁钱，个个都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
　　程墨汐整个人也兴奋起来。她那后娘比传说中的要好多了。由此可见，谣言万万不可全信！
　　那人虽然待她吧不亲近，可该给的俸钱，衣服和首饰那是样样齐全，一分也不少。一个年过下来，她的小金库也丰盈了不少。
　　古代的贵族不兴豪赌，只在斗琴，对对子，做做诗的时候才下点赌注。
　　程墨汐对这些通通不懂，也就没去瞎凑热闹，只像往年一样死缠着秦卿，让他陪她炸金花。
　　别看舅舅家世代商人出身，秦卿这厮却是赌桌上的草包，程墨汐最喜欢和他炸炸金花，打打掼蛋什么的了。
　　逢赌必赢啊。
　　可惜啊就是，程墨杰被皇帝临时招了去，害得秦卿只得替他招待宫里来的几个皇子和夜星辰那对臭老表，她恨得那个牙痒痒啊。
　　抢我的人！抢我的人！看我不......带坏你们。
　　忍来忍去，左思右想之后，程墨汐还是下定决心：大胆一次，带他们一块玩。
　　事先声明规则，很快便凑足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分别是她，韩沚，二皇子季离，还有秦卿。
　　她教了他们掼蛋。
　　一听她这么说，秦卿登时就舒了一口气，搁平时只跟他一个人玩时，邱娅死活是要炸金花的。
　　玩那个，他通常会输得更惨些。
　　给秦卿递了一个狡诘的眼色，她宣布正式开赌。
　　果真有经验就是好啊，一路打下来，她赢得那叫个极其顺手啊，很快就赚了个满堂红。
　　程墨汐一高兴，就得瑟的给边上服侍的人散了不少面子钱，大家同喜同喜！连那三个人带来的随从她都没放过。
　　气得两个外人脸红脖子粗的。程墨汐觉得好振奋！
　　晚上散伙的时候，秦卿还好，对这种程度的损失，他早已见怪不怪。另外俩个人就不行了，他们两都面无表情不说，还一脸不服气的约她来日再赌。
　　程墨汐又不是傻子，看着钱来还不接，答应的那叫个欢啊。话虽那么说，之后却再没有人主动的找她赌过钱。
　　无聊的时候，他们也抓上她过过牌瘾，可却再不提赌钱的事情。
　　真真是，太输不起了！
　　自然也有些人是例外的，比如程墨杰，比如夜星辰，可她不愿意跟他们玩。因为他们简直不是一般的会打，她实在不愿意和自个的银子过不去。
　　多少年后想起，这个新年还真是无比的快乐啊。只可惜了，那般热热闹闹，却只是过往。
　　真心酸！
　　程墨汐赌桌上一战成名，一段时间内，竟也成为少年派中的风云人物......之一。
　　烟火
　　秦卿是在来年的正月十六回洛阳的，不是一个人。那厮这回，果然不是单纯的陪她玩来的。他瞒得可真好啊！
　　他竟然从他来那日起，就已经开始了勾搭吏部侍郎千金这事。
　　事后，程墨汐听说那千金本来还是有门亲事的，也不知秦卿这帮人从中做了些什么，那侍郎居然调转苗头选了秦卿。
　　她心里那叫个不是滋味啊！
　　一方面，她觉得同情那姑娘，另一方面，程墨汐不能接受，身边第一个走入封建社会悲剧命运的人竟然是她到目前为止最喜欢的秦卿。
　　他们不该这样子待秦卿！
　　上元节那晚，集市被灯光照得比白天还亮，他们一大帮人相约去逛夜市。
　　不买东西，也不猜花灯谜语，就一大帮子人晃悠悠地搁那街道上走，一直走。
　　因为秦卿的准媳妇儿也来了，所以她只得腾出位置，改走还算有点熟的韩沚边上。
　　一路上，寒风凛冽，程墨汐却心不在焉地瞅着前头谈笑风生的秦卿小夫妇，眼神那叫一个哀怨啊。
　　走到后来大伙都散开了，她还是傻傻的跟着他们走，跟了也不知道是有多久.....她就只是远远地跟着，看着。
　　直到天空中突然绽开漫天的烟火来，她傻了！呆呆地立在原地，恍惚中想起王菲唱的“遇见一场烟花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忽然间泪流满面。
　　她遇见了这么些个东西，这么些个人，却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
　　不知道是否能想像......她一个人蹲在漫天烟火掩护下的他乡人海里，哭得泣不成声的狼狈模样。
　　一定很丑吧！
　　程墨汐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等她再爬起来的时候，腿已经没了知觉。
　　微蹲身子，她用手拍了拍两侧的小腿，又跳了跳。觉得应该勉强能走的时候，抬起头便看到了仿似已经呆呆看她很久很久的秦卿。
　　他依然似平常那般俊逸，可她却觉得这一刻的他，只是凄凉。
　　良久，他走过来宠溺的摸她的头。这厮仗着比她高，老爱酱紫占她的便宜！他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却抽出来给她理衣服上的褶皱。
　　这个人太温柔了！
　　月光下，他一脸心疼的对她说：“程墨汐，你这个傻丫头”。
　　说完，他就牵起她的手不知是往哪里走，她没问，因为不必。她完全地信任这个人。
　　她甚至没问，他那即将过门的媳妇儿朱蕊被他弄哪儿去了？他们两就那么谁也不说话地走着，走着......程墨汐多么希望，这就是永恒。
　　盛京比洛阳要冷些，冰冷刺骨的寒风吹痛了她的脸。可这一刻，她却只是心甘情愿的陪秦卿走着。她多么希望能分一点这个少年的苦楚，哪怕就只是一点也好啊。
　　“墨汐。”良久后，他好听的声音才飘起。
　　“嗯。”
　　“对不起了。”
　　“什么？”眼泪已隐隐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夫一妻，不早婚不早育什么的，我想我都做不到了。”说完，那厮还给她强颜欢笑了一个。
　　程墨汐那叫个气啊！眼泪登时就如脱缰的草泥马一样，愤怒地狂飙。她明明心疼他心疼得厉害，可手却犯贱地推开了他，直跺脚，“大笨蛋，白痴。蠢货！”
　　秦卿也不恼，只笑着看她大晚上的对他发神经，像个市斤泼妇一样。
　　等她累了，嗓子都有点哑了，竟痴痴地问了温润少年一句：“秦卿，这婚事你是自愿的吗？”问完，程墨汐就后悔了。
　　秦卿本来死低着的头立刻抬了起，一脸迷惘地看着她。良久，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程墨汐刚想发怒，朱蕊就从桥的另一端出现了，她立马噤了声。呆呆的看女子莲步生风，娓娓向身边的秦卿走来。
　　看她梨花带雨一脸泪花，女子显然也是一愣，但到底是大家闺秀，她什么话都没问，只是亲昵的抱怨秦卿：“你这什么哥哥？竟让自个的妹妹吹冷风。”说完她便细腻地把自己肩上的披风解了，可亲地系到她身上。
　　程墨汐一阵干笑，既觉得受宠若惊，又还是忍不住地可怜秦卿。
　　这个人纵有千般万般的好，又怎么样呢？不是秦卿他所爱，又有什么用！
　　她讪讪地道了谢，又道了别，这才急忙地催他两快走，去过二人世界。
　　秦卿笑一笑，当着她的面，亲手牵了那女子的手，走了。
　　程墨汐看着他微颤的背影，一点一点远离他们曾经的世界，差一点背晕过去。
　　秦卿，这果真是你的良辰美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