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好友·爱》令狐冲舅妈

10、10.

　　前一次的期末考试，陈璐是跑出的黑马。
　　然后，她活跃在所有老师的课堂之上。
　　她的每一遭发言，都带着响亮、干脆的声音。
　　昭然若揭着简洁、有力和她的自信。
　　齐非对这声音起了敏感，她明确地知道自己对陈璐是不喜欢的。

　　年级里将举行足球赛，须每班派一支队伍参加。
　　常在李耀荣家门前玩耍的男生们被全部召集入队，参加班主任刘老师的秘密男友——体育老师带来的隐秘特训。
　　李耀荣气急败坏，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脚伤已愈。
　　但所有人都口径一致地回复他，好好养伤。

　　林霓对齐非描述。
　　取笑李耀荣，别提大头多么好笑了。
　　林霓拉齐非一起去秘密基地，看望特训中的球员们。
　　遭到齐非抵制，去了就是向李耀荣先低下了头。
　　林霓说，真的很好玩呢，以集训的名目，其实气氛轻松的一塌糊涂。
　　林霓说，其实是大头要我带你去。

　　齐非摇头，他为什么不自己对我说。
　　林霓说，他这样嘱咐我的时候，我没想出要这样回问他。
　　齐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相说话的境况愈发严重。

　　一连几天，李耀荣召集他的小伙伴来他的座位商讨球赛战术。
　　一连几天，齐非独自放学，在她妈妈的办公室写作业熬过时间。
　　后来，全年级的足球比赛开始了。

　　知道场上不会有李耀荣，齐非对这本来就陌生的比赛兴致更低。
　　林霓组建班里的拉拉队，硬要齐非来凑人数。
　　齐非拉来陶陶。
　　自开场乔一进了一球后，两个班级一直保持着平分的态势。
　　陶陶在齐非耳旁讲解，比赛术语，手球、越位……齐非听来吃力，只望着不远处的空地上频繁走动的李耀荣。

　　林霓喊了李耀荣，叫他过来对他说，大头闲着也是闲着，给女生们讲讲球吧。
　　李耀荣跑来，目光在齐非身上停顿，然后掠过。
　　他要林霓喊喊请愿他上场的话给班主任老师听。
　　林霓不应，开了玩笑，说他的价值目前仅在于讲球了。

　　李耀荣说，我是要上场得分的球员。
　　他说，进球懂吗，球进对方球门，我们就赢了。看得懂这个就行。
　　齐非知道他是生了气，但是她于他从来做不出任何帮得上忙的事。

　　李耀荣向着齐非的方向指过来，手指落在齐非旁边的陶陶。
　　对林霓说，给你们讲球，她绰绰有余了。
　　他跑回班主任身旁，继续热身。卖力的表现着随时准备上场的架势。
　　陶陶被林霓请去身旁，把讲给齐非的术语讲给大家听。

　　齐非注视场地，终于有机会，李耀荣被换上场。
　　在李耀荣上场的第一个时刻，全场沸腾。
　　林霓的拉拉队带头高喊，2比1，2比1。

　　李耀荣也精神抖擞，展露勃勃雄心。仗着一鼓作气的士气，打开了快攻的新局面。
　　几番围剿，李耀荣不负众望，一脚抽射，攻进一球。
　　而这也成为比赛的落幕和最终的华彩。
　　在热情洋溢的观众席的阵阵欢呼的声浪中，齐非听到一句高喊：“李耀荣，我爱你——”、“李耀荣，我爱你——”。
　　出自林霓的拉拉队。
　　其后由一个女生的力量蔓延到整个队伍，整个班级，整个操场。

　　齐非在声中湮没。
　　带头如此喊出的人，是陈璐。
　　她的声音最易辨识。

　　齐非原地错愕，她什么也喊不出了。她为陈璐突然之间的这一行为重重惊骇。
　　在她看来，陈璐以一个冠冕堂皇的形式真诚的剖白了她自己。勇敢，炽热。
　　从耳鼓刺到心头，齐非感到自己对陈璐升腾起了某种情绪，是嫉妒。
　　炽烈的、纯然的、无法宽容忍让装作不在意的那种嫉妒。
　　在此前课间的某一处缝隙里，李耀荣曾对她说起的关于他所知道的陈璐的种种也一同向齐非袭来。

　　李耀荣说的，陈璐的家庭，陈璐同父异母的妹妹。
　　齐非曾打断他，说自己并不想知道。
　　但齐非知道，从那时起，她已经开始在意，陈璐在李耀荣心底柔软的位置。
　　陈璐在她小小的年纪所遭遇的家庭的不幸，和她的奋发图强向上乐观。
　　以及像今天这样的面对如此境况瞬间所爆发出的强大勇气和力量。

　　在一个火辣辣的下午，在天空中此起彼伏的“我爱你”之中，齐非读懂了自己的嫉妒。
　　那是一份长久以来企图改变自己的渴望。

　　陈璐是她在意的、嫉妒的、不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是因为她比她更早的到达了她所期待中的自己的模样。
　　齐非悲伤地想，那消逝不去的操场的天空上回荡着的来自全班女生的“我爱你——”合奏，谁会舍得忘记。
　　在这样的天空下，在这样的时刻里，起于李耀荣，承接在陈璐。
　　可笑的她站在原地，目睹、经受，为不属于她的一切做见证。

　　李耀荣回来教室，完全一副英雄的模样，众星捧月。
　　齐非早在座位上坐好，看他们站在教室最前，看他身边的球员，还有林霓与陈璐。
　　李耀荣正用他的大嗓门跟陈璐说话。
　　这情景先是令陈璐刺目，然后令齐非伤心。

　　陈璐站在了与球员们一起的位置和讲台的最前处，她站在李耀荣的身旁。
　　齐非不知道也想不通，陈璐究竟是凭了什么，站在了那里。
　　李耀荣像一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激动也平和。

　　他向大家指了指他身后和旁边的队友，说，球赛的成功其实是要感谢所有队友的配合，要感谢乔一先攻进一球为后来的胜利打下的基础。
　　也要感谢可敬可爱的门将直到比赛结束始终寂寞的坚守，我们在对方的半场实在抽不出空陪他。
　　要感谢所有传球给我的朋友们，包括对方班级的朋友们；感谢班主任刘老师和一位不能向外界透露姓名的神秘教练。
　　最后也要感谢场外始终关心着我们、相信着我们、鼓励着我们，为我们热切加油直到比赛结束的朋友们。
　　我们场上每一名球员都听得到你们，也感受得到你们。
　　还有，我也爱你们。

　　李耀荣最后的话来到齐非的耳畔，被自动删减掉一个字，迅速过滤成：我也爱你。
　　像一份对陈璐的回答。
　　齐非低下头，她很难过。

　　李耀荣回到座位，向齐非凑来，说，你同桌帅吧？
　　李耀荣对齐非说，在这个举国欢庆、万民同祝的日子里，我们和好吧。
　　李耀荣说，正是因为在人群中听到了你的加油，我才能随随便便攻进一球，所有人里你的功劳最大。
　　你就像刚才为我加油时一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李耀荣说，之前是我不对，因为我本就该知道，你听说我受伤了，肯定特别着急想去看我，但又特别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我希望你能自己跟我讲关于这一点，只是一如既往的，你并没有。
　　其实没关系的，你不说我也都知道。所以我们和好如初吧。

　　初？齐非在心里迟疑，是哪一处“初”，它是平静而美好的吗。
　　他们之间曾有过什么平静而美好的时刻么，她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