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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回 山林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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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西偏,热风滚滚,一条乡间小道上,一个挥汗如雨的灰衫年轻人,脸上豆大的汗珠子片刻都不间断。一个宽大却简易的马车,疾驰过去,空旷的道路上,稍微显现出一丝人气。
“昭阳哥哥,为什么我们要掉头啊?”刚出京城三里地,柳梦童一边看着香叶纳鞋底,一边问眯着眼睛的左昭阳。
左昭阳睁了一只眼睛,老神在在盯着柳梦童看了良久。才气定神闲的说:“我们总共才四个人,当然应该趁着年轻,去认真游历一番才是;不过,我却是当真不想跟着一些讨厌的尾巴。再说,华夏之大,东西南北各地风貌有巨大差异,统统走一遭才真切体会得到不同之处;而现在正值夏季,去北方游历,既消暑又是从未经历过的,不是更刺激嘛?”特意强调“认真”二字,说完又看着,柳梦童认真思索的样子,莞尔一笑,便合上眼帘。
马车有天窗跟侧窗,天窗不是推拉的,是升降的,所以风灌进来,倒也舒服,何况上头缠了许多泡桐树叶,柳梦童坐在藤椅上,想不透,便看着左昭阳,看着看着,自己也就瞌睡起来。
香叶见二人睡熟了,才放下手中的活计,拿起扇子,给柳梦童轻轻扇起风来,见着这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她的一颗千锤百炼的心,也不由得软化了。
晚间到了庆丰镇,千余户的镇子,很是富庶。一行人下榻在一家名叫“东安客栈”的小旅馆,点了一间大大的包间,里面一间小客厅,两个大间,还各自附带小隔间。匆匆吃了饭菜,要了洗澡水,便早早休息了。
柳梦童洗了澡却嫌刚才的饭菜太咸,所以虽然不好开口,却又辗轧至左昭阳房间,哼哼唧唧不肯走。
左昭阳好笑的看着她,道:“你若是不肯开口,等会儿我真睡着了,你岂不更加难如愿?”
柳梦童这才嘟着小嘴,试探着说:“昭阳哥哥,晚上我吃的可少了。”
左昭阳抿着嘴笑,却不接话。
柳梦童果然急了,以为他真的累了,赶紧说:“其实我饿呢,就是饭菜太咸啦。”说完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还不忘认真小鸡捣米似的点头,仿佛话是其他人说的,她只是在从旁作证一般。
左昭阳乐不可□□是我特意嘱托了厨子,多放点盐的。”
柳梦童诧异不已,问:“真的嘛,可是咸了不好吃呀。”
看着她困惑的眼眸,左昭阳正色道:“小傻瓜,记住了哈,出汗多时候,尤其是夏季赶路时,要多吃点盐,哪怕咸了再喝水。不然身体内的盐分随着出汗流失过多,人就没力气。”说完还刮刮柳梦童娇嫩的小脸蛋儿。
柳梦童嘟着嘴,皱眉垂目,嗔道:“你不早说,我都没吃多少,现在好饿呢。”
左昭阳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想吃这里的糕点。算啦,看你今天一直有人扇风,也没出多少汗的情况下,走,我给你买糕点去!”
“不带着他们嘛?”柳梦童其实巴不得,虽然嘴上问着,脸上却笑开了,“就我们两个去买嘛?”
其实她一直没什么机会逛街,所以,一切有关逛街、买东西的事情,她都会及其热衷。
左昭阳哪里不明白她哪点儿小心思,却强忍着笑,一脸纠结道:“那要不然带上他们吧,不然……”
“不用了不用了,昭阳哥哥,你看,其实四儿赶马车,很累的!香叶也是啊,一直给我扇风,手都酸了呢!要不然,就让他们早些休息罢。再说,我们很快的啊,只买糕点!”柳梦童急急打断他,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激动,流光飞彩,看的左昭阳心里痒痒的。
左昭阳却假意为难:“嗯,也有些道理。那好吧,我们只买糕点,马上就回来!”
看着柳梦童几乎快要跳起来欢呼,整个人都透出彩虹似的神采,左昭阳飞快的在柳梦童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待柳梦童反应过来,莹白的脸上丝丝团印着绯红,就好比火红的玫瑰花瓣颜色掺杂在牡丹那样清透的花瓣质地上,直至脖子跟。
左昭阳心情大好。
问了小儿糕点铺子,直走第二个街口右拐第三家就是了。两人走出去老远了,那小儿还流着哈喇子,痴痴黏着柳梦童的背影。
柳梦童拿了三样糕点,高高兴兴跟左昭阳回去,一路上还哼起小曲儿来。
左昭阳却越走越皱眉,没几步就直接挽起柳梦童,紧紧拉着手。
晚上左昭阳见四儿跟香叶睡着了,悄无声息的起来,抱着同样睡熟了的柳梦童到自己床上来。
第二天天刚亮,左昭阳就醒了,看看臂弯里出了一身汗的柳梦童,稍微松了点怀抱,趁着四儿跟香叶还没有醒,又将柳梦童送回了她自己的床上。还轻轻拍了几下,防止她忽然醒过来。
之后再回床,若无其事的用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唤道:“四儿——”
三四声了四儿才醒,那边香叶也听着四儿穿衣悉悉索索的声响,开始穿衣。
待四儿跟香叶收拾好,再去楼下叫了洗脸水来,才唤醒柳梦童。
四人下楼用早膳,那矮墩墩的小儿见了柳梦童,又开始走神儿。香叶极是反感,站到他对面,挡住视线,高声嚷嚷着:“四份稀饭,再要两样小菜,八个馒头。快点啊!”
左昭阳也一直暗中留神那小儿,总觉得他眼睛里有太多东西隐藏的很好,不过没有隐藏的对于柳梦童的痴迷,甚至强烈的企图,仿佛他没有想要隐藏,又或者隐藏不住。
好在那个家伙并没有废话,东西很快就准备上来了,左昭阳却突然拉着柳梦童的手,调侃道:“童儿,洗手没有啊?”
柳梦童原本准备去抓馒头呢,一听就不乐意了,嘟着小嘴道:“哎呀,昭阳哥哥,你就会打趣人家,我当然洗了,还洗的干干净净呢!”
四儿已经咬了一口馒头,香叶也吃了一口稀饭。
于是左昭阳才放开柳梦童的小手,笑着说:“嗯,那就好,我怕你偷懒!”
柳梦童也没在意,却觉得有一道强烈的让她皱眉的视线,让她极为不舒服,于是她朝那视线望去,却见小儿不见了,过来那个眯眯眼大肚子的掌柜,穿着黑色绣元宝的长衫,一双又黑有肥的手,正在劈哩啪啦波弄算盘,仿佛根本没有人看过她。
吃过饭,买足了干粮跟水,就上路了。却是夏日的好天气,凉凉的早风,没有太阳,很舒服。
过了镇子,就是一片大树林,路从中间穿过,林中多以杨树为主,枝繁叶茂,很是凉爽。
还是跟昨天一样,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一个路人都遇不到。
再往前,知道太阳开始烤人,树林才走完。
一大段路上,很怪异连一棵树都没有,道旁都是青草,立马就更热了,柳梦童蔫蔫的,却趴在窗户上,学着鸟叫,叽叽咕咕的。
香叶一边好笑,一边劝她:“小姐,外头太阳晃人呢,你可别贪玩,过了暑气,晚上会肚子不舒服的,搞不好还会头晕呢,还是歇歇吧,别总在窗户上。”
柳梦童回头看香叶纳鞋底,感觉针线一上一下的,何况车子四儿驾的再平稳,也总会摇摆,于是好奇香叶如何这样能稳针脚,索性爬回来,躺倒固定在车上的藤椅上,问道:“香叶啊,你不累么?”
香叶笑笑说:“不累。小姐你待我姐妹好,我们好吃好穿,现在连路都不大走动,只做做手上活,一点儿不会累。”
柳梦童又问:“香叶啊,那车子一晃一晃的,你不怕扎到你自己的手指头么?”
香叶更笑的肩旁直抽抽,回答道:“怎么会呢,我呀这都是按照溜子顺针,再说,纳的也慢。其实权当消遣罢了,小姐,要是晚上歇下了,你还对针线感兴趣,奴婢就教您几针试试看!”
柳梦童却扣住字眼不乐意道:“你瞧瞧,又跟我说什么奴婢起来!真真忘性大!”
正笑闹着,“嘭”的一声巨响,车子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一个着急没有停稳当,整个马车往前一冲,马儿不知怎地往左边一下子就趔趄倒地,车子几乎倾倒下来,左昭阳于瞬间将柳梦童抱在怀里,一边揣测外面的情况,一边抽神安抚怀中吓呆了的柳梦童:“童儿别怕!有我在!你别出声啊。”
香叶躲闪不及,手中的针斜插入鞋底中,再一个冲力,她自己都撞上车子了,针也震的变了形,四儿最惨,直接给甩出车子外面,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痛的直呼喊。
此时左昭阳抱着柳梦童,迅速下车来。环顾四周,才发现,已到了一处夹道,两侧都是小斜坡,到处都是树,却比较杂乱,杨树槐树柳树都有,并且四周静的不同寻常,偌大的树林子,居然连一声鸟叫都没有,何况刚才几人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左昭阳心中隐隐不安。
四儿已经强撑着起来,却发现路上光溜溜的,没有什么大石头绊路,正诧异马儿怎么还站不起来,香叶也强撑着出了马车。
四人都感到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压抑感,便站在一起。转着圈儿打量。
“咻”——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静谧,更是让滚滚的热浪,仿佛有了方向感一般,派上倒海似得压向四人。
猝地,四面八方蹬蹬传来各种声音,一时间,马蹄声、脚步声交错。
“啪”的一声,又是一张巨网,将惊慌失措,远离了马车的四人罩住,并且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