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绝颜》苏绣湘绣

2、第二回 左府梦童

　　“昭阳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一声稚嫩甜美的童声，如深谷见幽兰，令人见之忘俗；又如盛夏饮清泉，令人浑身每个毛孔都惬意；再如冬日晒暖阳，令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子和气来。
　　在燕京朝阳门进去的主干道第三个路口右手边的一家偌大的宅子里，传出了这个充满喜悦的声音。
　　只见一个淡紫色的小身影，从姹紫嫣红的花园里兴冲冲滴冲向大门。身后跟着一个水绿色的稍高一些的小丫头，还有几个婆子，这些人，无一不是面上喜气洋洋的，嘴边挂着笑意。
　　府门口，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着一身珍珠白长衫，头戴一根白玉的麦穗长簪，一头漂亮的长发，很是飘逸。一记漂亮的翻身，利落滴从一匹黝黑的骏马上下来，面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立马就有小厮过来牵了马去。
　　同时口里不住声滴喊着“昭阳哥哥”的紫衣小屁孩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少年的双腿，口中不断喊着，连带双脚还不停滴上下直蹦，仿佛整个人都高兴的无法抑制似的。
　　这清俊的少年裂开嘴巴笑出了声，“小梦童，你又长高了不少！”然后扭头对身后一匹马上下来的少年说，“四儿，你帮忙把东西都卸下来，送到各屋去罢。晚饭后你再到我房间来。”
　　“是！”同他对话的少年肤色偏黄，身材稍显扎实些，着一件深灰色长衫，头上也挽着深灰色的布巾。不过面上也是掩不住的笑意，一边答应着，一边就转身同其他几个过来帮忙的小厮忙活去了。
　　左昭阳一把抱起柳梦童，抬头望一圈府门口迎出来的一众人，对着中间的一对中年夫妇说：“爹，娘，孩儿回来了！”又冲着其他人微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为首的中年男子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些去给老太君问个好吧。”旁边的妇人也笑着说：“是啊是啊，来，梦童给我抱着吧。昭儿你刚回来，一路上辛苦了~”
　　一时间大家伙都开开心心进府去了，只留下这府门口一对一人多高的石狮子，笨重滴立在门外，瞪大的一双辟邪眼珠子，口衔铜环，张牙舞爪，煞是威武；大门正中悬挂着黑漆烫金红字的“左丞相府”，门头上的挡雨台也极气派；门上一对气势恢宏的对联，上头写着：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横批是：学以安国。
　　一进得门来，府内的景象就让人耳目一新。之见一个姹紫嫣红的大花园，开满了春月间当季的各色花儿，迎着微风，娇艳的花瓣跟老绿新绿的叶子，一阵颤舞，送出来一阵阵清新的香味儿，让人说不出的舒适跟惬意。不过离主干道近的地方，却流出了地方来，种上了青一溜的绿油油的千年矮，都是一样的高度，修剪的一株四四方方，一株圆溜溜的，相间隔着，每株一大步的距离；中间以小花盆穿插着一样颜色的、粉红粉红的太阳花；整整齐齐的，却也不显得呆板。主干道都是青石板，一样大小，通通都是大大块的长方形。进了大门，就跟府外头一片的灰色围墙跟马路，立马有了分晓；瞧着这府内的景色，人的精神头也一下子就安宁下来了，同时又仿佛有一种威慑力量，在无形中牵制着人的心思，让人轻松的同时却也不敢放肆。
　　不一会，就见得府内的丫鬟婆子们忙活开了。此时已是日头偏西了一点儿了，一般人家已然是用过了午餐了的，不过今日府上不同，因得了消息，府上唯一的少爷自求学的松林山下下来了，要回府探亲，正式今天中午左右到府，因此合府都一直等着，还不曾用过午膳。
　　靠近正东方最后头的一座园子，头上题着“颐和院”，正是老太君的住处。这老太君是战远大将军孟浩峰的二女儿，叫孟琳香，今岁已经实岁六十八岁了，身体已是不大健朗，平时几乎不出院子的，天天在屋内求经念佛。她也极为疼爱她的独苗孙子，由于孙儿常年在山上求学，本来一年回家不了两三次的，因而老太君极为反对；不过因着那个师傅是很有名气的，又是儿媳妇儿的哥哥的拜把子兄弟，只收得三个徒弟，自家孙儿也是有幸才能被挑中，她这才勉强同意放孙子去的。
　　老太君今日着一件深枣红色夹衣，里头的长衫是褐色的。虽说春末了，毕竟老人家，总比不得年轻人，所以也畏寒，穿着也较常人厚实些的。服侍老太君的是她的陪嫁丫头，唤作六姑，也七十岁了，今日也着了铁锈红长衫，不过她身子骨一向硬朗，倒是没有着夹衣。今日主仆二人都特意着了个喜庆色，就是为着庆祝去岁过年都没能回来的孙儿今日回府的。
　　昭阳抱着梦童，在老太君哪里吃了几杯茶。因着每回过来，老太君跟六姑都一个劲儿滴狠劝，说这茶是圣上赏赐的极品普洱，旁处是喝不着的。其实昭阳跟梦童不爱喝这味道，总觉着满嘴的苦涩。不过回回都不好驳了老太君的面子罢了。
　　昭阳平日里最爱喝碧螺春，汤色清亮，入口绵软，后味也爽利；不过，一般他是不过分挑的，什么茶都可以打发。而梦童，根本就是凑热闹，昭阳喝什么，她就跟着尝两口；要是提到她的最爱，恐怕还是她的奶娘陈妈亲制的老酸奶了，又浓稠，又甜爽，她从小就爱吃，一直到现在，也依旧每日里按点吃上一小碗的。
　　喝罢茶，又闲话了些家常。不过都是老太君问问昭阳，这大半年来的学业跟所闻趣事，还有就是老太君的教诲跟谆谆嘱托。
　　正说完，就有小丫头过来说是开餐了。于是一行人慢慢来到正殿西南的会客园子，叫如意园。一般重要的客宴都是设在这园的，逢年过节的全家宴也是在设这个园里的。
　　今日左丞相左明义大人上朝还没回来，所以以老太君为首。等到上齐了菜，纷纷入座，也是大有讲究的，左相人是未到，但他的位子也是没人占的。
　　平日里不大见得着的姨奶奶杨卿瑞，姨娘孟含珍，还有昭阳的庶姐左丝荠也都按着规矩落座；梦童是个例外，也入座的，是照例坐在昭阳下手边的，其实也不过就是入座时做做样子，不消一会儿，肯定就窝到昭阳怀里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