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lincalee

19、沉淀于未来

　　两年过去了，我的生活改变了很多，我不能再象个毛头小子那样放荡的玩乐，也不能再自欺欺人的搞精神萎靡，我要面对的事情很多，我要开始起飞了……
　　我的工作很紧张，每天都要跟客户谈判，如果顺利还能轻松些，可哪有那么多顺利的事等着我？逐渐体会到做个体贴的人会有多难了，太好人了就会像我一样，每天大概要揽很多人的工作做。太积极完成工作也不好，就会像我一样，总是会被更多工作压着。
　　我极少暴躁，但也不是没有那样的时候，记得我跟老板在大厅里争吵的时候，他曾把他从泰国带回来的瓷杯朝我撇过来，大家都庆幸他没撇中我的头。我也庆幸，原来爆发的时候他的动作还能如此冷静的带着威胁感！
　　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都会显得更沉默，这时候我就会对着桌子上的沙漏发呆。也许是错觉，有几次我晚上起夜的时候，会偶尔看到沙漏里有闪着细碎的火光，就像电光。
　　我还是常常去‘夜阑香’，不为别的，只因为太熟悉那里了。没错，非常熟悉，那里的服务员几乎把我当成了二老板。说的也是，因为每次有麻烦的时候我都在场，而我的服务本质就会跑去来解决一下，也许我天生喜欢解决麻烦也说不定。因为冰在沈阳的日子屈指可数，酒吧有什么事都是电话遥控，这样很不方便，每次他回来的时候，管家都会站在他傍边好象说书的一样跟他说很多，然后他就一直在皱眉。
　　我想他应该不是很喜欢做这档生意，或者说他对这并不在行，他只是在这里挂个名，而我已经看出来了，在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觉。
　　2004年的平安夜‘夜阑香’热闹的象个上流社会的包场，我甚至在红男绿女中看到好几个我有钱的客户，难怪外面停着那么多BMW！我认识的冰总是衣冠楚楚的十足商人的样子，可那天他脱了外套，解开了领口的纽，挽起了白衬衫的袖子，正经八百的像个酒保在聚精会神的调酒，多少有点意外。不过这种作秀一般都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大家都知道，‘夜阑香’的老板一次只调一杯。
　　一杯‘冰魄’的对外售价是268RMB，可我清楚的记得那天的那杯最后卖到了2028RMB。最后的价钱是怎么来的我记不住了，只是听到很多人在起哄，甚至有人在‘调戏’冰，呵呵……我好象又醉了，因为我又看到蓝了，他向我走来，一把架起了我，然后拖着我离开了前厅，周围好象没有了动静！
　　我被拖着回到我熟悉的房间，感觉背后一阵冰凉，把我压到了墙上？
　　“LIN，你醒醒——”他拍打着我的脸“你知道我是谁吗？啊？我问你话呢？”
　　“蓝……”我又睁不开眼睛了，真奇怪，不是酒后乱性吗？可我好象酒后乱困一把。
　　“妈的，你把他忘了吧——，你忘了他吧——”我第一次觉得他在冲我发火，大概他也喝了酒的缘故“他死了，你听清楚了，蓝已经死了——”
　　我的胸口一紧，猛的吐了出来，那天晚上我记得我一直抓着马桶狂吐，一直到没知觉为止。
　　第二天，我很准时的7点就醒了，我的生物钟提醒我那天我要值班，因为是星期6。冰一直坐在沙发上抽烟，看来昨天晚上他没睡，可能他已经洗过澡了，所以我看到他还是衣冠楚楚一派老板的样子。难道我昨天梦到他了？
　　“我看班车你赶不上了，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去公司。”
　　“……”我沉默的走进盥洗室，我醒了，我清醒了，所以我记得他昨晚说的话了。他说，蓝死了！在拧开淋浴的瞬间我哭出来了，我从来没有这样哭过，觉得心脏似乎都要停止了，呼吸也没了。
　　等冰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没力气站起来，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他把我拉起来，帮我擦干了水，甚至帮我穿好了衣服。“我知道你能行，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接下来的一年，我很少出门了，准确说我很少再去充实我的夜生活了，渐渐的我发现我已经不再需要激情了。我开始适应平淡的生活，只是偶尔跟朋友吃吃饭喝喝茶，大多数空闲时间都是窝在家里看电视，上网。
　　再接到冰的电话，已经是2005年的9月，他让我晚上下班去‘夜阑香’找他。再见到他时，他似乎更有男性的气魄了，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头发减的更短了，跟现在的我差不多。他在吧台里聚精会神的调酒，好象是为了迎接最后一次一样特别卖力！
　　他把调好的‘冰魄’送到了我面前，我皱了皱眉，想着是不是真的要喝，因为上面着着青色的火，难道不会烧到嘴唇吗？
　　“要一饮而尽才能体会它的内在含义。”冰淡然的说着“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为某个特定的人调酒，也是最后一次了，不想尝尝吗？”
　　我没犹豫，端起来一饮而尽，还好只是三角杯，这***也太烈了！不知道上面的白酒是什么？难道是伏特加，我感觉整个身体都要烧开花了，热的没边没际，口干舌燥！很难熬啊，我怨恨的看着冰，很想狂扁他！可过了一会热度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没了，换成一丝凉意，沁心入肺，然后缓缓加重，越来越冷感，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最后头有些晕眩，鼻腔里充斥着淡淡的酒香，开始觉得有些飘了……
　　“LIN，我今天跟律师谈过了，这个酒吧要兑给别人，以后我不再是这里的老板了。”他看着我说的，眼神还是那样深邃。
　　“你早该走了，在这耗了2年，一定赔了不少钱吧？”
　　“还不确定我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有效果……”他似乎在用眼神打量我说话的份量。
　　“现在已经平淡很多了，平淡到没有什么欲望可言。”我笑了，没欲望的时候会想到出家。然后话锋一转“你真的是正常男人吗冰？”在他来不及防备的时候我的手探到他的下面触他的底了！就是因为不知道他会什么放应，所以我有点后怕。
　　他被我的动作搞得有点懵，毕竟这是正常营业时间，吧台上还有其他客人，他的服务员们也都随时关注着英俊的老板。我侧脸看着他，他的反应被我一一记录，先是身体一僵，然后迅速抓住了我的手，抬眼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很浓的受辱的怒气，要不是碍着没把我当外人，或许早就冲上来给我两拳了。
　　“对不起，”我得赶紧承认错误，要不然就等着被宰了“我以为你对‘调戏’免疫了。”
　　“我要结婚了……”他放开我的手，没有看我“过不了多久要做父亲了。”
　　“那值得恭喜啊，不过看来我不能观礼了。不如你找个时间把嫂子带来让我瞧瞧？”
　　他看了看我，也许知道这不过是几句寒暄，所以根本没在意。“你有没有给亲人送葬的经历？”
　　“没有。”我的爷爷奶奶去世比较早，那时我还小，所以根本没有印象。
　　“那你也没见过骨灰了？”他没有等我答就自己接着说了下去“以前曾经听人说，人的骨灰由于含有特殊的磷脂在遇到空气中二化碳的时候会产生火花，早期的时候人们都以为是撞到鬼火，其实是有科学解释的。”
　　“不是在说结婚吗？怎么突然转到了骨灰那里去了？难道婚姻的这个坟墓已经让你如此惊慌失措了？”
　　“LIN，你不怕吗？”
　　我定了定，淡然的咧咧嘴“不会！因为他需要我……”
　　时间就这样冲淡了浓烈的感情，冲淡的了思念，冲淡了眷顾……
　　我依然不知道蓝离开的日期、时间，他离开的地点，离开的表情，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很感激上苍，因为只有我可以把他一直留在身边，而且是他心甘情愿的。我的记性向来不好，越重要的事情越会及早忘掉，我不知道将来蓝在我的生命中会占有什么样的位置，也许我不再记得和他曾经的点点滴滴，他的样子也不再清晰，但那个从夏天开始的大学又从夏天结束的大学里有很多人帮我记录了曾发生的一切。包括正在看文的你，如果你的生活并不是那么沉重，请你帮我记住蓝，因为这个故事里只有他离开了……

　　终于明白你已变成回忆
　　没有言语能够说明当别人问起
　　谱了一段旋律没有句点也无法再继续
　　……
　　忽然心痛的无法再压抑
　　原来从未忘记
　　2006年2月13日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