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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   某个初夏的清晨,朝露未干,天边却已透出丝丝阳光。野外那些花瓣和草叶上,就如积攒了珍珠一样。

      流水镇的年轻大夫宁不曲象以往一样,每月初三就会从这里走过,再往东走三里地,就到了落花镇。

      宁不曲祖上世代行医,他从小被父亲送到世交聂家习武。那聂家老爷与宁老爷是过命的交情,武举人出身,曾任过七云县总兵统领,三年前才告老,在落花镇重新修葺了府宅,号聂家堡。宁老爷在世的时候,对宁不曲的武艺并不十分关心,几年前过世后,宁家只剩了不曲一人独撑医馆,渐渐大家适应了叫他宁大夫。大夫重要的是医术。所以别人问起不曲,聂老爷教了你什么绝招的时候,不曲都笑笑说:“不才惭愧,只能在云端行走百里!”大家在医馆里笑笑,抓了药就走了。

      宁不曲走在初夏的清晨路上,春衫轻而薄,微风抚面,满面尽是清香。

      宁不曲今天和牛二打了赌,看谁能先到达落花镇。五两银子。牛二是七云县府衙里给各镇跑公文的,今天出的公差,座下跨的是县里最好的一匹马。牛二走时,衙门里的小厮都说,牛哥儿得了银子记住晚上买酒喝。

      宁不曲出发的时间还是和以往一样,他走到镇口的时候,还看见了清晰的马蹄印,之后宁不曲就看见了未干的露水,那些露水甚至还微微湿润了他的鞋底。宁不曲轻轻笑了笑。试问马蹄践踏过的草地,还能看得见露水吗?

      所以宁不曲还有空采摘了几朵花。

      落花镇并没有什么花。仿佛为了应景,那些花儿都落光了。所以当宁不曲手拿着嫩嫩的花走到镇里的时候,特别地引人注目。

      宁不曲走到街角的一个小茶铺,在当街的位置上坐好了。

      一个少女欢快地跑了过来,叫了一声,宁大哥。少女皎好的面容,突然另这花朵失色。

      不,落花镇是有花的。这十六岁的少女,简直比一山坡的花还开得娇艳。

      这间茶铺在落花镇的中心,是宁不曲每次去聂家堡都要先落落脚的地方。老板余老头是个包打听,三姑八婆的事他比谁都清楚。宁不曲喜欢和他说说话。

      宁不曲道:“妞妞,你家老爹呢?”

      妞妞道:“可不巧,今天到七云县里买茶叶了,傍晚许会回来。”

      宁不曲的茶刚刚好的时候,就看见牛二骑着马赶来了。宁不曲也不多说,摊开手就是:“五两!”

      牛二惨叫道:“挨千刀的有鬼撵着的,你踏的风火轮呀你跑哈么快!”

      宁不曲笑道:“牛哥儿别生气。你好好把这五两银子拿出来,咱们去买了酒,抱回七云县衙门请你们哥几个喝,就说这银子是我输给你的。你出了钱赚了名,带着哥几个高兴会子,我也不要别的,能赚着好酒喝就成。你看,怎样?”

      牛二道:“也没别的好法子了。成!这酒还是我去买,你去聂家堡做你的事,我去衙门交我的差,傍晚还在这等着。”

      妞妞突然吃吃地笑起来。牛二脸一红:“你还怕我跑了咋的?”

      妞妞道:“我是在想,会不会有人只买一两银子的酒!”
      牛二被说中心事,心里骂娘,但在这脆生生的姑娘面前,实在有点骂不出来,涎着脸皮谗笑道:“姑娘若是不信,不如你当我的马,和我同去?”突见眼前一花,脸上被人狠抽了一记耳光,嗡嗡作响,定神一看,也不知是谁打的。宁不曲耸耸肩,表示与我无关。

      牛二骑着马跑远了,宁不曲才笑着说:“这一招伏魔手得改名为伏牛手了。”

      妞妞转身疾走。不曲问道:“哪去?”

      “洗手!”

      宁不曲到聂家堡去实在是习惯。每月初三必定要去给师傅聂老爷请安。聂老爷只有一个女儿,取名柏羽,从小当成男孩养过,混在宁不曲的队伍里练过几年功。聂老爷一生与武相伴,进了官场,倒觉得那些官家的规矩雅致,逼着女儿学琴棋书画针线女红,那聂柏羽也不反抗,只是每天中午聂老爷午睡的时候都要献上一曲,一个月后,聂老爷偶尔听见丫鬟刮锅底之声,竟引为天籁。于是琴砸了棋摔了针断了绷子也不圆了。聂姑娘才撒娇对她爹说:“爹,我不成了,你去叫别的人当您的女儿吧!”

      聂老爷从此觉得,女儿长大了。

      长大了的聂柏羽姑娘,最高兴的,就是每月初三能见到宁不曲。

      宁不曲是小时候偷偷带她出外玩耍的哥哥,也是偷偷提点她武功的师兄。小的时候宁不曲住在聂家,两个小人天天在一处,却没说过什么长大要嫁你以后来娶你之类的话。青梅竹马的誓言是——宁不曲,我是不是最漂亮的?是的。如果以后遇见比我漂亮的,你怎么办?我帮你弄花她的脸!

      宁不曲进了聂家堡,走到大厅就看见聂柏羽。

      聂柏羽正坐在椅子上生气。一个连老爹都能降伏的聪明人,还有什么能让她发愁生气呢?

      想见的人迟迟不来,确实是让17岁的美貌少女生气的大事。但是,一看见宁不曲的身影,不,就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柏羽的眼中突然都有了异样的神采,心中的喜悦象海水一样大面积地袭来。但是不能让这个人看出来,那他还不得意上了天。所以,聂姑娘现在生着的气,是装出来的,象一个鼓鼓的气球,脆弱得很呢,只需拿针轻轻一碰,她鼓鼓的腮帮就消失了,吃吃地笑声定会绵绵不绝。

      那根针,就是宁不曲的一句话。

      果然。

      宁不曲道:“咦?一月不见,竟然胖成这样了!”

      柏羽果然就笑了。

      宁不曲松了一口气:“师傅他老人家可在?”

      柏羽道:“镇上衙门请去了。说是有机密事。听说七云县的公文即刻会到。我爹他说了……”,听到这里,宁不曲态度郑重起来,微微弓着身体,恭敬地听着:“我爹他说了,叫你好好陪着我玩,我要去哪就去哪,不得违抗!”

      宁不曲道:“送公文的牛二此刻已经到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要惊动师傅的架?”

      柏羽道:“喂!你没听见我说的话?”

      “我从来都听不见谎话。”

      柏羽道:“是你逼我下狠手。看招!”

      宁不曲看见一条软软的绸带夹了风声对着自己门面就扑了过来。

      柏羽从小习武,聂老爷觉得丫头弄刀弄剑的以后没人敢娶,就以软鞭的手法慢慢化成一套以柔克刚的套路。柏羽很聪明,又爱漂亮,就以身上绸带当武器。聂老爷特别为她用天蚕丝用了一条白色的绸带,刀剑损割不破。柏羽甚是喜欢。

      柏羽的绸带看似柔软,却能将人手中的刀剑武器卷落,力道一变,又能如铁棍一样坚硬。宁不曲见绸带到了眼前,他的身体突然变得比绸带还软,比绸带还轻。他轻飘飘地随着绸带转了一个圈。柏羽突然觉得腿上一麻,暗叫不好,被他点了穴。

      宁不曲看了看不能动弹的柏羽,拍了拍手:“走吧。出去玩。我数三声你不动,我就当你不想出去啊!”

      “我叫爹打你!”

      “我还得给师傅说,今天没照他吩咐带你出去玩,有辱使命!”

      “那你还不如直接叫他打我!呜呜!”

      宁不曲还真的就坐下了。

      宁不曲知道,聂老爷退出官场已经三年了,非出了大事,衙门是不会找上门来的。

      这事,勾起了宁不曲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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