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日记(已修 ...
-
韩郁川很愕然。
他愣在那里，并不很明白吕寂臣的意思。他不记得他的记忆里何时有过吕寂臣的影子，他们明明今天才第一次正式见面，即便是上一次在紫竹院，也只是不经意的一瞥，连话都没说上，怎么就算认识了？他仔细想了想，难道是在四年一次的八仙族会盟上见过？上一次会盟离现在也有两年多了，不记得也实属正常，毕竟他没专门注意过吕家或某一家…不过吕寂臣的举动太过热情，他有些接受不能，就算他们认识，也到不了这样随便搂搂抱抱的地步吧………
“那个……对不起，我确实记不太清了，我们是在上一次会盟上见的吗…？”韩郁川带有抗拒性的退出了吕寂臣的怀抱，不自然地挠了挠头，看向地面，觉得有些尴尬，他感到吕寂臣的视线扫了过来：
“……不是。”他轻叹了一口气，似是很无奈，却又似忽然带上了一丝坚定，“不过没关系，那就再重新认识我一次。”
韩郁川抬起头看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关于你父亲的死因……我会帮助你查的，现在看来，似乎是巫山那个斗里有厉害的尸毒，到时候我会进去一次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也不要太难过。”
“谢谢……不过这是我的家事，你不需要这样做，那里太危险了，我会……自己去解决的。”
“……”
半晌没有人回答，韩郁川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儿，就见他双手紧握着看着他，眼里是一片比之前还要暗沉的颜色，韩郁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皱了眉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吕寂臣稍平静了下，松了握紧的拳，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似卷云轻绕过韩郁川耳畔，韩郁川似乎从面前这人身上感受到深深的悲哀的气息，压抑地他都受了影响，心口不自觉地有些难受。
“郁川，永远不要怕麻烦我，也不用对我说什么谢谢，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实现。”
“啊？”韩郁川睁大了一双眼看着他，“你……”
吕寂臣看着地板沉默。
韩郁川直视他的眼睛：“我…是你什么人？”
“对我来说，没有人再比你重要，你说，你是我什么人？”
韩郁川又僵在当场。
他是个聪明人，看这种暧昧而尴尬的气氛，他自然能觉出吕寂臣话里的含义，只是他的大脑告诉他，他的记忆里的的确确未曾有过面前这黑衣人的影子，更不要提发展什么亲密关系了。他本要怀疑他是否得了“臆想症”，但仔细感受他的举止动作，又觉得他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不像有假。实际上，在紫竹院的那一瞥，他潜意识里就已经认定了吕寂臣是好人，这点连他自己也未曾意识到。
而他现在就是一只呆头鸟。
“我…我真不记得认识你啊……你要这么说的话，我顶多也就见过你两三次。”
回答顿了一顿：“你是真的一点儿不知道七年前的事？”
“七年前什么事？”
“跟我来。”吕寂臣突然上前把韩郁川从床上拉了起来，拽着他就往外面走去，看那个方向，目的地是……
“来这儿干什么？”
这个屋子地上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都是以前韩固从墓里拿回来的玩意儿，据说都不太值钱，所以就被他以“收藏”的名义留下来了，只不过别的收藏家专收好货，而他是把不好的都留下来了。韩郁川对这一点倒无所谓，他倒还觉得这些古董放在家里还挺好看的，当然，如果不是乱七八糟的扔满地面的话。
韩郁川跟着吕寂臣进来，只见吕寂臣站在屋子中央环顾了一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然后他向几个小瓦罐走去，挨个往里面看看，又伸手掏掏，搜索一番下来，竟然找出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卧槽！这是哪儿来的！”
韩郁川快步跑到吕寂臣旁边，两人就地坐下，慢慢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2030年1月1日阴
今天和邹豹一行人下一个清朝大官儿的墓，东西薄，机关倒是挺多，队里有个年轻人身手不错，人也很乐天，还知道主动帮我一把，不错，有前途。
在道上儿好像是叫剑南春什么的。
1月2日
……
“这是我老爹的日记？”
“嗯，这一本大概三百多页，应该是供这一年用的，一定还有其他几本，我去找找。”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家有这个屋子？你怎么知道我老爹写日记？我都不知道他有日记本……”
吕寂臣正在一个大双耳瓶前，准备伸手进去，听到韩郁川带着点心气儿的发问，便回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当然是他告诉我的，你母亲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他不告诉你们，或许也是有些东西不想让你们知道吧，也是为了你们好……在这儿！”
“这么快！”韩郁川嗖地跑了过来，往瓶身后面一看，差点没给惊得跪下。
只见双耳瓶和墙的夹角中，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八个笔记本，皮质外料，且每个都差不多三百页厚度，看上去颇为壮观。
“我老爹……真是爱写日记的好孩子……”韩郁川抽搐着嘴角，看吕寂臣一本本翻日记的首页对时间，最后把2023年，也就是七年前的那本递了过来。
“2023年夏天所发生的事情，你父亲多少也该有点记载，看看日记能不能帮你想起什么来，实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可以讲给你听，但是你能接受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韩郁川感觉再说下去一定会说些不好的话题，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赶紧转移话题：“行…那先等我看看，然后再找你商讨从前的事……啊对了，你和陶祝扬徐凉他们过段时间是要去小兴安岭吗？”
“……你要去？”
“我要去。”
韩郁川说的是“要”而不是“想”，吕寂臣沉默地看了看他，然后道：“那你跟着我。”
“我……”
“别人我不放心，你必须跟着我。”吕寂臣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可违反的强硬，“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了，那里很凶险，我不想让你受伤。”
“喂！你……你这人真是…算了，跟着你行了吧。”
吕寂臣唇角勾起，笑了：“这样才好。”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日记我明天再看……你也快点去睡觉吧，随便找个屋住就行。”韩郁川把双耳瓶挪回原位，只留下23年的那本抱在怀里，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进了屋准备关灯，却发现吕寂臣也跟来了。
“还有什么事吗？”韩郁川把日记放到枕头底下，坐在床边看吕寂臣。
“没事儿，你睡吧。”吕寂臣看了看他，“那你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好，那…晚安。”
吕寂臣笑了笑，语气温柔：“晚安。”随即开门出去了，他故意把门留了点缝，但韩郁川没有发现。
韩郁川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却平静不下来，如果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他……
韩郁川又想起了老爹，心里发闷起来，最后索性什么都不想，关了灯睡觉去。
睡熟后，有人轻轻推开了门，走近他身旁，细细端详他的睡颜，他的眉头还微微皱着，那人不禁忍不住轻吻了吻他的眉心、眼睛、嘴唇，他很想立刻把他拥入怀中，疯狂地吻他，然而如今他只能抑制住一切欲望，静静地守候在他身边，直到他，再次接受他。
吕寂臣走到门边，又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儿，暗暗许下决心：
郁川，不管你能不能记起从前的事，你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轻轻合了门，门声惊了床上那人，他把被子抱得紧了些，似是做了什么好梦，睡梦中，眉头竟渐渐舒展开了。
吕寂臣回到自己的屋中，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曾经的他们，亲密如一，现在的他们，却如此疏离。
夜色下，他靠着房门坐下，在心底一遍遍呼唤那个自己心心念念了整整七年的人。然而不同的是，从前他们隔了千里的路途，如今只有一门之隔，他却无法将他拥入怀中。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小声的惊呼，吕寂臣顾不得多想，忙跑向那屋子，那是韩固住的地方，也是现在停放着他尸身的地方，吕寂臣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被他猜中……
“这是怎么回事……！”此刻苏晴正诧异地看着韩固的一只手，吕寂臣的心骤然紧了起来，然后，只见那小拇指轻微地、小幅度地、动了动。
吕寂臣心里一声暗叹，饶是他想保全韩固的尸身，现在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就怕的是那毒会造成迅速起尸，竟没想到真的被他猜中，这毒……到底为何会如此厉害？
“伯母……烧了吧。”
“烧了！？”苏晴的眼睛睁得更大，她自然不敢相信她刚刚所听到的话，躺在这里的是她的丈夫，纵然已经死去，她又哪里下的了手去烧他的尸身？
“您知道轻重的，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吕寂臣静静地看着她。
苏晴沉默了。
“是啊…那就…烧了吧……”
苏晴面色恢复平静，吕寂臣却只注意着看她攥出青筋的右手。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日记(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