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 黄濑，别想逃！》[万俟若]

15、谈谈

　　夜色/降临。
　　华灯初上的街头，走过稀稀落落小猫两三只的路人。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疲惫的人们放下工作，围坐在一起享受轻松的晚餐时光。
　　美好的一天慢慢走向尾声，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也许对很多人来说，是这样没错。

　　“呼……”青峰大刺刺地坐在公寓门前的台阶上，挨着大门吐了个烟圈。
　　袅袅烟雾被路灯的余光照出，很快消散无踪。

　　写着漂亮花体的门牌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微微的映出猩红色烟头随着呼吸一明一暗的样子，在

　　灯火通明的左右邻里之间，格外寂寥。

　　圆月慢慢爬上天顶。
　　陆陆续续的，灯光熄灭了几盏。早睡的人洗漱清理，换上睡衣休息了。

　　青峰把空掉的烟盒揉成一团丢到一边，摸出手机。
　　9点了。
　　那家伙还没回来。

　　自从一周前在球场哭过之后，就一直借故躲开他。
　　连他让哲把二号送走的事也没有多问一句，交了一声有工作，然后就开始了早出晚归。

　　明亮的屏幕转暗，很快进入了待机状态。
　　青峰木然地动动手指，激活程序，然后看着时间过去，自动锁屏，解锁，自动锁屏，解锁……
　　周而复始。

　　也许他真的忽略了很多东西。
　　青峰把终于没电的手机放到一边。
　　一些他不在乎，却让那个笨蛋很在意的东西。
　　虽然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青峰又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空荡荡的篮球场馆，有点热，有点闷，手上金色的头发很柔软，抱着二号的人很可爱——微微皱着眉小声抗议的黄濑，其实真的很可爱，不是脸，而是整个人的感觉，仰起脸认真看他的表情也很可爱，但是突如其来的眼泪，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黄濑会撒娇，会抱怨，会生气，会抗议，但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
　　连第一次表白被他拒绝的时候都没有。
　　他总是笑着的。
　　虽然后来慢慢的笑得有点勉强了。

　　而这个一直只会笑的家伙，居然说了一句话之后，毫无预警就开始流眼泪。
　　青峰烦躁地耙了耙头发。

　　“最起码我喜欢的人，也会关心我啊。”
　　黄濑这么说着，一边泪如泉涌。

　　青峰第一次见到，那家伙那么落寞的表情。
　　还有那些，他从未注意，却一直存在，埋藏已久的委屈。
　　和深深的伤心。

　　——————不容易啊小青峰你终于开始反省了——————

　　车站。
　　“终于10点了……”黄濑打了个呵欠，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
　　也许他该偷偷潜入青峰的房间把护照翻出来趁夜离开。
　　这样的气氛真是……

　　黄濑叹了口气。
　　就算他忘得再多，也可以肯定青峰说的是真的了。
　　就算不是恋人关系，他们之间的牵绊，大概也很深吧。

　　第一眼在小火神车上见到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看到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得讨厌，却又很难不去注意他——好像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着他，要细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青峰的态度太糟糕了，那种霸道，自我中心，不礼貌和对他的不尊重，完完全全把第一眼的好感冲刷干净，并且引起了他很大的反弹。

　　明明他很有风度的，明明即使被冒犯也能和别人保持距离的。
　　可是和这个青峰在一起的时候偏不！

　　肺都要气炸了！
　　黄濑想起青峰的所作所为，扶额叹了一口气。
　　都忘记了还能这么强烈地影响到他的情绪，加上心情经常莫名其妙地变差——黄濑严重怀疑，就是这个青峰在分手后后悔所以拜托小黑子来催眠他的。

　　小黑子太不够意思了！

　　黄濑愤愤地对着公交车班次表挥了挥拳头，如果是这么不开心的恋情，还要记起来干嘛？应该把那个青峰也催眠了才对嘛！
　　这样他们就都能回到自己的生活。
　　而不是让他有家归不得，非得在外面游荡到深夜才敢回去。

　　因为不想看见那个人。

　　黄濑又叹了一口气。
　　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但还是觉得……
　　好丢脸。

　　聊着聊着，居然就这么哭了起来。
　　还怎么也停不住。

　　脸上有点烧，黄濑不自在地摸摸耳垂。
　　很烫。

　　那天真的没想过会变成那个样子。
　　看着眼前那个人，莫名的就觉得很委屈，然后很自然地，眼泪就流了下来。
　　本来想着赶紧停下，结果却被圈在了怀里。

　　不知道是因为耳边慌乱的心跳声，还是因为背后笨拙安抚的手掌，又或者是紧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怀抱——黄濑也不知道是哪一样牵动了自己的神经，反正眼泪是止不住了。

　　回去的时候他就没抬起过头。
　　虽然很想看一看身边人的表情，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用勇气。
　　然后就这么过去了一周。

　　本来以为青峰会说点什么，结果他每天阴沉着脸，总是看着他若有所思。
　　却什么也没有说。

　　黄濑按住心口。
　　不是的，他才没有失望。
　　一点也没有。
　　绝对没有。

　　——————得了吧小黄濑你就算失忆了也是个专属于AHO的M——————

　　石门公寓4幢5号。
　　青峰打了个呵欠，挨着门快要睡着了。

　　不行，醒醒。
　　前几天都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溜回去，今天可不能放过那家伙！

　　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连夜跑掉的！
　　青峰擦擦眼角的生理性泪水。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那家伙跑掉了。
　　绝对不可以。

　　——————喂，AHO你真的坚持得住吗？不要睡着啊……——————

　　夜深露重。
　　黄濑囧这一张脸看着门口睡成大字的人影。
　　他该庆幸现在是晚上没人见到，还是该为青峰自带隐蔽效果的肤色松口气？

　　黄濑扶额。
　　就是不想见到他才特地在车站待到现在才回来的啊……
　　结果！
　　都快2点了还要被堵在自己家门口算怎么回事！
　　他能从2楼跳下来，可没有本事从1楼跳上去啊——

　　“……喂，青峰？”想了想，黄濑硬着头皮开口叫道。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抽风了在门口蹲点，但是还是赶紧进屋比较好。
　　他真的很累了。

　　虽然觉得这样的恋情忘记也罢，却一直反反复复地在记忆里搜寻——虽然毫无所获，却一次次忍不住努力回想。
　　也许他真的有点犯贱。

　　黄濑挫败地想。
　　不然的话，为什么每次对上这个人的视线，都觉得自己已经输了呢？

　　“青峰？醒醒啊，你这样我进不去……”黄濑蹲下来推青峰的肩膀。
　　淡淡的烟草味从青峰身上传来。

　　黄濑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的烟头。

　　藏青色的眼眸微微睁开，慢慢眨了眨。
　　“你回来了。”

　　“啊？”黄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说，你回来了。”青峰费力地摇了摇脖子，活动起僵硬的四肢来，“老子等你很久了。”
　　“你、你等我干嘛？”

　　“谈谈。”本来是客厅等，可是那个该死的挂钟是在太吵了，然后上了房间，又在这家伙的房间待了一段时间……
　　但是感觉不对。
　　无论在哪里，都感觉不对。
　　最后只好出来门口等着了。

　　“谈谈……”黄濑愣了愣。
　　他还以为这家伙闷不吭声的准备放弃了……
　　原来，原来他还是在乎他的吗……

　　“嗯。”青峰伸长双腿晃了晃，等着麻痹的感觉过去，“你去哪里了？”
　　“车——咳咳，刚结束工作从车站回来。”
　　“不要太拼了，”青峰扶着门把站起来，“工作到这么晚想过劳死啊你？”

　　“什么啊……”黄濑不服气地嘟囔一句，想了想还是把那句“不关你的事”吞回了肚子里。

　　“咿呀”一声，门打开了。
　　青峰很自然地拉着黄濑往里走。

　　灯光亮起。
　　两人都闭上了眼睛适应亮光。

　　“卧槽，居然2点多了……”青峰眨眨眼看了看时间低咒一声，反手甩上门拉着黄濑往楼上走。
　　“等等！”黄濑出声。
　　“嗯？”
　　“那个，放手啦。”黄濑示意青峰放手，却没有主动挣脱。

　　“……”青峰回头看了黄濑半晌，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呃，那个。”黄濑左看右看，最后看着自己脚尖开了口，“要谈什么？”
　　“……”青峰看着黄濑头上的发漩没有说话。

　　“喂，你说话——唔！”
　　突如其来的吻，占据了黄濑所有的感官。
　　柔软的唇舌贴过来，轻轻的，浅浅的吻上，不带情/欲，甚至没有什么情绪，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亲吻。

　　“很晚了，明天再谈。”青峰松开黄濑的下巴。
　　“……”黄濑还没有反应过来。
　　“好好休息。”青峰再次吻上，然后退开一步，转身上楼。

　　“……”
　　黄濑傻傻地站在原地看青峰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心跳，慢慢的，慢慢的，快了起来。

　　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