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失落密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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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这些军政大事仍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太监可以决定的，皇帝虽信任我，但只要有傅家在，不仅是皇帝，连我做事也要万分小心。若犯了皇帝的底线，只怕也有性命之忧。——为了大业牺牲一两个小卒，乃至于弃车保帅，岂非历代帝王常为之事？
现在看来那迦楠叶暂无杀我之心，至少不会惊动沙陀军队，然而我在此地始终受制于人，时时要忧心性命，还是先离开再作打算吧。
于是我便轻叹道：“迦楠先生的苦处，咱家虽不曾亲见，但也可体会一二。”又话锋一转，道：“既如此，我这就立刻返回京城，禀告陛下，为迦楠先生及迦楠一家洗清冤情。”于是作势便要往外掠去——这是试探，同时也是疑虑……他的目的只怕不仅是这些。
迦楠叶果然连忙道：“杨大人且慢……”
我脸色一沉，冷冷道：“难不成迦楠先生想要留下咱家，好献给沙陀来重振迦楠家昔日荣光不成？”
迦楠叶苦笑了一声，脸上显出无奈的神色，道：“杨大人想到哪里去了，我迦楠叶再糊涂，也断做不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想叫杨大人得知，杨大人听完后若立刻想走，我决不阻拦！”心里却是不耐，这个太监疑心如此之重，真是麻烦。
我微微眯起眼，沉默了数秒，道：“迦楠先生言重了，这么说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还请讲。”配上这语气神情，莫名的有些意味深长。
迦楠叶心中跳了跳，忙安抚好心绪，才道：“沙陀军中布防严密，能进入营寨，想必杨大人也深有体会吧。”
我点了点头，有些疑惑他到底想说什么。
迦楠叶续道：“这种程度的防守对于杨大人这等武艺高明之人来说，出入自然不成问题。然而沙陀军中有一个规矩，入夜三更之后就会改变布防，三人一组，九人一队，十步以内必有两队……如此循环。”
我在心里默算了一遍，暗暗心惊，只因这布防竟然毫无死角，稍有异动必会被发现，但消耗太大，若想士兵维持精神旺盛，就只能撑到天明。只是若等到天亮，我的身形没有夜色掩护，更是极易被发现，何况这段等待的时间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抿了抿唇，冷声道：“迦楠先生如此说，咱家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倘若迦楠先生不小心记错了，那咱家的处境岂不是很有趣？”
顿了顿又道：“不是咱家不相信先生，只是咱家性命事小，陛下隆恩却不能不报……现下看先生似乎成竹在胸，莫非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倒不是我突然转变念头打算信任这个迦楠叶了，而是帐篷外忽然传来打更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阵阵脚步声，却意外的整齐肃然。
迦楠叶心中了然，杨复光果然是有重要任务在身，能得皇帝重信任，他手下的力量一定不小吧。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道：“其实从前军中并无此事，但是前段时间有刺客潜入，竟然险些被他得手，四皇子震怒，首席大人才费尽心思立下了这个规矩。”他看我一眼，却看不出什么喜怒，只得继续道：“而从三更到天明这段时间，除非是在打仗的时候，否则必定防守严密，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然而我在当初来到高阙安营扎寨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奇事。”
说到这里，他带头穿过右侧的小帘，示意我跟上。正如我先前所见，这里是一间卧房，素色被褥，竹制的洗漱盆，还有一个小小的案几。迦楠叶点燃了案几上的蜡烛，轻声道：“我发现的那件事就在这里，发现它以后，我简直是欣喜若狂，立刻稍加修整，它便成了我的一个秘密。”
我眯起眼，朝迦楠叶一直盯着的方向望去，是另一盏烛台，放在床头的竹柜之上。迦楠叶也看到我发现了那盏烛台，于是笑道：“杨大人可以去看看。”
我走到竹柜前，细细端详，忽然目光一凝，手指摩挲烛台底部，竟与竹柜相连……等等，这柜子……
迦楠叶快步上前，轻轻转动烛台，他的手指轻颤，看似简单的旋转，却似乎别有动作。然而随后我就想不到这个问题了，只因……随着他转动烛台，这本应铺设在沙地上的木板竟然缓缓开旋露出足可容一人进入的大洞来。
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茫然：“这……这怎么可能……”沙地上，怎么可能会有土石的洞穴！何况这木板一看就是扎帐篷的时候铺上去的……怎么可能……
迦楠叶道：“这是我早前发现的一条地道，不知是谁人所造，我就叫匠人加以修整，使其入口处与这帐篷里的木板相吻合，打开机关便可同时开启……其中有些是我迦楠家祖传的机关术法，还请杨大人恕我不能告知。”
我点了点头，平复下心绪，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道：“这就是迦楠先生的解决之法？”
迦楠叶道：“不错，这条密道直通到高阙外数千里的一处沙漠中，在此之前，我会传消息让人准备好马匹，到时候杨大人自然可以安然离开。”
我疑惑道：“高阙外数千里？这条密道到底有多长？”
迦楠叶已经动身向下，沿着阶梯缓缓前行，他道：“我先前并未真正走完，不过应当是很长吧。”说完回过头来似乎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当下笑道：“我自然是要与大人同行，这密道由我所建，其中尚有些不足或危险之处，我也可以为杨大人带路指正。”
……这人并不是说自己也没有走完么。我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现在也只有一试了，小心一些便是。
密道中初时阴冷潮湿，空气湿闷，脚下是浅浅的一层水。空旷的密道中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以及带起的水花四溅，隐约听到四周潺潺的流水声。
“想不到沙漠之下竟有这样一个地方。”
迦楠叶走在前面的身影顿了顿，然后道：“是啊，一般人都以为沙漠干燥枯寂，无水也难得有雨，其实若真是滴水也无，那些尖刺草木要怎么生长呢？沙漠之下，往往有地下水，若是机缘巧合，更可能形成绿洲。”
我道：“迦楠先生学识丰富，陛下得知如此人才相投，想必也欣慰。”
迦楠叶没有回应，只是雀跃烛光中依稀见他点了点头。
如此走了许久，迦楠叶停了下来。我问道：“迦楠先生，怎么了？”
迦楠叶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抚摸着地上的一处，半响，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符号。迦楠叶见此露出喜色，道：“这是我事先设好的机关，用此可以开启去路。”顿了顿又道：“若是除我之外的人来此，必会不知所措，走入错误的道路，而此路的尽头……。”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好像是冷笑，又似乎在叹息。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
迦楠叶开启了新路之后，这密道便大大改观，不仅四周不再如此阴暗，反而变得明亮起来。而且空气中隐隐有香味，连那水声也消失不见，四壁反射着华光，如此种种……倒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我所熟知的世界。
我微微恍惚……什么时候，见过呢？
迦楠叶沉默了许多，只是快步向前走着，只是呼吸渐渐急促，看不清他的表情，姿势倒是像在防备着什么。
没有在意，更没法去在意，我所有的精力，都会聚在……
如是又走了许久，也许是一个时辰，又也许是两个时辰，更可能……现在已经天亮了吧，迦楠叶无故失踪，会不会被发现呢？
我不知道。
他引我进入了一个房间，一个密道中忽然出现的房间，迦楠叶道：“杨大人，这里是……我当时建造的一间房间，只因密道漫长，在此途中恐怕有失，现在我们进去吧。”
我问道：“为什么非要进去，直接走不就好了。”
迦楠叶笑了笑，道：“杨大人身上有伤，在房间里包扎一下，养足精神再走吧。”
我低下头去，果然有一道血迹在腿上，染红了衣衫，之前都没有发觉。现在一想，竟真的慢慢痛了起来。我忍不住皱起了眉，总觉得……
迦楠叶见我迟疑，便劝道：“高阙外数里黄沙，狂风漫天，杨大人身上的伤处理不好就是行路不便，只怕会出什么危险啊。”
他说的情真意切，又在理，我便点了点头。
于是他在前，我在后，就这么随他慢慢进了那扇门。
也没什么不对的，珠罗轻纱，明珠悬壁，周围盘旋着淡淡的熏香，此刻迦楠叶的笑容温润如玉，模糊了起来。
只看到，不远处纱帘隐隐绰绰，无风自动，其中一张占据了大半地方的檀木床，精雕细刻般的连绵山峦显于其上，鸟雀精灵，皆栩栩如生。
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失落密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