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尽·九歌琉璃盏》公孙小鱼

4、第4章

　　每天早晨醒来，练云皙都早已起身去上朝。但他下朝之后给我带的东西越来越多，有次给我带回一个木制的飞鸟，那种玩意需要把零散的木块拼接起来，他就坐在旁边帮我一块一块地拼那只鸟，堂堂一国之君还未换下朝服，却像个孩子一样摆弄着这些玩意儿，好不容易拼好了递给我像是邀功一样地看着我，我只接过去放到一旁说了声谢谢，他的面容闪过一丝落寞却还是笑了笑。
　　有天清晨醒来，发现身边不像往常一样空无一人，却看到练云皙撑着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拢了拢被子说：“你看什么？”他笑着吻了吻我额头说：“你睡相真难看。”我向里缩了缩没有理他，又听见他说：“可还是很好看。”见我依旧没反应，他俯下身子凑到我耳边说：“起来换身衣服，今天我要大宴群臣，封你为妃。”我听后羞耻感顿生，我将要面对的是前朝知晓我身份的老臣，和被迫嫁给自己杀父仇人的事实。我睡意全无，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去。”他听完就立即变了脸色，他一把抓起我的胳膊说：“李幼蓉，你不要占着朕平日对你的宠爱得寸进尺！”他以前在我面前只会自称“我”，而如今称“朕”，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可我却丝毫不服软冷笑道：“皇上我平日有求你宠爱我么。”“你….”他显然是气极，一把把我捞到怀里将我扣到胸前动弹不得：“你会为你所说的后悔的。”我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忽然吻住，这个吻侵略而霸道，他的双手也不停地在我身上游走，我尖叫出声，他却一把捂住我的嘴，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住他的手腕，而他却一声不吭地任我咬。直到我尝到了血腥味，他一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挣扎着不停捶打着他的背，手忽然挥到床旁边的案几，将上次他在灯会带回的九歌琉璃盏打翻在地。宫灯摔在地上发出尖锐碎裂的响声，我听了忽然放声大哭，这是娘亲唯一留在世上的东西，就这样摔碎了。听见我的哭声他忽然停止了动作，而我却没有停下来，好像要将这九年来受的屈辱全都哭出来，他有些慌乱也可能被我的哭声惹的心烦，他帮我穿好衣服丢下一句：“放心我不碰你。”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寝殿。
　　他走以后，我下床拿起一块灯盏的碎片，刚想往手腕划去，却又在瞬间改变了主意。我握住那块碎片，脑海里浮现出了父皇的脸，他总是慈爱地把我抱在怀里，用带着胡渣的下巴蹭着我的脸说：“幼蓉，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我想着，连碎片扎进了我的手心我还浑然不觉，鲜血一滴滴地滴在地板上，红的触目惊心。我看着一地九歌琉璃盏的碎片，擦干眼泪起身换了身鲜红色的凤尾裙，坐在妆镜前梳妆。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着和母亲八成相似的容颜，只是肤色几近苍白显得憔悴，大大的杏眼里装满了疲惫。我抿了抿唇上的胭脂才觉得气色好了些，将及膝的长发绾成了一个簪后便出门与守在门前的羽林卫说：“皇上要我午时在重华宫等他。”他听了之后略微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走出屋门，耀眼的阳光让我有些不适应，我伸手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回头看了看这个囚禁了我将近半年的宫殿。曾经它是我最温暖的依靠，而如今它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重华宫，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但每一步却又异常坚定。穿过了一个长长的甬道，已经入秋的天气让我的皮肤感觉到了阵阵凉意。风吹乱了一地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的味道。我终于凭着幼年的记忆走到了重华宫的宫门前，门前的侍卫见了我竟默许我进去，也没有向练云皙通报什么。我略带狐疑地踏进屋门，看见他正对着案几上的一副画像愣神，我走近一看，画上画的是一个和我容貌极其相似的女人，正提着一盏宫灯巧笑倩兮。这个女人正是我的生母，前朝的皇后白离珊。练云皙见我来了，匆忙把画收起来，把我拉到一旁，一手揽过我的肩膀柔声道：“你怎么来了？”就好像早晨的争吵根本不存在一般。我低眉顺目地说：“云皙，我想通了。”他抬起我的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你说真的吗？”我“嗯”了一声，坚定地说：“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若是紧抓着过去不放，人不是活得太累了么？”他听后眼睛像被点燃了一般透露着欣喜，说道：“其实幼蓉……”我没等他说完便问道：“什么时候是封妃大典？”他亲吻着我的面颊说：“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我顺势搂着他的腰说：“云皙，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他点点头：“恩，你说。”“我想再见顾子宁一面。”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可过了良久他还是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