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枝可依》繁絮

44、044 获救

　　“报警，我去赎人。”
　　见两人都看向自己，苏靖和淡淡道：“这种事必须报警。”
　　亡命之徒有什么信誉可言。
　　舒雅点点头，拿着手机去外面报警。
　　由于之前看过聂玖的详细资料，关于十年前那事苏靖和也知道几分。既然是那伙人来寻仇，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他们要找的人是蒋哥。”刘韶华极力反对，本来这件事就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何况这个人还是苏靖和，“我不同意！”
　　“那你们现在能把人找出来？”苏靖和反问，声音听着似乎异常冷静，“既然人找不到，那总要有个人去和他们交涉，而我是最合适的。”
　　“那也该我去！”
　　“你确定？”
　　“总之，你们谁也不许去冒险！”
　　不管谁去赎人刘韶华都坚决反对，那些人的行事作风他最是清楚，他们去只是多送个人质。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么幼稚！”两人还在谁也不让，舒雅挂断电话，直接终结两人的争论，“已经报警了，我们只要听警方的安排。”
　　听见已经报警了，刘韶华眸色微动，偏过头不说话。
　　由于这片社区老旧路边监控本来就少，有两个监控甚至故障未修。那些人毕竟曾是这里的地头蛇，躲开监控也不是难事。何况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明天中午12点之前把赎金交过去。
　　那几个多多少少都是有案底的人，再加上路寒还刑满释放不足一年，警方研究了彻夜，终于排查了三个他们最可能去的地方，担心打草惊蛇并没有立马过去搜查。安全起见，决定先按那几人的指示交易，再缩小目标行动。
　　刘韶华几人等了一晚上却依然是这个结果，必须要有一个人去涉险。
　　“你们交易的地方偏僻没有监控，路寒本人根本不会露面，除非蒋思嘉亲自交易，或许有几率被带去他们老巢，人质也有可能被关押在那里。”
　　“那我去吧。”刘韶华开口，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们知道我和小玖的关系，之前也说要我去交易。”
　　刘韶华没有说出的理由是，当年围堵路寒那帮人的里也包括了他。现在路寒找不到蒋思嘉寻仇，那总要有个人给他撒火，这个人自然最好是参与当年事件的他。
　　当年的事，他们一帮人都留了案底，警方本来也是偏向让刘韶华去引出路寒。
　　但在一个小时前他们有了更好的选择。
　　“作为本次案件的顾问，交易人选我推荐苏师兄。”坐在一旁没说话的年轻男人突然开口，目光移向了苏靖和，话语中毫不掩饰两人的私人关系。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根据我们从数据库调出的资料对比，苏先生不管是专业背景还是个人外形素质，都是更适合的人选。”一旁的女警接话道，“由苏先生扮做蒋思嘉去做交易。”
　　“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刘韶华反对。
　　亏他们想得出来，路寒只是从牢里刚出来，不是眼睛瞎了。连他的死敌蒋思嘉都认不出来？怕是化成灰都不会认错！
　　“但前来交易的人不一定见过蒋思嘉本人，我可以伪音。”苏靖和出声，听了一晚上的录音，蒋思嘉的声音他基本可以模仿七八成，“而且我们的目的只是让他们将我也带走。”
　　然后顺藤摸瓜，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在这次行动中，前去交易的人准确来说只是一个诱饵。
　　愿者上钩。
　　而此刻的聂玖并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被绑上车后她就在药效下一直昏昏沉沉，偶尔清醒那片刻发现自己似乎在一栋烂尾楼。
　　破旧的烂尾楼在J市并不少见，四面通风，靠近外墙的位置总能闻到垃圾腐烂的气味。
　　迷迷糊糊的聂玖想着，自己还算运气好，没有闻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对了，刚才好像有人在叫蒋思嘉的名字。
　　蒋思嘉？
　　她在脑子里努力勾画出记忆中的那个人，却最终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红色背影。
　　原来这么快她就有些不记清他的模样了，估计他也是。
　　这会儿她的手脚被缚无法动弹，眼睛也被一块黑布蒙着，听力就变得特别灵敏。过了不知道多久，耳畔突然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以及一声闷哼。
　　陌生的气息让聂玖瞬间警觉，她犹豫要不要继续装晕，不远处就听见两个男人的低声交谈。
　　“寒哥呢？”
　　“姓路的话也能信，说是让我们回来处理人质，估计他现在早就带着钱跑了！”
　　“被发现了？”
　　“那又怎么样，人是他绑的，钱是他拿着，关我们什么事？”
　　“那这人……”
　　“咱们几个总不能白干事，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吧……”
　　“你的意思是……”
　　两人声音渐远，直觉告诉她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也许和她一样只是个人质。
　　想到这儿，聂玖胆子大了几分，凭着刚才声音传出的位置慢慢挪过去，控制着力道撞了过去。
　　又是一声闷哼，果真是同命相怜的“人质”。
　　可惜这人依旧没有说话。
　　是了，没准儿这人和自己一样也被下了药，看不见也说不了话。
　　聂玖心里有几分失落，移动着腿，想要挪到一旁，却不想她刚动，衣角却被人轻轻拉住。
　　这人没晕？
　　随后这人拉住了她的衣角，指尖摸索着在她胳膊上写了几个字母。
　　SJH？
　　……说句话？
　　聂玖有些无语，暗想着，你都开不了口，叫我说话，有毛病啊！
　　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这手指的主人是个男人，也许还是个好看的男人。
　　想到这儿，聂玖暗骂了自己一句，想要离这人远一点。可她刚准备挪动，这人又拉着她，轻轻写了一个字。
　　横，点……苏？
　　SJH，苏靖和！
　　想到这个可能，聂玖忍不住“呜呜”了两声，好在一旁的男人赶紧撞了她一下。
　　聂玖立马安静，背过身努力用手摸索着抓住了男人的衣角，对方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当她手再试探着向上摸的时候，微凉的指尖迅速同她的手交握在一起。
　　那一瞬间，她的心终于平静了几分。
　　是他，是苏靖和！
　　从被绑架到现在一直冷静的她眨了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只是心头那股怯弱翻涌了上来，只能依靠手中抓住的这抹熟悉才能让她不再害怕。
　　原来是苏靖和，还好是苏靖和。
　　聂玖微微颤着手握紧了苏靖和的手指，两人手被反绑着，除了指尖这点温热，没办法再有更多的交流。
　　她微微靠着他的背，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脑海里想了很多，她有很多话想问，此刻却无法一一问出口。
　　她甚至卑劣地想着，如果有苏靖和陪着自己一起死，或许死亡也没有那么痛苦。
　　只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或许是药效的作用，又或许是紧绷的神经因为苏靖和的到来终于松开，聂玖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提心吊胆的几人就没那么好过了。
　　之前锁定的三个窝点虽然确实有一个是路寒藏身的地方，偏偏人质不在那里。
　　好在苏靖和以身涉险，被发现是假冒的后并没有被弄死，路寒急着跑路，将他留给了手下处置。
　　苏靖和的身上带着监听装置，刘韶华听着那边苏靖和滔滔不绝编瞎话，唬得那手下以为他也是条“大鱼”又绑了一票，默默咽了咽口水。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先感慨知识就是力量，还是该佩服苏总的深藏不露。
　　反倒车上几个便衣反应迅速，几人分作两批，一边去擒获路寒，一边跟踪苏靖和被带上的那辆面包车。
　　“万一小玖不在里面怎么办？万一……”刘韶华有些焦虑，他对这些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贪财、好色、弑杀，什么人都有，聂玖要么被藏在别的地方，要么可能已经……
　　“就你废话多。阿玖肯定在里面，要不然苏靖和第一个传消息出来！”
　　舒雅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偏过头盯着监控里的那个小亮点，那是苏靖和身上的定位器。
　　“我……”刘韶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我只是害怕……”
　　害怕十年前的旧事重演。
　　害怕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闭上你的乌鸦嘴！”舒雅按捺住心底的不安，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说刘韶华，你这十年是不是只长肥肉不长胆子，畏畏缩缩怂死了。”
　　“舒小雅，你说谁呢！”
　　“我说错了嘛。打电话报警都要纠结半天，看见警察话都说不利索。怎么，以前亏心事做多了，现在才知道害怕？”
　　“你！”刘韶华一口气压不下去又提不上来，气势上就弱了下去，别过眼泄了气，声音也低了下去，“反正我一直就说不过你。”
　　车外几人已经慢慢往烂尾楼靠近，舒、刘两人这会儿还算老实，只待在车里偶尔斗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化解这几分尴尬与眼底的焦灼。
　　午后的阳光依旧有几分炎热，屋内的几人光着膀子在打牌，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踪已被发现。突然有人低吼了一声“不好”，出于多年来东躲西藏的警觉，几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甩了扑克就四下逃窜。
　　刘韶华眼尖，一抬头见有个高个子从楼里窜出来，正是那天在巷子口递话的人，他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冲了过去。一旁的舒雅“哎”了一声，根本来不及拉住人，皱眉拍了拍椅背，也跟着拉开车门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