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礼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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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你骗得了墨黎却骗不了我。如果东风就是帝君，你更不可能真心地想要嫁给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她。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荒。
“帝君行事一向乖张，他假装东风来接近你一定是另有所图。”荒分析道。
“可是，他要图我什么呢？他既然一早就料到我一定会是他的帝妃，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地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西怴说过他有所爱之人。”
“你还是在乎他的对不对？”
我没有否认。我的确还是在乎他的。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真相。西怴就是东风，那我是不是就应该欢喜鼓舞地去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可是东风也是西怴，他是帝君，他的心中所爱另有其人。那么，我的婚姻就注定是一场悲剧。
“无论如何，如今都没有退路了。”荒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去了天外天，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
“嗯。”
我心里却很明白，左右都不应该，无论我如何小心翼翼受伤已经注定。
“絮。还记得抚母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记得是在藿的葬礼上，抚母说过如果可以选择虚假的幸福，一定不要选择真实的痛苦。”荒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惜。
“你知道些什么？你果然看到了什么对不对？他是骗我的？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急道。
“你冷静些。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世间有谁能清楚帝君的打算？可是，如果可以幸福，我宁愿你相信他是爱你的。真真假假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荒背过去不再看我。
我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可她不愿意告诉我。她不想让我伤心难过，却让我更加不安。
翌日黄昏，天外天上的迎亲队伍驾着赤霞而来。我一身大红色喜服，乘着被两只金鹏鸟拉着的金车飞向天外天。临走时，荒仍然不忘叮嘱：“絮，如果可以幸福，一定不要选择痛苦。”
我笑道：“荒，那天外天上等着我的，一定不是幸福。”
那个云雾缭绕似仙似梦，亭台楼阁美轮美奂的天外天，如今已经不再是我心驰神往的故土，而是让我惊惧不安、颠沛流离的起点。
天外天上的热闹场景，一如当初一般。我的新郎满面堆笑地牵着我的手往来于众人之间。同样的人，两次婚礼。可笑的是，再奢华的场面，再多的誓言也换不来一根轻薄的红线。而在他的面具之下，我竟还能看出那张东风的脸，似乎在笑，似乎真的称心如意。然而，或许一切都只是我给自己的虚假的安慰。
喧闹的大戏终于结束。我坐在帝妃殿中等着西怴回来。被我放回天外天的那只鸾鸟此时已停在殿外的一棵梧桐上进入梦乡。周围安静极了，可我的心却开始慌乱起来。终于西怴推开了房门。他走到我的身边坐下。我紧张地双拳紧握，手心里沁满了汗。
“本君知道你为什么答应嫁给本君。”他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啊？什么？”我因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知所措起来。
“你是因为你的哥哥才嫁给本君的，为了让他死心，对不对。”他自顾自地说着。不恼也不怒，平静的像是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一丁半点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如果方才是不知所措，此时我已经是方寸大乱。
他轻笑一声，道：“本君是帝君，这三界之内的事情只要本君想知道，就一定能知道。”
似乎确实如此，这个理由我没有反驳的资格。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来娶我？”他愈发地让人难以捉摸。
“本君说过，这个婚事是注定的。你逃不掉，本君也同样逃不掉。所以，与其想着如何解脱，不如早些面对，也省得挂在心上时不时地还要想起来，让人徒增不快。”
我对他来说，果然只是会“让人徒增不快”的人。
“不过，”他将脸转向我，似笑非笑地说：“虽然是注定的，本君却是心甘情愿地想要娶你。”
“为什么？”我迫不及待地追问，期许着他或许愿意拿下面具告诉我他就是东风，告诉我他的心甘情愿是因为他对我的爱。
可惜，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说：“你心里有别人，我不会强迫你。今晚就暂且留着，我可以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说完，他便真的向门口走去。
我哭笑不得，他明明知道我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东风，就是他。他究竟要玩弄我到什么时候，难道这样的捉迷藏让他觉得很有趣吗？不知道如果我此时揭穿他，他要怎么办。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他可以做到一辈子都用这面面具对来面对我。
“那我永远也不会心甘情愿，除非我心中的那人死了。”我想要反击，因为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像一个傻子一般戏弄。
他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好像随时就会转过身，用那张东风的脸又怒又恼地看着我。可他没有转身，只是径直走出了门外。
入夜渐凉，我瘫坐在床上浑身冰冷，只有胸口墨黎的心识微微发热。尽量不去想往后的日子，不去想这一切最终的结局。只是在这空旷的帝妃殿里静静地熬过这漫长的黑夜，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来临的黎明。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渐渐地习惯了天外天上炫目的繁华与美丽，习惯了躲避那些繁杂的人和事，习惯了和他面对面地坐着，却仿佛相隔整个天地的时光。西怴每天都会来帝妃殿里小坐。有时我们会闲聊片刻，有时他来了兴致会和我对弈一局棋，有时他甚至会在我这里小憩，可从来不会留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喜欢上了这种平静的生活，平静却真实。我几乎可以不再去在乎他究竟是谁。他就是他，一个一辈子都会陪在我身边的男人。
我在帝妃殿后的花园里种了一朵凤仙花，种子是我从天山上带来的。我只带了一颗，因为没有多余的奢望。能否存活，能否发芽，能否开花，一切都只看它的造化。
那天，凤仙花终于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孱弱的嫩绿色小芽。我正蹲在地上看着它傻笑。
“天外天不比天山，灵气重而地气不足，不适合凤仙花生长。这种花种在这里一定要小心呵护。”头顶突然传来西怴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满含笑意的眼睛。最让我在意的是，他今日没有束发，虽然带着那面冰冷的面具，恍惚中却让我觉得东风就站在我面前。我不禁看呆，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可笑，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西怴看我失神，问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你今日为什么披散着头发？”
“本君让恸离开天外天办些事情。他不在，没有人帮我束发。”
是了，他是东风，他不会束发。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都是恸在帮他束发。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他从小就陪在我身边，习惯了。别人总不能让我满意。”
他竟是忘了我帮他束过发，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我帮你束一次发可好？”我问道。
“好。”没想到，他没有半点犹豫地答应了。
同样泼墨似的头发，同样的香气。曾几何时，同一个人让我帮他束发。他许诺我我若愿意一辈子帮他束发他便许我一辈子。那时的我，喜悦的同时更多的是逃避。如今眼前的人没有再给我任何许诺，我却真心希望就这样一辈子平平静静地帮他束发。只是，明明是同一个人，那面面具还是将东风和西怴分隔开来。让我的希望之中仍然藏有淡淡的忧伤。因为我怕，我怕即使那面面具被摘下，面具后的人还是西怴，不是东风。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礼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