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自拟》锦绣嫣然

6、爱情是需要你情我愿的（二）

　　人真特么多，叶怀秋站在候车室感叹，擦，又被踩了一脚。

　　下午最后一门考试刚结束就急急忙忙跑来火车站，因为担心赶不及，还是打的过来的，刚好赶上检票。

　　检完票上车，找到位子坐下，叶怀秋确定自己确实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终于稍稍心安，没有误车，可以离开学校离开A市，真好。叶怀秋一点都不讨厌学校，也不讨厌A市，想远离的只是那个人而已。陈默是叶怀秋欢乐的校园生活里唯一一个阴暗的存在，实在是烦不胜烦。

　　上帝最喜欢做的事应该就是你怕什么它给你送什么。

　　叶怀秋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了，闭上眼，一切都是幻觉，对，幻觉。事实证明，马克思代表了真理，世界是物质的。

　　“你家不是在A市么？”，叶怀秋忍住往旁座那人额头上贴咒符的冲动，“陈大仙，你又玩哪一出啊？”

　　“怕你旅途寂寞，来陪你呗。”

　　“我谢谢你，不需要。赶紧走，待会人来了，轰你。”

　　陈默把车票往桌上一摆，13号车厢36号，“拿软卧换的~”

　　“、、、、、、”得，有钱是大爷。

　　接下来的5个小时里，两人虽算不上相聊甚欢，但也相处融洽。叶怀秋当然没那么傻真相信陈默是专程来为她排解寂寞，或许人家单纯想体验一下祖国春运的壮观，或许顺路，有什么关系呢？陈默的出现确实让这段旅途不再那么无聊漫长，饿了有人帮你泡方面便给你卖水果，闷了有人给你讲笑话跟你玩黑白配，困了有人给你悄悄塞耳机盖衣服还帮你看行李，所以晚上11点叶怀秋撇下陈默坐上的士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过意不去的。

　　陈默看着汽车的尾灯一闪一闪渐远，叹一口气，还真心狠，转头又朝候车室奔去，再不走火车就要开了。明天到B市转机，去海口和李晓斌他们会合，然后好好high一把。

　　叶怀秋到家时已经11:30了，院里就只有她那屋的灯亮着，叶岚在等她呢。开门进去，刚好叶岚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对叶怀秋一笑，“回来了啊。”

　　叶怀秋蓦地湿了眼角，“叫你先睡，还当自己二十几岁啊，不怕熬出皱纹来李叔嫌弃。”

　　“赶紧过来吃你的。”

　　“叶则安呢？”话一出口，叶怀秋就唾自己一口，还指望她等人？

　　“前两天让阿杰捎了个口信，说今年不回来。”

　　“哦。”叶则安留守C市，那是见不着关晏殊了。

　　“不回来才好，她一回来就都过不了安生年。”

　　叶岚从来不掩饰对叶则安的厌恶，但叶怀秋知道，叶岚很爱叶则安，偶尔表现出来的亲昵甚至让自己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从小叶岚就偏袒叶怀秋，但叶怀秋总觉得叶岚看自己时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人，眼里有愧疚有悔恨还有掩不住的自厌，她的宠溺更像是一种弥补和救赎。所以，叶则安，你凭什么恨叶怀秋？

　　那天晚上或者应该说凌晨，叶怀秋做了个梦，梦里回到小学四年级那一年。

　　叶则安和关晏殊在河塘游泳，叶怀秋不会水，就坐在岸堤上帮着看衣服和书包。忽然，河塘里伸出一只手紧紧拽住叶怀秋的脚踝往水里拖。叶怀秋很惊慌很害怕，挣扎着大喊“晏殊哥哥”“晏殊哥哥”，一片黑暗，天与地之间再没有其他声响。“晏殊哥哥，你在哪？”，没入水之前，最后一眼叶怀秋看见关晏殊木然的脸。

　　醒来，后背全是冷汗，那种恐慌窒息的感觉和入骨的绝望让人止不住发寒，叶怀秋用棉被把自己裹紧，蜷缩成团，“晏殊哥哥，为什么不救我？”

　　在家的日子比在学校清闲，清扫清扫房间和屋子，到图书馆帮肖阿姨做年末书籍整理登记，和叶岚一起置办年货，接听接听各种人的来电，去曹飞飞家抢电脑、聊聊彼此的近况决口不提从前。

　　“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事温柔

　　、、、、、、”

　　CD机里放着王菲的《红豆》，后来听方大同的版本，少了百转千回的相思却多了份释怀。

　　“小怀秋，我交了男朋友哦。”

　　“哈？”，叶怀秋合上铺开在床的《网球王子》，摘下一侧的耳塞，“你刚说什么？”

　　“我交男朋友了。”

　　“哦。”

　　“他对我很好，我也挺喜欢他。”不是“我挺喜欢他，他也对我很好”，顺序不对了，感情也就不再是那个味。

　　叶怀秋翻了个身，望着顶上华美的灯罩，很想问曹飞飞“那陶李哥呢？”。是不是再浓烈的感情都抵不过时间的冲刷？当时以为离了他会粉身碎骨灰飞烟灭，现在不也一样交了男朋友。有什么能永垂不朽？谁能陪谁看细水长流？

　　“小怀秋，不要一直活在回忆里。一辈子这么长，不要用以后的五六十年去悼念之前的十几二十年。”

　　叶怀秋数着壁纸上的红樱桃，轻嗤一声，“你是说给我听呢还是说给你自己听？”

　　“说给你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你信命么？有些人注定不属于你，有些事注定会发生，何苦难为了自己快乐了别人。”

　　“曹飞飞，你说话是越发老气横秋了啊。”

　　“没大没小，你以前一直都叫我‘飞飞姐’的，待会上你家跟岚姨告状去。”

　　“切，就会打小报告。”你以前也一直都只叫我“阿秋”，只有陶李哥才叫我“小怀秋”，到底谁对过去念念不肯忘？

　　叶怀秋拿走了曹飞飞的CD机，留下一张字条，上书：弃我去者昨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多烦忧，轻装上阵，一切向前。说曹飞飞，也说自己。

　　大年夜，同院的几户人家凑在一块热热闹闹地弄了一桌子好菜。快吃完饭的时候关晏殊给关爸爸打来电话，关爸爸开了免提让关晏殊给大伙儿问好。叶怀秋听见电话那头烟火和礼炮的声音，叶则安应该在旁边吧。叶岚没问起叶则安，叶怀秋也没吱声，还是关妈妈想起来让叶则安听电话。

　　“小安呐，跟你、、、、、、大家问个好。”

　　“恩，大家新年快乐。”

　　叶怀秋甚至感觉到那声音里存了一丝暖意，看一眼叶岚，绷着脸嘴角却微扬，李叔也跟着乐，而眼角瞥见的肖阿姨抬手抹了把眼泪，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饭后，叶怀秋揣上CD机上街闲逛，正伴着《落红》的调子欣赏万家灯火，怎么都有点凄楚的味道。口袋里手机在震动，看一眼再看一眼不断闪闪烁烁的“陈大仙”三字，还是按了接听。

　　“大仙过年好。”

　　“嘿嘿，你好我才好。包裹收到了么？”

　　“收到了。”好几天前就到了，上午才去领回来。

　　“收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这不等着你打电话来问呢。”

　　“你等我电话啊？”

　　“、、、、、、”

　　“喜欢吗？”

　　“恩，喜欢。”确实喜欢，一整套《七龙珠》珍藏版光盘，《诛仙》和《盗墓笔记》的正版书籍，确实下了点功夫。可惜《诛仙》已经看过，《盗墓笔记》还没出完。

　　“不跟我道声谢？”

　　“谢谢。”真心的。

　　“不用，咱俩还分谁跟谁~”

　　“、、、、、”

　　“新年快乐哈，年后早点回校。”

　　“、、、、、、”

　　“那我挂了，记得想我。”

　　“、、、、、、”

　　叶怀秋收起电话，耳机里传来的又是那首《红豆》，相思不得想见不能长厮守更是无望，字字句句入人心扉，林夕的词一向如此。

　　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另一些人心口的朱砂痣，平日子不痛不痒，一想起便疼得发麻。关晏殊是“那么一些人”，而叶怀秋很不幸是“另一些人”。

　　摘下耳机，抬头望天，小镇的星空远比A市的璀璨，新年，就是辞旧迎新。轻装上阵，一切向前。

　　陈默挂完电话，想了想，又给叶怀秋发了条短信，“有我，你不会孤单”，看着“已发送”字样，心里酸了自己一把，真不害臊。

　　包间的门打开，落落探出半个身子，“干嘛呢你？里边都催了啊。”

　　陈默走过去搂住落落的腰，“吧唧”在人脸上亲了好大一口，“走，乐呵去。”

　　爱情？我信啊。

　　真心？从来我都是真心对每一个我喜欢的人啊。

　　忠诚？这不人家还没答应跟我在一块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