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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上) ...

  •   (二-上)

      烟花三月,柳絮拂梦。本是靡靡丝雨坠花缠绵之际,却是漫天暴雨梨花针杀绝十方。倘若有命有实力有别样情趣,这些泛着莹莹绿光的细针、混着潮湿腥红的血点和背靠着扬州庙会的丝竹乐,真能算是“别有一番风情”。

      而恰巧的是,叶芳隐就是这么一个人——和唐无靘约在扬州庙会赏灯赏烟花,果然是对的——可他还是无奈地撇了嘴。

      唐无靘早上说“正巧我有任务在隔壁,回头直接找你吧”。
      结果叶芳隐就看见一人被伤得卷成一团墨蓝色从高处笔直坠下。
      起身、抽刀、点地、跃起、凌空接人之后踏过射出的匕首、借力、回转、落地。叶芳隐从袖中震出一支心月澜,起手一招九溪弥烟便是剑花飞转。紫金光华闪耀着闪耀着,打散了如潮的飞针——“我的人也敢动,真是天生文盲不认字,不知死要如何写。”说话其间,救人解围也于转瞬间一气呵成。隔岸夜视眼里稍好的普通百姓,大概会觉得这眨眼的功夫其实是见了五彩烟花倒映出来的幻觉吧——等到光晕散尽,被卸了力道的暴雨梨花针也只能委身在细雨之中,一同融于湖水祸害鱼群去了。
      正当此时,夜空里突然炸了个七彩斑斓,且不论是信号暗语还是节日节目,都强硬粗暴的给叶芳隐难得的侠士行为落了幕,还把他瞬间归于阔绰包船游湖的那类纨绔子弟了。

      “呃。”叶芳隐不爽的咕哝了声,随即松手把怀里的唐门扔到边上。
      他眯着眼睛望着硝烟都染了色的半空,半响,哀叹了一声,往船首右侧走去,趴下身,伸出手,口吻哀怨。
      “唐无靘,你可知道我在涂刷船身时内嵌了多少黄金才能让它在此时此刻依旧明艳动人。”
      ——你们唐家堡总是一身夜行色就算了,还专门暗里行事偷鸡摸狗,白天光明正大干架不行吗!害我救错对象浪费人力,真是可恶。

      唐无靘轻功甩开追捕的时候被人在后背偷袭了一掌,气劲迅猛,竟是来不及化解。被打入水中和撞翻在甲板上必然取其轻啊。正巧不知道哪里飞来一把短刀,他反射性的踢开以求借力扭身,于是,整个人就擦着船身往水里窜去。他几乎是本能地撑开五指攀住船壁,幸而破军手套上的尖爪早已改换成乌金爪刀,随着断断续续的“呲——呲——”声,在船身上割出五道深浅不一的裂痕。
      唐无靘的下场的确是不难堪了。
      但叶芳隐的脸色却要难看至极。
      他还是伸着手,“快上来!”
      唐无靘原是要自己翻身上去,但想了想还是给他个台阶,免得后来麻烦,于是抬起空着的右手,触了机关咔嚓几声就收敛了手套上的爪尖,他和叶芳隐相握,让他把自己拉上船。
      “半湿情趣这等技能……你怎么也得回炉重炼。”
      叶芳隐愤愤说道。
      等浑身湿透长发淌水的唐无靘甫一扑上船,立刻甩了一大块织物给他来了个劈头盖脸。
      唐无靘眼前一黑思维一顿,隔了一会儿才扯下覆于头上的织物,这一大团东西竟然只能草草撇除水痕,手感却是挺而不硬、软而不疲,连自己这等只对将衣物改装的更实用的杀手也晓得定是上好的缎子——话说又回来,这船是叶芳隐前年买来专门寻欢作乐游玩使用,绫罗绸缎轻纱丝绒华而不实之物几乎遍地都是、随手可触。
      “别摸了,古香缎而已,喜欢回头就送你一车。”
      叶芳隐站在当下的唐门弟子边上,说,“这人”他指了指脚下,“和刚才逃返的那个唐门,哪个和你是一道的?”
      唐无靘停下手中动作。
      “‘唐门弟子不会自相残害’的规矩……在‘任务’面前都是废话吧,”叶芳隐边说边托着唐无靘的腰把人带起来,两片薄唇贴在后者耳边,说话就像在吹暧昧的耳旁风,“早知道你们做戏都能玩那么大,我就该把重剑都带上……刚才我算是救对了人,还是坏了你的事儿?”
      唐无靘任由叶芳隐半抱着他往船内走。他确实是失算——如果叶芳隐没出手,这个内堂金九便要死在作秀任务里。但救人的是叶芳隐,也不见得多好命。
      他说,“算是我这边的人。”顿了下,补道,“他太小了没经验,任务不算成功。”
      站定在这个还只有代号的唐门边上,叶芳隐用脚把人翻了个朝天——那少年看着约摸十三、四岁,脸色发青、眉头紧皱,不知是手伤还是内伤,似乎已经握不住拳头。
      “我以为你只喜欢苏浅馨那种水嫩嫩的小丫头呢。”
      “啥——呃啊!”
      唐无靘从叶芳隐的身边离开,掀起厚重的垂帘准备进去,谁知弯腰时被人用力一推,整个人滚进船内,掀起了铺成浪潮的红绫锦缎,乍一眼的情色下面,却是四散了一地的精致宝器,珠光闪耀。一摸过去,竟有不少是开了锋的利器。
      唐无靘看了看手,又摸了摸背,两边都有血。大概是两边都开了口子。
      外面传来叶芳隐的说话声、哼笑声、威吓声,随后听到一句完整的——
      “……下次没我准许再出现于七绣坊,便叫你明白‘惨’字也能用身体画出来。”
      便是“扑通”一记,闷闷的落水声——叶芳隐把人踢进湖里去了。

      他掀开帘子进船内,看见唐无靘正扶着额,于是立马开口为自己辩护还外加抱怨。
      “放心吧,扔下去之前我有给他塞颗碧露丹,但他要还是死了,你不仅欠我人情还得把药一并还我!”
      唐无靘甩了甩手,说“罢了罢了”,心想刚才也就只少说了半句“考核勉强算合格”,你这家伙动起手来也太快了。
      盘腿坐下来的叶芳隐却突然发起感概来,“你可真冷血。”
      “不然你想听我怎么说。”
      唐无靘甩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余光瞥见了衣服后背上有两条细长破口——他妈的叶芳隐,连个玩具刀都打磨得那么锋利——心里把叶少爷里外都问候了一番,脑子里却在琢磨这个原本不应该被派出来的金九。或许是这小鬼有什么特异天赋吧。毕竟纯修单一天罗诡道或惊羽诀的在唐门都算极其少数,可心念一转又现实起来,等确定人活着再花点时间了解内情也不迟。
      他回过神,看叶芳隐已摆出一副撩着垂帘欣赏七秀岸上灯会的无事样,便说,“我知你偏执于七秀坊的姑娘,但相熟的几个妹子都不在,你这样唬一个小孩有意思吗?”
      “意思是没有,消遣一下亦无妨。”他随口回道。
      唐无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金九官话端正、又熟悉江南一代方言,过了考验应是要跟随我常驻扬州的,到时指不定你们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
      话到此处,叶芳隐终于有了些认真。他转身回来,开口前竟然还斟酌了下,“……我也只是随口吓一吓他,不会这么不经折腾吧。”
      这回唐无靘却犹豫了,其实他才是随口那么一说的人,于是一时分辨不出叶芳隐的无辜摸样是不是做戏,但心里又一软——这个“好骗又好哄”的叶芳隐只在几个人面前出现,他确实是有幸成为其中之一,可说实在的,这不是件能简单的说是“愉快的事情”的事情——于是他挪到他对面,说,“算了,谁不是这样活过来。技不如人还计划不周,那吃瘪也只能说活该了。”
      叶芳隐盯着湿刘海贴着面的唐无靘,直勾勾的,看得对方很不自在。
      唐无靘说,“干嘛?要问就问。”
      “你会答我?”
      “人情不想欠。碧露丹的钱回去之后给你。所以,问吧。酌情回答。”
      “我本想问‘你干嘛老喜欢和我撇得一干二净’……”叶芳隐看了看唐无靘已经面色不善,立刻岔了话头,却又不知怎么提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其实我早想说了,你们唐家堡真是吃撑了还嫌人多,隔几个月就演一次,对那个离家成性的唐无言你们要杀要剐要绑回去给个干脆不行吗,当你们戏班吗,净折腾手下人。”
      回应的,果然是一句不出所料的“与你无关”,和意料之内的冷肃氛围。
      叶芳隐却是真的堵得慌。
      “我,我关心我的人还不行啊。”——真是吃力不讨好。戏在扬州演你还能往水里栽,要在龙门荒漠那种地方,看不摔得你脱层皮!
      “敬谢不敏。技不如人死了活该。”
      唐无靘冷下脸来,并抬手示意终止这个话题,不然他不介意就在船里用行动叫人闭嘴。
      他抬起的那只手的掌心里有一道被叶芳隐做的玩具刀划出的新伤,原本如丝细长,当下却狰狞如鬼怪之口,涂了红唇,吐着血泡。
      是了,每当这种时候,叶芳隐就不得不同意那个讨人厌的蓝苍耶说的话——“他都当自己是狗,你还把他供作人,可见你们也是两个奇葩凑成对,十分般配哩。”——唐门弟子中的大多数倾尽一生精练中原名门正派不耻的暗器和萃毒,即使入了江湖他们也是时而杀戮时而救助,却都无关是非名禄,他们眼里就只有唐家堡,而除开那些被洗了脑的“大多数”之外的一小部分,便是死人。

      但要说唐无靘真的麻木不仁毫无知觉,他其实十分厌烦这等例行的“刺杀唐无言”任务。
      唐无言身份特殊,行为也特殊。他到底是现任门主的亲儿,即使唐无影已然是上下皆知的内定的下任门主,但若想让无影少爷坐稳位子,最好的状况还是抹掉唐无言,免得做父亲的依然偶存希翼、望着儿子能有从行酒听令的交友生活中浪子回头一日子承父业,叫人功亏一篑——反正他不以唐门为荣、只觉痛苦,送份解脱当礼物,也该算是同门情谊互递友爱。这念头于唐傲骨一系太过明显,更不能动作,但另两家父辈又不合事宜,斟酌再三,只能勉为其难拉下脸,去探唐无乐的口风了,结果一拍即合达成共识。只可惜这位无言少爷只是离家没有叛出,于是按照家法门规,他依旧是少爷,他身后的影卫依旧是斩逆堂内殿数得上名号的高手,更可惜他一天不叛离唐家堡,便一天不能软硬兼施迫门主发追杀令,还要多用心力堤防他突然醒悟。唐无乐的意思是,“症结如此,对症下药便是”——既然他恨唐家,那就逼他恨到叛出好了。所以派人去杀他,但别杀死他。于是这种暗杀任务和平日里反着来,做刺客比做护卫劳心劳力多了,而且为了逼真作秀,“他们”有时假扮其他势力,有时则和其他门派暗箱交易作人手增援,更甚至以唐门身份直接出现也有先例……于是,他的亲姐便在七年前死在了影卫的反击之下。
      他本想用“失手”去复仇,请命却被唐无乐三令五申禁止了。
      于公于私,唐无靘都恨透了。但又能说什么呢,反倒是假装错手、假装失力、假装逃返的虚伪手段,他越发地熟练了。

      可这些都是自己的事,和叶芳隐没有半点关系。
      ——他们的关系开始得很简单,人命金钱、等价交换。他只想一直那么简单下去。

      唐无靘回神的时候,意识到约摸是过了半盏茶时间,但并不见对方出声。
      稍稍有些愧疚,隐隐爬上心头。他们本应是约会,却是他半途幺蛾子。
      他挪得更靠近了一些,像是安慰又像是调侃,“你说的也不是不对,但如果这点本事和自信都没有,我当初也不会招惹你了不是?”
      典型的东拉西扯风马牛,却搅在一起蜜里调油。
      叶芳隐对此哄小孩的技术再清楚不过了。
      “关于唐家堡弟子的三级进阶*任务啊,过去……”
      但唐无靘很少说自己的事,在他的认知里,事情发生了就过去了,时至今日,善恶结果都只有承担,那挂在嘴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让他讲故事着实比说真心话还稀奇。
      所以,叶芳隐知道唐无靘是在对自己……讨好。
      可心里明白也不碍着他维持着被泼了冰水似的萎蔫样,更不妨碍他暗地里心思经活络开来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几眼垂帘缝隙外的灯会——虽然这边望去是对着扬州城,少了七绣坊姑娘粉色裙边,但花灯礼袍倒是缤纷有嘉,真叫人想穿梭其中亲身感受。
      “……私心来讲,我不支持每个弟子都挤在十五之前请命考核,学武之人但凭身手说话的确无错,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能否编入杀手堂或机关密室有什么关系呢,入了唐家堡便是唐家人,其他家系也大有发挥天赋之处。”——叶芳隐心说简直屁话,若没权利关系你爬那么高做什么,若不是特权在握你守着那地位又为什么——“唐家堡的三级进阶考核随考官不同有时确实几近变态诡异。你能想象吗,子芯接的任务是‘行刺唐无乐’,那时我却是影卫,若不是最后被无乐少爷的暗器震偏了轨迹,那只追命箭定是已经将我的子芯的心脏射个对穿了,后来我便劝她放弃最后一试。她想和我一起,我多带个‘下级弟子’随行就是了,其实心里那道坎跨过去了再回头看,进阶不过是为了名衔赌一口气罢了。”
      唐无靘平静地叙述着。
      叶芳隐默不作声地聆听着,心里却在对墙挠爪、快要抓狂——这段话少算也听过十来遍了好吗,讨好也不多表示点诚意!
      更别说唐无靘是个扯起谎来绘声绘色的人——虽说唐无靘应该不会瞎编乱造他家丫头的事,但故事里留在唐子芯腋下的伤疤他又不能去剥了小姑娘的衣服辨真假——就算一切皆属实……可关键在于,叶芳隐能对那丫头有什么想法呢?
      他的同情心天生就是少得可怜的。绝大部分,都给了他亲手锻造的却在别人手里的刀枪剑戟——能找上叶芳隐的人其实都清楚若被他知道自己的心血在角落里积灰,他定是要杀人祭刃以作为安慰的;而在剩余里的九成,大概是为了爱护搜罗得来的一屋子珍品——在叶芳隐的眼中,刀剑似人,不仅需要细心呵护也需要经过武者的历练,只有经过历练,她才能抒写故事,而有了故事,她便连锋刃也出落得美丽动人了,所以叶芳隐一边想要一边又无法接受通过交易令其折辱,最后,便只剩下强取豪夺一途了——比如他手里这支曾经救人无数的心月澜;至此,他就仅有零星散落在外的一点点怜悯了。
      而如今这些凤毛麟角的同情心也已分装进了袋子,各自打了标记……结果其中一个收红包的人还十分不领情。
      这样一兜转,叶芳隐倒也忍俊不禁,蓝苍耶嘴贱归嘴贱,我们确实挺登对。

      然后,他被脑门上的硬冷触感带回了神。

      唐无靘正捏着一把匕首的头尖用柄末装饰着的一块玉石来回磨他的脑门。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匕首就是之前划破手的那一把,锋刃上还留着一抹血迹,像是女子唇上的胭脂。
      叶芳隐顿了一下,纠结了起来。
      “还装。”随即又用力戳了两下。
      叶芳隐飞快地截下那支匕首没收了去,免得再被戳脑门。像什么话。
      唐无靘也不想再多事,便说,“去拿套便服给我,顺便把伤药拿来。”
      叶芳隐撇了下嘴,手起刀落转了朵剑花,定了定心,起身去翻箱捣柜了。

      如同平日随心而行的叶芳隐清明前后都会逗留在扬州的定事,他在这船里会的基本都是什么人,唐无靘亦是以亲身经历再明了不过。
      临窗长椅下的暗格里华服满箱,茶几下柜子中瓶瓶罐罐的润香软膏也横七竖八,还有就是铺满地的纱幔绫罗锦缎……脱了鞋子踩上面,脚底实感欠缺,随着船体迎合波浪轻摆摇曳,点上迷香,就像是逍遥在了浮云里,飘然失真。还有些藏在红云下的珍珠玉石……兴致上头,便作了不可言说的他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临时逢场作戏他在行,但纨绔子弟间的寻欢作乐,即使领了一百道任务作为加持也不见得能完满完成,他能放浪的只是形骸,挥霍不来玩世不恭的神髓……
      就像是那支能直接划破破军护手的匕首,乌金陨铁煅的剑身,锋刃却磨得银光煞人,虽然算不得什么神兵但随便落于哪个武者手里都是上品利器,结果呢,握柄之处雕花层层叠叠、金属飘带繁琐复杂,末端甚至用一块极品羊脂白玉雕了一个裸女俯身交缠,细致入发,惟妙惟肖,指间爱抚掠过,仿佛就是在往返留恋于年轻女子妖娆的曲线,触感滑腻宛若香汗湿透的皮肤缠绵于指腹之间。于是它只能被唐无靘叫做“玩具刀”了,除了赏玩,便是废物,即使它是待会儿人齐时候杯酒应酬的主角。但这才是叶芳隐真正用心喜欢的事,寻找有灵性的材料,装饰有身价的宝玉,出炉成品只送给看对眼的人——对方认识与否、善恶与否,于他来说皆是无关,叫他的歪理来说,“送,是我的事,收,是别人的事,但要是对我的心血随意处置,那又关我的事了”。叶芳隐将天赋如此不务正业地糟蹋,藏剑山庄内有人惋惜也有人不耻,他格格不入又不知收敛,后来竟机缘巧合因这项手艺结交了不少官宦子弟欢乐起来,更是难以收拾,藏剑山庄几位庄主商量来商量去,为避免他心性上来或被人激将成功随便入了恶人谷越发我行我素,只好将人先送到浩气盟约束起来,信他性本无邪,最终还是能将才华用于正途……唐无靘最初调查时,叶芳隐在他心里一度破格破出理喻,实属疯人一类。
      因此和那些锦衣华服、兴趣爱好却匪夷所思的人嬉笑应酬……还是适时讨个好,交给叶芳隐去吧。

      叶芳隐从底舱爬回来的时候,唐无靘早已将烦人的湿衣服脱了个干净,腰里系了块红菱——这也是他黑着脸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块没有绣着楼台花鸟的织物——赤足跪在另一端出入口,大约是湖面映着灯火、又伴随着隐约丝竹声,他暂时没了事情,也就漫不经心的拆着头饰。
      湿润的皮肤在微光里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
      唐无靘的背脊就如同他的人,伤痕累累、疮痍满目,却苍劲有力、挺拔不群,对于这种“与众不同”,毫不做作掩饰。
      叶芳隐靠过去,递了一瓶金疮药,指腹抵住他腰上新添的细长伤口,嘴唇贴上他耳廓,低声问了句——
      “于是我要问,最近你可有找过相好吗?”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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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级进阶大概就是“弟子-有名有姓有记录的弟子-能被写入族谱算自己人死了埋后山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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