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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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肆】
传奇小说中总有接二连三的巧合。
然而纵然是大千世界世事无常，将巨大的总量平摊到某一个体上，所谓因缘际会的情节最多不过
发生三五次的可能。苏延不是一个拥有很多朋友的人，尽管他认识的人很多，但多只是点头之交，彼此并不熟络。初见顾黎昭时，他也一如既往地将此人归入一面之交的范围，认定今后难有交集。
趁着大年二十八明媚的阳光，他慢吞吞地把柜子里的书搬到阳台上晒，然后兴致勃勃地做了一整天大扫除，直到日薄西山才匆忙洗澡换了身衣服参加研究所年终的聚餐。
他的酒量很好，一对三都不见得会醉倒。不过他并不嗜酒，上了餐桌立即埋头吃饭，见有人端着杯子来拼酒便立刻做扼腕叹息状说：哎呀对不住对不住，今天开车了。
到停车场取车时听到身边有熟悉的声音。
“我不会回去的。”
“黎昭，爸爸很想你。他年纪大了，回忆年轻时候的事也觉得后悔，所以他一直希望你能够——”
“我不会改主意的，今年也不会去别墅。”
苏延倒退几步，扶着眼睛确认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真是之前偶遇相识的顾黎昭，恰好对上顾黎昭不耐的眼神，有些尴尬，“呃，抱歉，顾先生——”
“你看，我还有约，不奉陪了。”顾黎昭抽出被另一个男人捉住的手，上前勾着苏延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苏延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任顾黎昭带着。
八九点的晚风中还有不远处奶茶店里飘出的甜腻的香味，头顶上高悬的路灯投下温暖的光晕。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直到路口处的信号灯闪了闪变成了红色，顾黎昭才醒过来一般和苏延退到路边的长椅上，颇为愧疚地跑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瓶水递给他。
苏延的体育成绩一向糟糕，大学修完四个体育学分后就再没正儿八经地锻炼过，加上近几年整日在实验室里坐着，上个四楼都得呼哧呼哧地喘气，这会儿还沉浸在“远距离”跋涉的后遗症中，嗓子眼快要冒烟，整个口腔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眼角由于刚才的咳嗽还带着蒙蒙的水雾，在灯下闪烁着似有若无的光芒。
顾黎昭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发现矿泉水已经到了苏延的手中。
“呃……刚才那位是？”苏延一口气喝了小半瓶终于缓了过来，看顾黎昭好像在神游，小心翼翼地问，“哦！这有些冒昧，顾先生可以不说。”
“也没什么。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顾黎阳。”顾黎昭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双腿交叉依靠着路灯黑色的灯柱，语气平淡如水，眼底也无波澜，“他希望我去他父亲家过年，然后为了这个起了争执，不是什么大事。”
“你是本地人啊？”苏延在心里默默感叹就是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过年过节有家不回。梁景程就是S市本市人，还在一起的时候，梁妈妈每年都会电话催他回家过年。电话这头的景程总是一边搂着他煲无甚营养的连续剧，一边调整出疲劳倦怠的语气说：没办法……项目就快结束了，全所都在加班，我现在吃住基本上都在学校，过年应该回不去了妈。
顾黎昭斟酌着语言，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随意地道了一声：“算是吧。”他也不好再问，侃了几句就说回去取车回家。顾黎昭之前也是急了，为了甩掉顾黎阳便不管不顾车子还留在停车场，又是同行，只一路无话。
他们的车恰巧泊位相邻，顾黎昭关车门之际，听到苏延百转千回地“咦”了一声复又下车，正对上后者沮丧的一张脸。
“真不好意思——”苏延叹着气，跟随前方顾黎昭的步履进了顾黎昭家。百平米的房子，就在离他家不远的普通住宅小区。初见时徐教授介绍顾黎昭的生意在S市做得风生水起，是S市的新贵，这样的身份地位没有置办别墅，至少也该选一个高级公寓楼安家，怎么也不该落户此地。
顾黎昭从鞋柜里抽出拖鞋弯腰放在他脚边，抬头时看他疑惑未解的表情觉得好笑：“我又不是暴发户，房子是用公司成立后的第一桶金卖下的，S市房价高你是知道的，幸好这里当时还没有这么繁荣，否则那点钱连这百平米都买不下来。”
他边说边往厨房去接水放到电磁炉上烧，又从冰箱里拿了一包茶叶，翻开茶盘上倒扣的两盏茶杯。
“没有想过换新房？”
“没有必要。反正就我一个人，在这儿住久了搬走会不习惯。”
沸腾的水“噗噜噗噜”地翻滚着气泡，蒸起氤氲的水汽，将顾黎昭脸庞凌厉的轮廓柔化了许多，就像那晚他们一起在学生街吃面时的感觉，卸下了商业精英的面具，和任何一个坐在那里吃面的普通人一样，一举一动，平淡得像白开水，置身其中，却无比安心。
“衣服是新的，可能有点大，呃……将就着用吧。”苏延呵呵干笑着接过顾黎昭递来的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微微侧过脸想要掩饰此时的羞赧，却正好将发红的耳朵暴露在顾黎昭眼前。灯光下连空气中稀薄的一点浮尘都看得清，苏延头顶飞起的几根呆毛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晃，惹得他很想伸手上去揉一揉把它整理服帖。
望着顾黎昭转身进书房处理公事的背影，苏延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叫你再忘家钥匙！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