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章七十四.会议 ...
-
“我实在是忍够了，布雷狄尤尼。”阿努兰奇咬着牙笑了笑，垂手立在一旁的大理石柱上，“一个两个，都这么迫不及待，他们当我是死的吗？”
“并没有，莫卡里曼德拉殿下。”
身为精灵王的副官，也仅仅是副官而已。并没有置评任何话语的资格。布雷狄尤尼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
蠢货。阿努兰奇心里暗骂一句。
这算是迁怒，平日里他不会这样，实在是被气极了。
会议室一片嘈杂，和鸡窝一样。
冷眼扫过去，精灵十长老，叫得最欢的也是那几个。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
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很久。至少有个人是看不下去的，阿努兰奇想。果然，还不等他嘴角挑起一个薄凉的弧度，男性精灵特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就和人一样强硬，带点沙哑：“好了，到此为止。”
阿努兰奇冷冷一笑，倚着墙面，听他继续开口：“我以为，现在是我们十长老轮流发表意见的时间。”说完了，那位精灵朝他这边扫了一眼，“莫卡里曼德拉殿下，谁先发言，就由您来决定吧。”
恶心透顶，面上不能错漏。他淡淡应了一句：“那就从你开始，奥罗比斯。”
“嗯。”
男精灵点头。神情严肃，下唇勾勒一个刚硬的弧度。他司祭祀，言行也一板一眼，对得起奥罗比斯这个名字，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有力叩响桌面，引得所有人都闭上嘴，目光聚焦，等待他的发言。他就是有这般威力的一个人。
“首先，我想各位都很清楚，我们今天为什么要聚在这里，为什么要举行这次会议——”“为了一件破事儿。”他的话被一声嗤笑打断了，黑发的精灵无辜地耸了耸肩，接着又全无正经样子地歪在桌子上，“我说，特拉卢莫，请你尽量端正态度，不要刻意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
“态度应该端正的是你，格莱狄尤斯。”奥罗比斯抿紧了唇，极其克制地表现出不悦，他不喜欢自己的话被打断，“我对此十分严肃，” 这句话说得极慢，一字一句，“它关系到我们整个族群的存亡。”
“哦，好吧。”赛塔艾.格莱狄尤斯扬手比了个手势，略略向后挪了挪，整个人仿佛陷进了房间的阴影之中，“你总是对的，特拉卢莫。虽然我并不认为这是场十分必要的会议，但既然你认为有这个需要。”他似乎并不觉得停在这样一个半句上有什么不对的。
奥罗比斯又看了他一眼，有时候他觉得这个人很好懂，有时候则不然——这不是一个会被掌握的人，他整个人就像他的战法一样全无定型。虽然他此刻他也在想格莱狄尤尼的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是赞成，还是纯粹无意识的抱怨？然后他只能拒绝关注这个人，转而看向阿努兰奇，这个人，毫无疑问，让他打心里看不惯：“我想说的有三点。”他直视阿努兰奇，见对方如他所愿点了下头，便继续道，“首先，我必须指出，您并没有履行作为精灵王的职责。”
此话一出，大厅变得更加安静。
奥罗比斯没有移开目光，继续道：“精灵王的职责，便是护我族类，让我族安然繁衍生息。千年前，您已经抛弃了我们一次，为了保全族群，我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而您现在将要做的事情，会暴露我族存在，将所有族人再次置于危墙之下。”
“玩忽职守，弃族群于不顾。”阿努兰奇与他对视，“第二点？”
“其次，我无权对您的选择妄加置评，莫卡里曼德拉殿下。但我可以总结，并推测，您的选择将带有非常明显的倾向性。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顿了顿，皱紧眉，“显而易见，一旦族群暴露，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遭到袭击。”
阿努兰奇等他说完，扫他一眼：“会被报复。还有呢？”
“最后。众所周知，精灵王与生命之树存在契约。如果您动用力量，势必造成生命之树的损耗。自从千年前，您——”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有不少精灵兀自点头，“总而言之。”他总结，“您的提案，我不赞成。”
阿努兰奇迎着他的目光，皱了皱眉。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格莱狄尤斯突然身子一正，总算是坐直了，朝两个人凑近一点：“说完了？”
奥比罗斯看他一眼，颔首：“我的发言到此结束。”
“那就好。”格莱狄尤斯笑嘻嘻，自顾自往下说，根本不给阿努兰奇开口的机会，就当他不存在一般，“那就下一个，你，西德瓦缇亚。快点儿说，我还想早点回去睡觉。”
……
虽说是习惯了，阿努兰奇还是一阵头疼。这么多年了，这家伙还是这幅德行。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喜欢一句话里带着三四个意思的人，人又率性，很多时候你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与其和这种人打交道，他还是更喜欢面对斯莱特林一些。至少人家野心明确，不会掩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西德瓦缇亚是一位有着银色齐肩短发的女精灵。严谨，有礼，甚至有些与她外表不相符的古板。她没有回应格莱狄尤斯的话，看他一眼，而后对着阿努兰奇做了一个疑问的表情。直到对方点头，她才开口说话，“我没有意见，除了否决。”她面色冷淡地扫了扫自己手上的一沓纸张，再将视线从记录了精灵族千年历史的羊皮纸移到对方脸上，“我以为您这次回归，已经懂得了为王之道。千年以前，您的行为我还可以容忍，说服自己是年轻人的愚蠢鲁莽。没想到过了一千年，我们的王依旧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尾音挑高变轻，弥散在空气里。她轻慢的目光掠过精灵王的脸，落在象征精灵族权利的王冠上：“为一个外族破坏延续万年之久的平衡，您能提出这个议案，我并不奇怪。但这样的行为，族内不曾有先例；在您之后，类似行为。我们也不可能再允许。”
“你的意思是，”阿努兰奇直接总结，“族内不可能开这样的先例。”
西德瓦缇亚回道：“没错。这不合乎传统。”
“我知道了。”
是的，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司刑法，固执己见的守旧派。
岁数没长到她脸上，全长在她脑子里，倒真是对得起这一千年。
到现在还只是在讨伐他罢了。只是戈德里克现下也在精灵族内，话题迟早会扯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么，接下来是谁？”无论是谁，阿努兰奇都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人提出的意见，多半会和自己的挚友有关。“那就让我来发表一些看法吧。”果然。一听见这个声音，就知道自己猜测得多准。
说话的人，伽尔库鲁斯，十长老中司文律，也是出了名的精明，一切行动以利益为先。别和他提什么无私奉献，毫无意义。他的字典里只有价值两字，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
伽尔库鲁斯并不急着说话，先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口道：“关于我们的王应当如何做，我想，前面两位长老已经说得够多了。”他不紧不慢，“所以，我们不妨转换一下视角。看看我们的王想要帮助的那个人，值不值得我们为他做出——相当程度的牺牲。”
他停下来，看了看阿努兰奇。精灵王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首先。那个人是谁，我想大家都有所耳闻。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伟大的白巫师之王，霍格沃茨四巨头之一，也是我们曾经的王。听听，这个名字，这些身份，多么如雷贯耳。”他停住，笑了笑，“只不过，于我们而言，毫无意义。他是最伟大的白巫师，也毕竟只是个巫师而已。非我族类，今后也不可能为我族所用。更有甚者，为了区区一个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竟然要大费周折地在这里举行会议，相互争论——这是要为了一个外人，让我族走向分裂吗？”
先前发言的两人皱起了眉。
阿努兰奇看在眼里，心底哼笑一声。
“哦，当然，话不能说绝。毕竟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是我们曾经的王，不少精灵见到他，还会尊称一声格兰芬多殿下。”伽尔库鲁斯面上还带着笑意，“既然曾经大权在握，为什么现在不能多为精灵族考虑一下呢？更何况，他还有一半精灵血统，为何现在要将整个族群置于危险境地请容许我冒昧大胆地说一句——”他再次看向阿努兰奇，后者点了点头，这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如果他还知道感恩，知道为我族做出一点点带着小小感激之情的回报。那他就该清楚，他死掉，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而不是拉着整个精灵族为他陪葬。”
……
一室沉寂。
“哦？”阿努兰奇气极，打破沉寂，冷笑一声，“你，是这么想的？伽尔库鲁斯？”
伽尔库鲁斯望着他，很是坦率地承认：“我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见罢了，莫卡里曼德拉殿下。您的决定，我无权干涉，我只是将利害逐一罗列，至于最终事情会演变到何种地步，与我毫无关系。”
“很好。”
阿努兰奇压抑着怒火，点了点头：“还有想要继续发言的人吗？布雷狄尤尼，我需要你记录一下——”他环视四周，忽然发现自己的副官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皱眉，“布雷狄尤尼什么时候离开的？”
“是我。”格莱狄尤斯懒洋洋地回答，“我让他出去，在外面等我，给他那不长进的小脑袋瓜长点记性。我以为你等下又要压榨他——而他本来的活计都还没做完？”
“好吧。”精灵王一阵烦闷，但他不可能表现出来，“科莱奈恩，你能暂时代为记录一下吗？”
被提及的精灵没有回答，手中的羽毛笔动了动。这就是答应了。
质疑接踵而来，如疾风骤雨。也亏得他不是什么温室之花，傀儡王者，手段也是出了名的狠。
阿努兰奇快速理了理自己头脑中的东西。事实上，他必须逐条反驳长老们的质疑，有理有据，并且条理分明；这应该是有相当压力的，不过精灵王看起来依旧神定气闲：“既然没有人打算继续发言，那，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
视线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精灵们，阿努兰奇面色平静：“首先，我必须强调一点。一个完善的，拥有独立议会的庞大族群，王不是绝对必要的。”会场一瞬间有些骚动，但很快随着他接下来的话再度变得安静，“精灵族，就像一个庞大的国家。各个部门分工明确，就像我们的长老团，而国王——也就是精灵王，即使缺失，也不会对整个族群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说到这里，他哼笑一声：“说得难听一点，精灵族养着你们，难道是吃干饭的吗？我不在，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成天无所事事，只想着如何争权夺势？哦，当然——”他看到奥罗比斯神色变了，笑了笑，“我并不是在针对谁，而是陈述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并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么重要。”
不少精灵在沉吟，还在回味这句话的含义。但精灵王并没有给他们多少思考的时间：“其次，奥比罗斯。有倾向性的、不明智的选择，会给族群带来危险？我很早之前就提过了，危险一直存在。你们究竟要目光短浅到什么程度，才会觉得偏安一隅就能高枕无忧？我再说一次，不仅仅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莱茵特.斯莱特林也出现在了这个时代。”目光环视四周，他沉声道，“黑暗议会是个多么令人厌恶的存在，我想你们之中的很多人一定没有忘记。”
“啊哈，带着一群疯狗的老不死。”格莱狄尤斯歪在座位上，哼了一声，“没想到，老不死的死了，还留下来一个小疯子。”注意到精灵王在看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抱歉，殿下，您继续。”
阿努兰奇收回目光，继续道：“至于倾向性，诚然作为王需要维护住族群，但既然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高悬，在危机不会停止的基础上，我不认为倾向于感情有什么过错。更何况，我所倾向的人，向来是秉持正义的存在。至于我不顾生命之树的损耗，强行动用力量——”他顿了顿，“首先，对于这件事，我非常抱歉。但同样的，如果不是因为千年前你们的阻止，我想，我也不必如此孤注一掷。”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还饶有兴致地端详了一下众人。大多数依旧喜怒不行于色，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既然没有人反驳自己的观点，那就算是暂且过了这一关。
只是奥罗比斯的脸色可不算太好看，不过，那又如何呢？阿努兰奇在心里笑了一声，转而面向那个固执派的女精灵。反驳她，让她哑口无言。这才是他接下来的目的。
“好吧，那么接下来，西德瓦缇亚。”
他看着女精灵，女精灵用一双平静无波的绿眸与他对视：“我可以理解为，你认定在这件事上，我为了私情，不顾及精灵族的安危？”
“正是如此，殿下。”她答道，冷冷清清。
“可是我必须提醒你，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曾为精灵族付出过多少，这一点，不仅仅只有精灵族内部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会如何理解这个消息——”女精灵平静的神色终于起了点变化，阿努兰奇看在眼里，继续道，“但我族一贯恩怨分明。不论今日我们做出什么决定，外界也会自动把我们划入格兰芬多的阵营，而莱茵特.斯莱特林本人，更不可能放任一个哪怕只是摆设的同盟，这是第一点。”
“第二，既然你说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是外族，那么他就是一个对精灵族有恩的外族——我想这点，没有人能反驳。那么，并不以王的身份，单纯作为一名精灵，我也想问一问你，西德瓦缇亚。我精灵族何时已经开始对恩人赶尽杀绝了？”
“再者，西德瓦缇亚，在我面前提到传统？呵，精灵族上万年历史中，同样也没有哪位长老——”他压低声线，冷冷地，缓慢地开口，“有资格，对王的一点小挟私事’置喙吧？ ”
西德瓦缇亚已经完全变了脸色。最后一句话压低了音调从精灵王嘴里说出，那张脸仍波澜不惊，甚至还带了点笑意，却让人打心底里觉出畏惧。这是完全的，上位者的强大。她自诩力量强大，依旧难以企及。
而阿努兰奇并不再多看她一眼。视线越过她，放在最后一个发言的长老身上：“而，伽尔库鲁斯。这场会议似乎并非是我所提议的，争论与分裂也从来都非我所愿。恕我直言，反而是你的一番言论，让我感觉到你对于精灵族本身并不看重，反而一直在关注着——能够获得什么样的好处？一个人，没有用了就舍弃；一件事，没有回报就放弃。所有过往都不理不睬，所有恩情都一笔勾销？那么如果有朝一日，精灵族无法提供令你满意的利益，你是否要背叛我精灵族？是否要陷我族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伽尔库鲁斯大惊，立刻单膝跪地，头垂得极低，“王，我并无此意！”
“没有，那自然再好不过。”
精灵王眯起眼，并不让面前半跪着的人起身，目光环视一圈：“我刚才说的，你们都应该听得很清楚了。那么，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精灵们三三两两私下呓语，似是在讨论，却并无提问者。
“我只有一个问题，殿下。”说话的依旧是格莱狄尤斯，他微微眯着眼，身子已经坐得端正了些，“维斯缇那个四处乱跑的家伙在哪儿？”
阿努兰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维斯缇是出了名的云游长老，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怎么会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我想，”他斟酌，“你应该——”“——你既然已经说了我爱四处乱跑，那又何必问我在什么地方？”
维斯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声音传来的地方，阿努兰奇也下意识看了过去。可不正是十长老中最爱四处游历的那位。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回来。
“许久不见了，诸位。”维斯缇踱步，越过人群，站在精灵王面前，不紧不慢，“莫卡里曼德拉殿下，愿您一切安好。”
“嗯。”阿努兰奇应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这位精灵长老笑了一笑，“有一些重要情报需要向您汇报，殿下，希望我来得正是时候。这些消息需要占用您不少时间，我想——”
“德拉维勒。”格莱狄尤斯打断他的絮叨，神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长话短说，是外面的消息？”
“是的。”维斯缇点头，“那我长话短说。伏地魔再次复活，与莱茵特.斯莱特林各成一派。他们已经拉拢了大部分黑暗势力，精灵族内部也遭到渗透——”他举起右手，所有人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有一块黑水晶，顿时一片哗然，“这东西，除了我手上这块，还有不少，都散布在我族的禁地里。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格莱狄尤斯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对精灵族下手了？”
“正是如此。”维斯缇点头，“而且一定不仅仅只是如此。”
“啊，还真是一帮疯子。”格莱狄尤斯冷哼一声，又歪回了椅子上，看向阿努兰奇，“殿下，我没有问题了。开始投票表决吧。”
阿努兰奇点头，环视四周：“你们的意思？”
没有人反对。
那便是同意了。负责记录的科莱奈恩也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妥当。直到这时，阿努兰奇才让伽尔库鲁斯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刚准备宣布投票开始，维斯缇一拍脑袋，“啊”了一声，“王，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您了。”
“什么事？”阿努兰奇有点疑惑。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格兰芬多殿下，他……”见精灵王忽然浑身一僵，维斯缇挠了挠头，有点不知如何开口，“不知是哪位长老让他过来的，总之，他现在应该已经在会议室外面了。”
……
该死。
阿努兰奇兀自咬牙，一定是哪个人，为了打乱他的阵脚，刻意背着他把戈德里克喊了过来。
还好时间点上错开了一些，若要是早那么一点点……
他没有再继续想下去。时间紧迫。
负责记录的长老已经就位，其余长老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精灵王走向会议室中心，步履沉稳，迎向精灵族所有族人的目光，坦然迎接他千年后唯一一次、绝不容许失败的战役的结局。
“现在我宣布，表决开始。”
+++
“哎……”
戈德里克有点无所事事，又觉得有些心焦。但他现在毕竟不是精灵族的族人，也只能在外面干等着，着急，又不能做点什么。一旁的布雷狄尤尼见他这样，出言安抚：“格兰芬多殿下，放松些，您要相信莫卡里曼德拉殿下。”
“我相信他，但事实上，现在的状况确实非常棘手。”戈德里克又叹了口气，把自己甩在凉凉的大理石墙面上，“虽然说，我进去，也许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但很多时候，结果并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可怕。”
“不，殿下。您说得不对。”
“嗯？”戈德里克回过头去，发现精灵副官正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您可能会觉得无所谓，殿下，甚至以您的性格，您会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布雷狄尤尼顿了顿，声音里居然带了点难得的，说不清的意味，“但对莫卡里曼德拉殿下而言，这是最可怕的结果。因为他不能容许自己失去您，您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戈德里克一瞬间没能说出话来。他沉默了半晌，轻笑一声：“你说的没错，布雷狄尤尼。”
他还想再说什么，会议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还不等戈德里克看清楚第一个走出来的是谁，自己就被啪叽一下狠狠按在了墙面上。熟悉的味道充斥鼻尖，一颗不安分的酒红色脑袋还在脖颈窝里乱蹭。戈德里克又好笑，又无奈，只能顶着陆陆续续出来的长老们的目光——哦，奥罗比斯的脸色可真是难看，格莱狄尤斯还是那么老不正经的样子，维斯缇还是那么英俊，容貌和千年前根本没什么变化——他挑了挑眉，举起手拍了拍怀里人的背：“好了，阿兰，别蹭我了。再蹭，小心我再一脚把你踩进地板里去。”
“不要嘛，戈迪，我好怕怕~”埋在怀里的人，声音甜得简直要发嗲，撒起娇来倒是麻利得很，哪里还有一点儿平日里玩世不恭强大随性的模样？戈德里克被他蹭得想笑，心中又百感交集，他总是这样，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究竟要欠这个人多少？又怎样才能还得清，“告诉我，会议怎么样了？”
“当然是——”阿努兰奇蹭蹭他胸口，吃够了豆腐，心满意足地放开，一撂酒红色的漂亮长发，“通过咯。堂堂精灵王出马，怎么会有搞不定的事情呢？”
“是是是。”戈德里克白他一眼，又笑了起来，“堂堂精灵王，没有吓得尿裤子吧？”
“啊呀戈迪你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你哦，当时我真的好怕怕……”布雷狄尤尼在一边翻了个白眼，索性走向会议室，收拾一下自己先前放在里面的文件。他知道某人压根就没心思管其他人，“我和你说哦！他居然那样盯着我！搞得我还以为他要移情别恋了呢这个一辈子喜欢树桩的老处男——”虽然走远了，声音还是听的很清楚……话说你这么黑奥比罗斯真的没问题吗殿下？！布雷狄尤尼终于忍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
算了，反正……他能懂。精灵副官想了想，微笑起来。
他知道，阿努兰奇有多么不容易。
……
“然后他居然说我玩忽职守，好吧，又说我什么来着，我忘了。”
阿努兰奇一撇嘴，拎着戈德里克的脸就往两边扯，对方也好脾气地任由他去：“最可恨的是，他们居然把话题扯到你身上。说我什么都可以，我就是听不得他说你。”
“他说我什么，就让他说好了。”戈德里克笑了笑，拍开自己脸上的爪子，“我不在意这些。”
“但我在意。”阿努兰奇横他一眼，“我受不了，他竟胆敢用利益衡量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还说，你若是为精灵族自我牺牲，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他说到这里，冷笑一声，“他倒也不怕我会杀了他。”
“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阿兰。”
戈德里克安抚性地拍了拍挚友的肩膀：“不要生气。平心而论，我死掉，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黑暗通道能完全关闭，莱茵特一开始的目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多活一天，你们的危险就更多一分。你——”“你平时就是这么暗示自己的？”
阿努兰奇打断他的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但他知道，他不安，戈德里克比他更加不安。他们太了解对方，有时候这种了解甚至会成为一种负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只要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我又何必在这里辛辛苦苦为你准备那么多？我何必在这里为你担惊受怕为你忍受冷嘲热讽为你开这该死的蠢到家的精灵会议？”愤怒感一阵阵冲刷上来，带起脸颊一阵酥麻，后怕也一阵阵涌上来，挤在心头挤到眼眶挤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我何尝不知道只要你死，一切问题都能得到解决。说白了，戈德里克，只是我一厢情愿，我离不开你，我不想让你死。所以我不会让你死，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会让你活下来。千年前我能为你赌上灵魂，千年后，我一样能做到。”他深吸一口气，笑道，“戈迪，我只是离不开你。”
戈德里克望了他半晌，回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作者有话说第82章 章七十四.会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