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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临齐之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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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小心!” 喝!郝冲力大如牛,推开冯肃一剑当头朝胡人劈去,胡人顺势一矮躲过。冯肃心下终是放下了心,集中精神应战。他们烧了胡人粮草,这荒山野岭的打猎也不现实。所以,胡人顺了他们的意思退入裕州。裕州境内不少村落,逃兵灾跑了不少,可也有些人留了下来。胡人打的好盘算,这些人虽然瘦弱了些,可聊胜于无,洗干净下锅照样能吃嘛。胡人打仗没什么带粮草的习惯,对他们来说,走到哪吃到哪。
反正败于他们铁骑下的人何其多,何患无食?这一陋习一直为人不耻,尤其是大周人,在他们眼里这是泯灭人性的,是野蛮落后的,这些人根本与野兽无异。胡人也聪明,知道这种习惯不好。这些年也渐渐向大周人学习,尤其粮草上。现下冯肃烧了他们的粮草,胡人军师自然清楚对方是想逼他们进裕州。冯肃不过六千骑不足为惧,可他身后的阿律突骨却是个大情种,必定会领兵前来。
军师琢磨了会,也罢,他们不是大周人,没那么多弯弯肠子。要战便战!他们胡人铁骑怕过谁?转念一想裕州里也有不少人,粮草没了还可以拿他们填饱肚子,何乐而不为啊?这才顺了他们的意进了裕州。同时,胡人单派出一队兵马从旁偷袭冯肃,将其赶到了临齐。你不就是想困住我们吗?一个人多寂寞,不如一起被困吧!
军师是这么个意思,想活捉冯肃威胁阿律突骨。要不然以他们兵力,冯肃早就死千八百次了。那队胡人日日对其挑衅,不应战对方便放火矢逼你出战,十分恶劣。今日,他们出言侮辱冯肃。冯肃可是王妃,身份非一般人。见到主子被侮辱,哪里有人还忍得住?琥国人原本就是游牧民族,个性与胡人无异。底下将士果然被激起血性,不顾冯肃命令强行应战,这才有开头一幕。胡人见计成,再不吝惜那点点火箭,悉数朝冯肃的主帐射去。
冯肃被逼出,不止他,所有营帐烧成一片,火势熊熊。火光的映衬下,双方人马展开了殊死搏斗。鲜血,嘶喊,怒吼,断肢,构成了一幅杀戮的画面,犹如人间地狱。郝冲以一当十,骑术比不得胡人但手上的剑却胜其十倍。骑兵高举弯刀朝他冲来,郝冲向右一滚。而后迅速弹起猛力一挥,烈马嘶鸣,后腿居然悉数被砍断!血淋淋的,战马倒下。
胡人被摔了个措手不及,不等他反应,郝冲几步上前结束了他的生命。这只是一人,周围不断有骑兵冲来,琥国骑兵也不是盖的,对于胡人这个老对手,他们早就想会会了。双方骑兵同样手举弯刀迎面对撞。强壮的战马扬起前蹄对天嘶鸣,马背上的勇士大吼杀出一条血路。
这小队胡人兵马并不很多,只几千人左右。正好冯肃也是六千骑兵,实力旗鼓相当。常年的胜仗让胡人开始得意忘形,在他们眼里,小小的琥国根本不足以与他们对抗。王妃还不是手到擒来?不想轻敌让他们马失前蹄,在郝冲的带领下琥国骑兵个个不惧生死,手中的弯刀似镰刀般收割着人头。无头尸满地都是,血水将花草都染成了红色,腥臭阵阵。郝冲更是身先士卒,浑身是胆,独自一人闯进骑兵阵大开杀戒。大小伤口挂满全身,可他勇猛没有丝毫退却。杀意浓浓,直教人心肝俱颤。见大周人如此,他们琥国勇士哪能在王妃面前落后于人!
纷纷奋勇向前。狭路相逢勇者胜!冯肃更是豁出命来,扔掉手里的剑,转而捡起胡人掉在地上的弯刀。他与郝冲背对背,一起杀入胡军中心。二人如暗夜里的明珠,眼见王妃如此生猛,琥国勇士们更是不甘示弱。到这时胡人傻了眼,眼前这群疯子是谁?见人就咬,逢人必砍!一点章法也无,战马乱撞,杀气腾腾。胡人小队长见如此对抗下去谁都得不了好,不如及早后撤再与主力联系。几千人奈何不了你们,几万人总行了。当当当!鸣金收兵,胡人终于退下。树林里血色一片,天空忽然落下细雨,血水横流土地也变得泥泞。冯肃抬头,让雨水兀自冲洗掉自己脸上的血点,剩下的琥国骑兵们则收捡着同伴的尸体。这一仗,六千骑兵减为四千,冯肃没有完胜可他的任务却圆满完成。
此时,裕州临水城外不远处,顶顶帐篷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胡人主力已抵达城外。胡人主帅阿托石刚得到信报,称容肆再次攻城失败,兵力消耗不少不能派人支援他们了。阿托石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驻扎于此。他知道陈霸开已经将部队开拔过来,对方人马不如他们多倒没什么可担心的。问题是,要不要攻城。攻城自然下策,损兵折将的。他们此番前来无非是想捞些好处,他可不想好处没有还被打得灰头土脸。胡人勇士可是很珍贵的!一旁的军师看出他的忧虑,上前进言道:“大王您何须忧虑?城不好破我们绕道便是。”
嘭!阿托石听闻十分不高兴,一拳头砸到案几上。可怜的案几摇摇晃晃,看样子几乎要散了架。“你说的什么混话!你身为军师这是你该说的?我军勇士天下无双,区区小城何足为惧!你分明就是扰乱军心,看我今日杀了你这条恶犬!” 言罢拔出弯刀就朝军师砍去。军师吓了一跳,赶紧跪地求饶。阿托石的其他部下上去拉住他,纷纷劝其息怒。闹腾了好一阵子,阿托石才放下刀允许军师为自己辩解。
“大王,大王。您,您先息怒,先息怒啊。请您先听我一言。” “哼!若再胡言乱语,就将你当场挖心剖腹!” 军师趴在地上颤抖着答:“是,是。大王,您想啊。咱们自北而下去到南方,现在暂驻扎此地。先前顺利通过临水城想必也是大周人的计谋。如今,他们想我攻城,想损我勇士。我们为何非要与他们在这一处纠缠?难道东西两侧不可去么?现下容肆无暇顾及我们,我们又何必管他?大王,您难道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
对啊!一席话让阿托石茅塞顿开。当初答应容肆南下为其助攻,不就是想着捞一把嘛!哪里捞不能捞,非要在临水城杠上?哎呀!阿托石拍了下自己脑子,赶紧叫人将军师扶起。考虑了半宿,第二天阿托石决定全军开拔西部。西边则是吴熊厚的地盘了,他盘踞那么多年自然物资雄厚。阿托石顿时打起了他的主意。原本被容肆吸引了过去,思维被固定了。一下解开,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大傻瓜!竟然被个大周人牵着鼻子走了那么久!我堂堂大王,天可汗,居然被当枪使,还被耍了!岂有此理!
越想越气,恼怒之下跟容肆招呼也没打,直接领兵走人!那个什么冯肃也被他忘诸脑后,既然不准备与容肆一起了,自然也不需理会琥国。他知道,琥国站在了天子这边。他才不要继续傻下去呢!你们争皇位跟他什么事?再说了,最好两方都打死,这样也许他还能乘虚而入夺取中原呢!但是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明白的,这等白日梦不过想想罢了。寒冬才过去,好不容易挺过来了物资自然缺少,再不补充他们可要过不下去了。
一大清早,临水城外喧闹不已。陈霸开早早站在城头看着远处。虽然看不太清,不过人头攒动马匹嘶鸣。帐篷一座座倒下,似乎是要开拔的样子。“将军,这。。。?” 一小将看着陈霸开,这是什么情况?陈霸开没吭声,又看了会儿才走。那小将跟他身后一同离去。边走陈霸开边吩咐:“你派人跟着,探清动向再回报与我。” “喏。” 等天全黑下来了,胡人才全部撤离完。恰好,这夜前去接应冯肃的人马回信了,说已成功接到王妃,王妃虽受伤却无性命之忧,他们已经连夜赶回。
心头大事去了一件,陈霸开终于可以缓口气了。事不宜迟,他又将此事写下密信,再派人彻夜送去陵城。几天后,信终于到了周盛安手上。杜启明、萧益等天子党,还有薛涂孟平等人全部坐在御书房议事。此信来得突然,天子看完后又传至众人手上。等人看得差不多了,周盛安问:“诸位有何见解不妨细细道来。” 萧益首当其冲,道:“臣请一言。” “讲。” “阿托石想削王演之一臂。虽吴熊厚与其向来不和,但也不能独善其身。
阿托石必是看到这点,才有此一举。” 天子党首发言了,其他天子党人纷纷开口符合称是。要不是这样,阿托石为何突然临时掉头呢?肯定出于容肆授意。杜启明一言不发,皱着眉兀自沉思。本来他是没资格参与政事的,可从他嫁入皇室以来,又冒险外逃谋生路。这一切已经参了进去,如今他坐在这里,更是无人有异议,毕竟时移世易嘛。
待天子党人发言完毕,薛涂站起来提出相反见解。“老朽倒认为陛下大可不必忧心。” “哦?”周盛安诧异。“依老朽之见,怕不是容肆与阿托石翻脸了。胡人虽时常扰我边境,可无非就是打秋风而已,并无进犯我大周之意。再者说,他们几斤几两还是掂得清的,至少目前并无称霸之心。他们与容肆结盟无非为了利益罢了。容肆拿他们当枪使,允以好处。阿托石大概是突然清醒了吧。” 孟平也同意这个观点。这下子,天子党与他们二人开始唇枪舌剑,十分激烈。人心难测,此事确实蹊跷。谁知沉默的杜启明这时突然开口。
“我以为阿托石定向西而行。” 一句话表明了他的观点,竟也站在薛涂孟平这边。他笑了笑,解释道:“胡人喜游牧。寒冬刚过,想必他们损耗不小。虽现已学习我大周定居一处,可其更多的部落还是沿袭着祖先的生活。阿托石一部虽大,也不能一言九鼎。他们之间纷争不断,自顾尚且不暇又何来争霸一说?”
看众人都等着他的下文无人打断,才又继续说道:“他们与容肆挨得最近,自然容易被其利用。本来也不过利害关系,无可厚非。也就是说,胡人此次前来大概是打着捞一把就跑的心思吧。如今他们被赶进裕州,容肆又无暇他顾。若是真心与容肆结盟,他们哪用理会临水城?只要坚决挺进隆州与其汇合即可。届时,定能破城进定州。可这样一来,损兵折将在所难免。” 话到这,众人一副思索的样子。
“他们不过打秋风,而容肆想称霸。打秋风又要损兵折将,争霸他们又无缘,岂不得不偿失了?阿托石也许突然开窍了,被当枪使的滋味儿可不好受。现下纷乱四起,也只有西边东边平静些。东有陈霸开,其他不说单单物资方面绝对不如吴熊厚。西部水草丰美,土地肥沃。吴熊厚经营数载,是胡人最好的选择。要不然只挑些瘦的,让阿托石回去如何自处?岂不遭人笑话,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话落,众人又是一番讨论。确实如杜启明所言,如果不是爱惜自己的勇士,烧了粮草又怎样?既然喜食人干脆坚持到容肆那嘛。到时候城破之时随便他们吃。何必又要暂时进入裕州?不过一个冯肃,区区六千骑兵而已。人心险恶,杜启明只是一种推测。众人又开始争论不休。最后合为一点,按照杜启明的话来说,就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当晚,周盛安派人潜入西边给吴雄厚宠姬送去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