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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朱雀 - 天潏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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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糟了!上班要迟到了。好困,公车太挤了,再睡一会儿,可以打的去公司….不行,不行,快点起床吧!你这个月打的的花费已经超预算了。
猛然睁开眼睛,不是熟悉的天花板,翻身,找了个舒适的位子,闯入眼帘的是丫乌焦急的脸。
“丫乌!”挣扎着想坐起身,有点头晕。
“你觉得怎么样?” 他扶她坐了起来。
“有点头晕。”习惯性地靠向他宽厚的肩膀,微低着眼睫,促着眉,宽大的衣袖被压在身下,让她抬不起手来。
衣袖?还是紫色的。
所有记忆突然翻江倒海般涌来,这不是她的衣服!慌忙地低头检视,感受到肌肤紧贴着紫色宽大的长袍,是他穿的那件,身子悠得一僵。
“发生什么事了?”回到朱雀堂后就没有看见她,但没过多久,青雪送她回来的时候,她就穿着这件衣服,紫色的。隐约猜到了一些,但又不确定。
“丫乌?” 她看向他,有话要问,但又羞于启齿。
“说吧!”鼓励地看着她。
她皱着脸,突然激动了,“朱雀和教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朱雀身上一定有他熟悉的记号,若非关系暧昧,不可能知道的,刚才他的举动无意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丫乌一脸措厄,一时没有回答,震惊于自己的思绪中,复杂的眼神里满是不解的古怪。
“难道他们是情人?或者说关系暧昧?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说清楚状况?”看到丫乌没有回答,她的情绪更加激动。
“不可能的!”他摇头。“不可能的──”脑子里一片浑乱。
“你也不知道?”朱雀慌了。“可是他知道我背后有特殊的记号!”背过身,欲退下外袍,却被丫乌制止。
“是朱雀纹身。他只是怀疑你的身份,亲自验明真身而已。”丫乌说的很轻松,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大掌覆住她的动作。
“他怎么知道?”她怀疑,继续追问。
“历来所有堂主都有。”
而且皆由教主亲自刺上,这代表了无上的荣誉。
“真的吗?那么他就不会再怀疑我了。”轻舒口气,原来是这样,心里舒服多了,“丫乌,我,我们离开这里好吗?一起?”她望向他,眼里满是期望。
“不可能,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是叛教者,必诛之——”
“我们不是逃走。”她打断他。一激动,头晕目眩起来。“当然是得到允许的,很难说通教主吗?可他看起来不像是不讲理的样子!”
他看起来不像不讲理的样子——脑海里重复着她的话,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丫乌颤声道。
“刚才我见到你们的教主了,看上去不像是蛮不讲理的人。” 朱雀执起他的手,感受到他微凉的手心传来的寒意,也感受到他僵直的身体。
“不,这不可能!” 兀自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所有人都知道教主的禁忌,只除了她。为什么?
可是他的话在她听来确是另一番意思,她不懂,不懂丫乌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通?还是你把灵魂卖给青薇天了,死都是他的人?” 话说出来又立刻后侮了,这么自私的话!自己竟讲出这么苛刻薄情的话!这三个月来都是丫乌在照顾她,她怎么可以用这样的口气讲话,握着他的手突然更紧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当然我会试试看,若是教主同意了。到时候…到时候,你会跟我一起离开吗?”她急切地看向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气毫无疑问是在向他表白,觉得可笑,以为自己从来不会跟异性说如此话的,没想到真到情动时一切发生得是如此自然,所有矜持都已经不重要了。
丫乌反执住她的手,握得很紧。像是惊觉什么,又慌忙的放下。他的神情不再是当初的,充满了痛苦、无望,与莫可奈何。人前的酷漠威冷,撕落了面具,展现的,竟是这番英雄情长。
“丫乌……”这神情,这憔悴……但愿她没有看错。
“不,千万不要去找教主。”他控制不住心情,低声喊了起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这个问题太大了,只有沉默能回答。
“为什么?我可是行动主义派哦!”她轻笑,看出了他深藏的感情,她笑得很开心。
可是没等到丫乌的回答,两人之间和谐的气氛就被打扰——
“堂主,柳公子前来拜访。”门外一守卫恭敬地通报。
丫乌连忙起身,垂首退立在一旁。
须臾
一抹青色身影进入内堂,看到了榻上的朱雀,当然还有此刻她身着的紫色长衫,冷眉一紧,随即嘴角很快地挂上了他招牌式的微笑,没有任何寒暄,象是与朱雀向来熟识般,自顾自地走向软榻,审视着她病态的脸庞。
“下次要是再上紫嵬宫记得将遂晴丸含在口中,难道忘了山上长有蚀香草吗?”他似是故意问道,眼里清楚地看到她的迷惑。柳随风总是挂着迷人的浅笑,语调也总是轻松没有任何脾性,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朱雀醒了?丫乌,你怎么不立刻派人通知我!”同样的话在他口中说出来丝毫没有一点愠怒,发而象是嗔怪,朋友之间的那种。
“柳公子,堂主刚醒,属下正要派人通知您。”
丫乌单跪在地上,动作让朱雀促紧额眉。
“嗯……退下吧!”
“不,我习惯有丫乌在身边。”朱雀连忙阻止,挑衅地看向他,这个不速之客。
“那你以后得适着习惯。”他若有所指,在朱雀不及反应间,执起她的手,搭上了轻弱的脉搏。
“这话什么意思?”她没有拒绝他,她需要一个好大夫。
“丫乌,他不会永远都在你身边。”
柳随风的话象是一枚炸弹,让她心惊,抬首寻找丫乌的身影,而他早已不见踪影,重新看向低首的柳随风,他亦抬头,目光交会。她瞪他,“为什么?他是我的!”
他轻笑,摇首,说道,“而,你是教主的。”
“对不起,我不是东西,不属于任何人,包括你们的教主!”她有点激动,激动地忘了不该有的措辞。
“你们的?”终于露出马脚了,挑眉望向她。
她很快察觉到话里的语病,接着说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该还的都已经还清。这次我要为自己而活。不是谁的傀儡,也不属于谁。我就是我自己。”她一番慷慨陈词算是对“你们”两字的解释,不示弱地也望向他。
“不要激动,会让你的心脉紊乱。”他安抚道,也有些惊讶她的改变。很多不是吗?嘴角勾着笑意,满是不以为然。
深深地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但眼睛还是不依不饶地紧盯着柳随风。
“不切实际的不要去想,不自量力的不要去做。对你,对丫乌,对所有的人都好。明白我的意思吗?朱雀?”柳随风松开手,为她将撸起的衣袖重新放下,动作轻柔体贴。口里淡淡地说着,说到最后一句时,眼光是紧锁住她的。
“很快你就会明白。”站起身,柳随风最后深深地看她一眼,“你的身体状况不好,留在这里对你只有好处。”
柳随风说了很多,句句都是针对她的。她听得很清楚。他一定是刚才听到了什么,所以话中处处是警告。
“我应该道谢?感谢你善意的提醒?”她轻讽。
“随你喜欢。”柳随风俯下身,弯腰为她拉高被褥,手背佛上她的额际试探。
他的举动让朱雀微怔,随即想到他是在测量自己的体温,心里感谢,也微微原谅他刚才不君子的偷听行为。乖巧地闭上眼睛,却错过了他眼中满是担心的柔情。
柳随风,随风般一样的男子。
会停留——
只为朱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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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天气很坏,总是飘着小雨,阴瑟瑟的像是宣告着某些即将到来,或者说已经发生的大事件。
也确实,没让人等多久,真的有事发生了——
这几天她很悠闲,先前的紧张气氛早已烟消云散,因为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朱雀,没有人会怀疑她,也没有人敢,就算真的些有许想法,但那都无足轻重。所以她过得很好。
白天睡到中午起床,吃过午饭后就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和丫乌下棋;学弹古筝;拉着侍女们教她做衣服,她不喜欢红色,可是衣橱里确堆满了艳红,从重新选料子到亲自挑选饰品,到改良设计,她都忙得不亦乐乎,当然自己有时会做些小点心做回报,还记得第一次她走进厨房的时候的情景,几乎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她和朱雀堂所有人都走得很近,试图让他们习惯自己的存在,几天下来,她也很高兴看到自己努力的成果,大家看到她时再也没有害怕的神情,和她说话也没有丝毫拘谨不自在的地方。这里自成一片天地,没有人打扰,所以一切都看来平静无波。
每天当然也有一些必修课,比如按时去倚婳楼接受治疗,回来的路上去柳随风的花园转一圈,顺道折些薰衣草带回,既可以装点房间,其香气又可定神宁气,主人不介意,那她也不会客气;还有,每天睡前的一小时练习基本呼吸吐纳之法以排解胸口的闷郁之气,虽然效果不大,但是她很乐意这么做,因为丫乌会一直站在她身侧,也许是怕她练岔气吧!
倚婳楼。
趴在软榻上,衣衫退到腰际,原本紧绷的身体已经逐渐放松,先是刺痛,慢慢地感觉有些如释重负,就如同扎在手指上的刺被拔掉了般,初时的痛楚很快就被随后的愈松替代。她是第一次接受金针治疗,兴奋早就溢于言表,感慨于柳随风的神乎技艺,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病人。
侧脸瞄向一脸专著的柳随风,他额前微微沁出细汗,相较于朱雀的悠然,他发而更像病人般。
“我的身体状况真的很差吗?”需要金针治疗,通常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年人才需要这样的。
“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 在肩峰与肱骨大结节间取穴,针落,一气呵成。
觉得肩前传来一阵酸痛,闭上眼睛,“我现在是不是像只刺猬?”半个时辰了,每落下一针她都默记在心,一共三十四针。想想现在她的背上、肩上、手臂上共插了三十四根,不是刺猬也成仙人掌了。
“最后一针了。”柳随风轻笑,抬眼看了她叠皱的脸。手取其腕横纹上 ,尺侧腕屈肌腱桡侧缘取穴,“可以了,闭上眼睛,按平时练习的吐纳法呼吸过半柱香。”
说罢,回过身,在一旁的香炉里点上薰香。顿时室内弥满宜人香气,沁人心脾。
“好困,时间到了,比别忘了叫我。”睁开惺忪的眼睛,可以看到柳随风静坐在对面窗前悠闲地品茗,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本书。
“睡吧。”他抬眼看向她,微笑如清风。
缓缓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刚一会儿。耳边隐约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从远处,慢慢地清晰起来,空气中的香气变了,夹杂着泥土青草味,还有,还有腐臭…对,有一些腐臭味,半眯起眼睛视线投向帘外矗立的黑影。
“柳公子?”来人的脚步兀自在门外驻足,躬身问道。
“什么事?”压低了声音,起身迎出,略有些不满。
“出事儿了?”来人的呼吸急促,像是一路奔过来的,还没有调整好心率,衣服早已湿透,沾满污泥的鞋子在一路上留下一个个突兀的泥印。
柳随风微一迟疑,回头看像软榻上的朱雀,而她此刻也正睁大着双眼乖张地看着他。睡意早已溜之大吉,一幅好奇期待地样子。
莫可奈何地踏出门槛,柳随风示意对方继续,“说吧!”
来人无意间朝里张望一眼,看到软榻上的朱雀,才觉得唐突,压低了声音凑近柳随风身侧说道,“这几天下雨,后山上的泥土被冲得犯松滑下半坡,今儿个我让人去看看,没想到…”稍一迟疑,继续道,“没想到,发现一具女尸,看情况没有埋下多久,玄武堂主在那边,派小人来请你去一趟。”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柳随风微凝着眉,略一迟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回柳公子,小人不敢伸张就直接报向玄武堂主,堂主也吩咐了不能外传。”黑衣人恭敬地回答,满是凝重。
“好,退下吧!”
两人的谈话,朱雀一字不漏地听近了耳朵,,挣扎着想爬起来。又有人死了,也许是同一个凶手,就在天潏。想起了全身发麻。
“不要动。”柳随风阻止,轻按下她肩膀,一一抽抽出金针。
“你要去现场?会是谁干的?这么残忍?”有点惊讶,身体心情无法抑制的一直亢奋起来。
“我先送你回去。”回过身,将金针收入锦盒。
“我和你一起去!”匆忙抬手整理好衣物,精神一阵抖擞。没想到自己周围会发生这样的事件,兴奋早已盖过了恐怖,充赛着她每一个细胞。
“你——不怕晚上做恶梦?”他斜睨向她。
“啊——不。”有丫乌在。
“我送你回去。”他坚持,那种场面她不应该看到。“走吧!”
“不让我去?”有点赌气,“算了,我自己认识回去的路。明天我还会过来,到时候你得把看到的情况跟我描述一下。”她妥协,但目光还是固执的。
知道她的拗执,柳随风只能微笑点头,“好吧!”
“一言为定。说不定我等不及,吃过晚饭就会过来。和丫乌一起。”没让柳随风有开口回绝的机会,说罢,她立马越过柳随风,转向走廊,独自离开。
她走得很快,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丫乌。
没有想到那么快就出现了第二个受害者,一定是同一个人干的,虽然没有丝毫根据,但她就是十分肯定这点。接下来,天潏一定人人自危,谁会是下一个受害者?谁都有可能,包括自己。想到这儿,不由心惊,兀自加快脚步,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让柳随风送她回去。
平时不觉得沓长的走廊如今却像走不完似的,朱雀慌张地四下看着,根本见不半点人影,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她不会那么倒霉的,她已经够倒霉的了。她无意识地不时回头张望而没忽略了前方转弯处飘出的身影
“啊——”
朱雀一声惊呼,声音划破了整个静寂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