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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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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盼安山庄与觅乐城以及寻欢郡并称为三大庄园,不光是因为其主人的家族在江湖上拥有显赫的地位,也是那恢弘华丽的住地所带给人们一种比皇宫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感觉。
其中的盼安山庄与觅乐城是处在江湖的风口浪尖位置的,也经常招收门徒一类,最神秘的要数连地方都难以找到的寻欢郡。故而,江湖上又有 “荒漠之极,云彩之端,碧海彼岸,何处寻欢”这样的说法。
盼安山庄乃是习家代代相传的宝地,位于志夕江江畔的狂云县内。据说至今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当初也只不过是而而一个小庄子罢了,却在家族后代越来越庞大的家世的驱使下前前后后翻新了四次,才有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而狂云县距离噬魂峰并不太远,策快马只需连夜兼程五日即可到达,而北冥星野和北冥倏出发的时候,距离盼安山庄老庄主习庆君的六十大寿还有一月之久,他们并不需要如此赶时间。原本依照北冥星野的意思,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半个多月也就能到了,完全赶得上时间。但是一向做事谨慎一丝不苟的北冥倏对于掌门人的指派的任务尤其是不敢怠慢,在他的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下,两人既没有在五天后到达,但也没有拖到十来天的样子,在他们第九天的时候,已经策马入了狂云县的境内了。
骑马停在狂云县县城城门口的时候,看着城门楼上狂云县三个大字的时候,北冥星野还不禁有些可惜地感叹了一句:“难得能自由地下山一趟,居然还不能好好地走走看看,这么快就到了也真是无趣。”
血族的教众无论是在噬魂山庄也好,还是残魄园也罢,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严禁随便下山踏入尘世间的,也包括十二骑。当然,除了每年一次的下山试炼。
这是血族的规矩。
入血族门下,凡满十载者,皆要在每年下山一趟试炼,完成指派的任务,拿到要求拿到的东西回去,还要求在规定的时日里内完成。为能完成任务者,酌情会给予惩罚,最严重的是会被逐出血族的。
下山试炼,头两年都是两人一组下山,因为年纪尚小,而且居于血族地界内从不踏足其他,两人一起也有所互相照应。后面几年便是一个人出行了,任务一般都由十二骑指派,也会因为完成任务的教众的年龄以及实力的不同而各有不同难度。而北冥倏就是北冥星野在八岁时独自一人下山试炼是捡回来的。
北冥星野六岁入教,是被掌门人十年一次的出行后带回来的,也是唯一一个由掌门人带回来的教众。所以他的潜力是掌门人认可的,还特地把北冥星野交给当年的黑骑,也就是第三代的黑骑亲自严加管教。自而北冥星野六岁开始习武,八岁就由当年的黑骑亲自指派试炼任务,一个人下山,时限为三日。他头一日早下山,第二日午时未到便归来了,还拿着完成任务的必需品,以及带着一个八岁的北冥倏。
顺带再一提,南宫敖泽也是北冥星野捡回来的。北冥星野十岁时,陪伴北冥倏二人一同下山试炼,回来的时候,就捡了个七岁的南宫敖泽回来。
啊,当然,此话本不该在此处详解,但因为上处说到便顺带一提,咱们还是赶紧绕回出发点吧。
狂云县原名为隆安县,直到一百多年前,现任庄主习庆君的爷爷,也是第四任庄主上任的上任大典上改的。
原本狂云县只是一个世外桃源般鸟语花香的小县城,居民并不多,却都安居乐业着,直到习家在此地建立盼安山庄,并且发扬盼安山庄的名声是越来越响亮,也使得盼安山庄所在的狂云县渐渐地热闹了起来,附近村落的居民搬迁进来,游人和商贾也渐渐知道了这个地方,狂云县才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热闹繁华的城镇。
北冥星野和北冥倏在城门口就下了马,一路牵着马在城里游走的,一是因为不知晓盼安山庄的确切位置为何,二也是要四处打探一下环境给自己找个住处。
二人刚进城没多久,就有一队人马策马狂奔而过,惊得路人是赶忙让道,但似乎也并没有很大的动静,好像习惯了一般。也让初到此处的两人有些意外。
“唉,都怪你,整天催着赶路的,这么早到有什么好的,那老头也不会因为我们早点到就早点做寿。”北冥星野一边牵着马往前走,一边四下张望着,嘴里还用北冥倏能听得到的声音嘀嘀咕咕的。
闻言的北冥倏,只是抬头看了看他,并没有说什么。也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根本不屑与他辩论。
走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巷子里传来的喊打声让两人不禁都顿住了脚步。
那是一条死胡同,巷口附近没有摊贩,显得比较清冷,巷子深处也堆了散发着恶臭的生活垃圾,而在巷口不远处,三四个十来岁衣着破旧的男孩子的正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时不时还咒骂几句。
“乞丐间的斗争啊。”
喜欢观察周围事物的北冥星野虽然下山的次数不多,但他很好的运用不多的机会和时间来学习民间的风俗与习性,以及江湖上的一些事,再加上天生的好记性和悟性,让北冥星野懂得比很多跑江湖的人都要多。看到这种情况,北冥星野也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有些苍白地笑笑,对眼前的事并没有多大反应,只觉得有些悲凉。
而旁边的北冥倏和他不同。就像掌门人说的那样,很多事都不清楚或者是无法理解,其实这个冷冰冰的男子骨子里透着的是单纯。虽然他可以因为掌门人的命令而毫不手软的杀掉任何人,但那原因也仅仅只是他单纯地想要对掌门人尽忠。这样的单纯,也是他无法了解北冥星野,而致使两人的关系变成如今局面的主要原因之一。
北冥倏看着这场面的眼神里透过几丝动容,松开手里拉着的马匹的缰绳,就要迈步靠过去,却被北冥星野拦住了:“别去,与你无关。”
“我要去,也与你无关。”
北冥倏毫无波澜地眼神撇了撇北冥星野,用北冥星野的拦他的话再还给他,倒让北冥星野一时语塞,有些哑口无言,只能好笑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说什么,放任北冥倏去管闲事。终究,还是怕那个单纯的孩子出什么事,也松开手上握着的缰绳,跟上去看个究竟。
“几个人打一个人,还是不是男人!”
北冥倏走到那几个人附近,在距离三四步的地方停住了步伐,冷冷地开口。
那几个人似乎还没料到会有人阻拦自己,不由得一惊,都停下了拳脚转头看向来人。北冥倏冷冷地目光来回扫视那几个人,莫名地让他们感到阵阵寒意,而站在北冥倏身后的北冥星野也挑起眼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打量着他们,但是那眼眸里深邃的威慑力却与表情完全相反。
几个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知道这盼安山庄所在的狂云县常有江湖上的侠客义士出没,况且这个月月底还是老庄主的六十大寿,近些日子频频有各大门派各大家族的人前来,眼前的人也很有可能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自己只不过是个愣头青,若是硬拼当然不敌。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几个小子连忙从另一边贴着墙逃窜出去了。
“你没事吧?”
等那几个小子跑走了,北冥倏询问那个躺在地上衣衫褴褛还低声哀嚎的少年。
那少年的一双眼睛晶亮,盯着北冥倏看了看,没什么反应,也不说话,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从巷子另一头翻墙走了。
北冥倏皱了皱眉,怪人两个字还卡在嘴边没有说出口,就听到身边的北冥星野嗤笑了一声:“呐呐呐,瞧瞧,你这善心发的,我们的马都被人偷了。”
北冥倏连忙回头,果不其然,刚刚两匹马一前一后停滞的位置现在是空荡荡的无一物。不知道为什么,北冥倏心下一紧,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人心难测,你果然涉世未深。”
北冥星野的表情还是笑的很深沉,那语气有些自嘲,不知是在挖苦北冥倏,还是在感叹这世态炎凉。北冥倏有多单纯,他是最清楚的,有谁比他更了解北冥倏?但他同时也比谁都要不了解北冥倏。
人啊。
北冥倏低头顿了顿,才抬起头往前走,路过北冥星野身边时,脚步微顿:“走吧,先找客栈投宿吧。”
呐,阿倏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②
两人投宿到了一家规模并不大却也不显残破的客栈,要了两间普通的客房。
大概这个时日,狂云县内有名的大客栈都被前来为盼安山庄的习老庄主贺寿却不够关系在庄内投宿的门派家族给住满了。也只有这种不咸不淡的客栈会有些空房了。
两人在大堂里吃晚饭的时候,北冥星野和那健谈的小二哥侃侃而谈,把盼安山庄的许多消息和狂云县里的不少趣闻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北冥倏向来看不惯北冥星野如此玩世不恭的侃谈模样,晚饭也没吃多少,就回房了。
这日子正在春天里,酉时刚过半,天就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天刚黑,北冥倏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门外毫不意外地站的是北冥星野。
“有事吗?”
北冥倏站在门口盯着门外人的脸冷淡淡的问,大有如果北冥星野回答没有的话就立刻关门的架势。
“有事,我能进去说吗?”
北冥倏盯着北冥星野的脸望了一会,也没再说什么,闪身让他进屋,还不忘顺手带上房门。
“今天晚上,等时辰入了二更天之后,我们就去夜探盼安山庄,也当做是提前踩点了。刚刚晚饭的时候,我在小二哥那里问到了盼安山庄的具体位置。哝,这是我刚刚帮你一起置办的夜行服,等会时辰快到了你就把衣服换上,我们在房头上见。”北冥星野说着,就扔下了一个包袱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了。
他们住的客房在这一圈客房的最左边,旁边就是一条小巷子通往宽大的街道上,而他们就住在这栋三层小楼房的第三层,头顶就是屋檐,也刚好方便了行动。
“哎,等等。”
北冥星野刚走到门口要推门出去,却被北冥倏叫住了。北冥倏朝着回过头来的北冥星野指了指桌上被他自己打开一角的包袱,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夜行服,道:“我不喜欢黑色的,能不能给我换一件。”
北冥倏这话的言下之意,其实是想说自己不想和他穿成一样的。
“你们家的夜行服还有别的颜色可以选?你要是想穿白的我也无所谓,不过穿白的在夜里行走简直就是移动的标靶,如果你愿意这么做的话,我尊重你。”北冥星野笑的有些无奈,说的话好像是随北冥倏的意思,但是那语气简直就是如果北冥倏有异议的话就试试看。
北冥倏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好像是傻气了点,抿了抿嘴拿起了桌上的包袱低头道:“算了,没事,我知道了。”
北冥星野转身推门回房,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嘴角边勾出了一抹笑意,那是真的笑,那明媚的笑容是染到眼底的愉悦。
③
当打更的人从客栈前一边敲着梆子一边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么走过去的时候,并不热闹的客栈其中一栋不显眼的客房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两个黑影。在这月光蒙着一层云雾的暧昧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更难察觉。
“往哪里走?”
北冥倏翻身上到房顶的时候,北冥星野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坐在房顶上一副悠闲的样子好像来了不少时候了。他也不算是换了衣服,因为北冥星野本来就是穿黑衣的,现在穿的一身,还是白天的一副。
“西边。”
只待他回了自己这句后,北冥倏转身就要往西边跑,却被北冥星野突然喊住:“等等!”
北冥倏回眸瞥了一眼北冥星野的方向,却因为背光而一时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待片刻双眼适应黑暗后,刚回过神来,北冥星野就朝北冥倏扔出了什么,看样子好像还是个大家伙。幸好练武之人反应极快,虽有些手忙脚乱,但北冥倏还是稳当当的接住了。看着手里的东西,北冥倏眉头微蹙:“你给我一柄剑做什么?”
“如果要用到兵器,可不能拿出我们自己的兵器来,毕竟江湖上人人皆知,只有血族十二骑会使用上古秘书微乎其微,而且咱们的兵器还都是掌门人亲自赠予的,但凡有些见识的便能识得那不是俗物。如此,我们又怎么能铤而走险呢?掌门人交代,暂不可暴露身份,于是我方才便顺道去了一趟打铁铺,买了这两把随处可见的剑。若是遇上特殊情况,变也不至于暴露身份。”
北冥星野很清楚他的个性,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多问什么的,语气让他揣着疑问心里不痛快,还不如自己一开始就说明白。这也是日渐养成的习惯之一呐。
北冥倏低头看看手里的剑,没说什么,伸手给自己系上了蒙面布。
比他早一步完成准备工作的北冥星野手上也提着一柄剑,拍拍他只道了句“走吧”,便一马当先的运着轻功踩在房头上往西边最宏伟的庄园去了。看着北冥星野这一系列动作,北冥倏有些气结,刚刚那两个字的口气,明明就是带着些笑意的。
“迟早让你笑不出来。”
北冥倏愤愤地自言自语一句,系上蒙面布也赶紧跟上。那语气,并不是多么狠毒,倒还带了些娇嗔的意味。是错觉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