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与悠然无关的青春》百里烟

6、关于苏完美不得不说的一些事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我想我前世一定把脖子都扭断了，这辈子才会跟苏泽如此有缘分，连被杜琳逼着来联谊都能好巧不巧碰到他。
　　比起我脸一脸活见到某种夜行生物的样子，苏泽的反应着实太过于淡定，以至于我有一刹那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直到他勾着唇角笑我，“怎么，见到我让你这么难以置信？”
　　“其实也还好，也就一点点意外，呵呵。”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虚从何而来，但我确实心虚了，所以并没有立刻意识到今天的苏泽和我平时认识的那个苏泽不太一样。我是坐回沙发后才想起的这件事，那时萧芸芸的事情早已经解决，因为苏泽轻描淡写又说了一句，“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呆在一旁看着，作为悠然法律上的哥哥，把她扔着不管万一她被卷入什么事件擦破点皮流点血，回家我不好向家里人交差。”
　　如果说萧芸芸的爆发是出闹剧，那苏泽这话对所有人来说是直接把闹剧变成了悬疑剧。连前一秒还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把对方打趴下的萧芸芸和杜琳也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我身上，杜琳甚至无声地对我说了一句，“你他妈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哥哥的？”
　　我猛然想起我从未跟杜琳提起过苏泽的事，但这怪不得我，我不是算命的神婆，能从水晶球里看出他们两个会在茫茫人海中相识，更无法未卜先知杜琳会好巧不巧看上苏泽，我想我当时脸上一定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哭笑不得。
　　我其实也不明白杜琳是看上了苏泽哪点，是他比女孩子还漂亮的五官，还是他的优秀，亦或，他的家庭背景？
　　当然，苏泽的完美确实值得任何女孩子倾心，包括杜琳，她再彪悍也是个正常的十四岁花季少女。只是……只是我一直以为她的初恋该是和那些整日幻想着王子从天而降的天真少女完全不同的，不是说她的初恋一定要有多另类或极品，但喜欢上王子型的苏泽，终究落了俗。
　　“原来你就是苏泽常提起的那个妹妹。”
　　我在心里计算着杜琳和苏泽的相配指数，这是最近在学校里很流行的课间娱乐，根据两人的名字笔画，用独特的算法，可以算出两人的缘分百分比，据说很准。我刚起了个头，就被这句突然响起的调侃生生打断了思路，确切说，是这话里的信息把我吓了一跳。我下意识看向苏泽，“你都说我什么了？”
　　我承认，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多疑和不满，对于一个父亲再婚的女人带来的拖油瓶，我不觉得苏泽能说出什么好话，因为如果换做是我，我绝对会把对方损的一文不值。
　　苏泽笑了笑，“我说我终于也有妹妹了。”
　　．
　　当苏泽的妹妹，听上去很沾光，其实很悲催，因为你会觉得所有女生对你的接近都是冲着苏泽去的。事实上，或许真的如此。
　　我看着跟前这些笑得讨好的姑娘，听着她们嘴里一口一个“悠然”，在心里幻想着自己当场甩手走人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
　　“都给我吧，没关系的。”我微笑着接过所有的礼物和情书，并且，承诺会将它们全部交到苏泽手上。
　　我的承诺得到了信任，因为少女们离开的时候眼中都荡漾着春意和期待。
　　“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身后响起凉凉的声音，我回过头，杜琳瞪着我，一脸的哀怨。
　　我抽了抽眼角，这种晚娘脸真心不适合她。“你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我身后的？”
　　“从她们叫你‘悠然啊～’就开始了。”
　　“呃……那你干嘛不叫我？”
　　“我想看看你有没有良心，哪知道你真的没良心。”
　　“什么良心不良心。”我睨她一眼，将手里的东西一半丢到她怀里，“你争气点早点拿下苏泽，我也不用受这罪了，你当我喜欢当邮差小妹啊。”
　　杜琳张着嘴，不可置信看着我。半天，大概是张累了，终于闭上嘴咽了口口水，“你帮着那些女的也算了，还戳我痛处……”
　　“我这是给你动力，再说就算我不帮她们递，她们难道不会找别人？再或者直接自己亲手送上更好，说不定苏泽就一见钟情了，到时就真没你什么事了。”
　　与她的智商成鲜明对比，杜琳的情商实在不怎么高，甚至，我至今都怀疑它应该是低于正常人，这不但表现在她和苏泽的互动至今都毫无进展这件事上，还有，她说话偶尔会不经过大脑也是个很好的证明。
　　就如现在。
　　我的话不知道哪个点刺激到了她，杜大小姐蹲下身子，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抬头朝我吼，“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去把苏泽拿下。”
　　“我要拿下他干嘛。”我听着好笑，睨她一眼，转身走人，“看上他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对他又没兴趣。还有，别把那些东西放在这脏兮兮的地上，苏泽有轻度洁癖的。”
　　就算不回头，我也知道，杜琳一定在背后对我吹胡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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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放学回家，意外地在客厅里碰到了苏泽，今天也不知道吹的什么风，他居然天还没黑就回家了。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么问有点多事，毕竟，我和他不是亲兄妹。
　　苏泽冲我身后的杜琳点了点头，才看我，“今天早上忘了把答应借给肖黎的书带给他，这不一放学就被那小子逼着回来取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手里的那一堆东西，按理说这么大的体积他不会看不到，但他不问我又不知道要怎么顺便提起。我在心里诅咒一声，开始后悔为自己揽下这种活。那个是苏泽啊，又不是肖黎，话说如果是肖黎这事就好办多了，以肖黎那种性格，肯定会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就问起——悠然，你手里那一堆是什么？
　　“悠然，你回来了啊，你手里那一堆是什么？”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回头，看到的便是肖黎那张专门用来欺骗普罗大众的正太脸。
　　“你从哪出来的？”我脱口而出。
　　肖黎指指自己的后面，“厕所。”
　　“……”
　　我回过头，顺着肖黎的问题将手里的礼物和情书递到苏泽面前，“喏，你的那些爱慕者给你的，”顿了顿，指指身后杜琳手上的那堆，“那些也是。”
　　我其实之前有猜想过苏泽看到这些东西的反应，比如，转身走人；再比如，将它们直接扔进垃圾桶里；亦或者，将它们分给我们；当然，最正常的是，将它们通通收下。但显然，我低估了苏完美的思维能力，或者说，经济头脑。
　　苏泽视线扫过杜琳和我手里的东西，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将它们放网上卖掉应该能卖掉不少钱。”
　　．
　　那一年某宝还刚刚起步，国外来的易贝还独占鳌头，那一年的我们对“网购”这个名词还很陌生，连一知半解都称不上，所以当苏泽说要将那些礼物放网上卖掉时，我第一反应是，难道母亲当后妈当的已经走火入魔，平日都在苛扣苏泽的零用钱？
　　有了这个想法后，后面的几个小时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晚饭后母亲出门去超市买东西，我才惴惴不安去敲了苏泽房间的门。
　　会说惴惴不安，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万一母亲真的这样对苏泽，我该怎么办？
　　敲了好一会门，才听到一声淡淡的“请进”从里面传来。
　　我打开门，苏泽正从床上坐起来，手上拿着一本书，头发乱糟糟的翘着，睡眼惺忪，让人无法确定他本来是在睡觉，还是在看书。
　　我想了想，“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无论他本来在干嘛，哪怕他本来是在睡梦里看书，这句话应该都不会突凸。
　　苏泽客气笑了笑，“没有。”
　　……
　　我傻站在门口，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确切说，是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总不能开门见山说，“唉，苏泽，我妈是不是苛扣你零用钱了？”我又不是杜琳。
　　等来等去都没等到我说话，苏泽只好没话找些话来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迟疑了下，点点头。
　　大概是我的迟疑表现的太明显，苏泽若有所思看了我会，方道，“先进来再说。”
　　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母亲有没有虐待苏泽这件事，所以当苏泽叫我进他房间时，我并没有想太多。我是进了房间习惯性转身打算关门，才想起一个问题。这门到底是关好呢，还是不关好呢？
　　关门的动作停住了，然而时间并没有因此停滞。“就让它开着吧。”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吓一跳，我回过头，苏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身后，一本正经看着我。
　　一本正经？
　　我为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这四个字吃惊，因为我刚刚分明听到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14岁那年的我，还是单纯的，藏不住太多心事……
　　“你刚刚是不是笑过？”我问苏泽。
　　苏泽眨眨眼，无辜看着我。“没。”
　　然后，我信了。

　　“说吧，什么事？”苏泽走回床边，拿过写字桌前的椅子，就着床坐下。
　　他的瞳孔黑沉沉的，我无法从那样的眼睛里看出他想要我站着，还是坐着，坐着又该坐在哪里，只是，房间里唯一的那把椅子已经被他坐了，我又不喜欢站着居高临下跟人说话，我环视一圈房间，最后只得坐到床上。
　　当然，我坐的是床尾，尽我所能跟他保持最远的距离，我怕他不自在，更怕自己不自在。
　　可是，苏泽的反应告诉我，我想多了。
　　苏泽静静看着我局促地走到床前，小心翼翼挑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我决定在自己完全沦为小丑前，把该问的事问清楚。
　　“那个，我就是想问你件事……”话到嘴边，我又支吾了。
　　苏泽挑了挑眉。
　　我咬咬牙，只好继续说下去，“你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放网上卖掉，是不是零花钱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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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泽没说话，若有所思看着我，忽然，勾起了唇角，“你为什么觉得我零花钱会不够用？”
　　我噎住。不是回答不出他这个问题，却偏偏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我有点后悔多管这门子闲事了。
　　直到很久以后回想起这件事，我才意识到，我当时一定把悔意很清楚明白地表露在了脸上，所以苏泽最后会放弃了等待，伴随着一声低笑以及若有似无的叹息，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说，“放心，你担心的那件事暂时还没有发生，我纯粹只是嫌那些东西占地方，才会想要把它们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