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与悠然无关的青春》百里烟

13、论段数的重要性

　　苏泽说不会客气居然真的一点也没有跟我客气，叫个外卖整整叫掉了一张毛爷爷。
　　将百元大钞还有八个一元硬币递给外卖大叔的时候，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笑比哭还难看，若大叔看仔细些，兴许还会看到其中的生无可恋。
　　“今天谢谢了。”
　　苏泽毫不吝啬给了我一个微笑，可我不是杜琳，比起美丽的笑容，我更愿意他给我一半这次的外卖钱。
　　当然，这也就在心里想想，苏泽帮过我那么多次，于情于理，这顿饭都是我欠着他的。
　　我只得将心里的郁闷统统化作食欲，这么做的直接结果是，苏泽大晚上还得为吃撑的我去药店买消化药。
　　“谢谢。”
　　我尴尬接过他手里的消食片，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丢了广大女性同胞的脸。
　　“以后就算肚子很饿，也不能这么不要命的吃，这样很伤胃的。”苏泽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刚抿了一口，就皱着眉放到了一边。
　　“怎么了？”
　　“没什么。”
　　你刚刚那个表情明明不是没什么的表情好不好……
　　我狐疑看他一眼，咽下嘴里的消食片，拿过茶几上那只水壶打开盖子往里查看，然而，并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拿了一只杯子正要倒水，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嘴巴干。”
　　苏泽盯着我看了十秒，终于似妥协一般叹了口气，“这水是隔夜的，我帮你去厨房饮水机那倒杯。”话说完，起身准备去厨房。
　　我忙拉住他，“不用了啦。其实也没很干，而且这消食片刚吃下去，喝水好像反而会冲淡药效。”
　　苏泽看一眼我，坐回沙发，“你这好奇心若放到读书上，阿姨也不用操心成那样。”
　　我就知道自己那些小心思根本瞒不了他。
　　话说，我本来也没指望能瞒过他。
　　“呵呵，我不也是关心你嘛。”
　　“那我也来关心关心你吧，我记得，你今天摸底考试成绩应该出来了？”
　　越是不想提起越是人人都惦记着，我叹口气，不情不愿看他一眼，“苏泽，你那么聪明，想必也猜得到我肯定进不了年级三十的吧。”
　　“为什么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吗？你帮我补习了两个月，我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
　　“你如果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行，别人凭什么相信你。”
　　“你……”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恼怒看他，“苏泽，我知道我没你聪明，说不过你，反正结果我就是没有考进年级前三十，满意了？”
　　“满意了。”
　　“……”
　　苏泽面无表情看着我，这让我越发气不打一出来，说出的话也越发不经脑子，“你们学校没有门禁吗，你这么晚还不回去？”当时气晕了的我完全没意识到这样的自己有多么好笑，我居然忘了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谁在鸠占鹊巢。
　　显然，我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喊大叫根本勾不起苏泽和我吵架的欲望，他依旧是表情淡淡，并且能思路清晰挑出重点回答我的问题，“我爸今天要陪夜，所以我留下来不回学校了。”
　　看着眼前理智的过分的人，我终于意识到刚刚的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我困了，去睡觉了。”我绕过他回自己屋子，因为心里还置着气，所以关门的时候又幼稚地用了劲。
　　响亮的关门声结果是和苏泽那句“晚安”同时响起的。
　　我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到地上，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和苏泽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来自两个世界，要怎么做兄妹？
　　．
　　一觉醒来，想起昨晚越说越过分的自己，我恨不得把自己一巴掌拍墙上。
　　如果不是因为住的是十九楼，我可能还会考虑从阳台爬下去，然后去上学，这样就不用走出房间面对苏泽了。
　　作为这个家真正的主人被一个后来来的拖油瓶往外赶，我自己都想不明白苏泽当时怎么没踹我两下，若是换做是我，我肯定是要踹两下的，或许还不止两下。
　　我从没否认过自己是个小肚鸡肠之人。
　　我在心里算了下苏泽去学校可能需要的时间，以及我去学校需要的时间，想到我可以迟到，他应该不能迟到，便决定等他出了门去了学校我再出去。前提是，他不会来敲我房间的门。
　　我昨天都那么对他了，他应该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想跟我说话了吧？
　　我安慰自己，然后，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老人家常说一句话——天不遂人愿。
　　以及，想什么来什么
　　“谢悠然，出来吧，我知道你醒了。”苏泽的声音突然从门的另一边传来把我一个激灵直接从坐起身子又吓回了被子里。
　　我蒙着头空出一只手拍拍自己被吓得不轻的小心脏，在心里又鄙视了一遍没用的自己，然后……毫不犹豫选择了继续沉默。
　　姐就是不开门，你有种把门拆了呀。
　　我在心里这么叫嚣，叫嚣完继续鄙视那个没出息的自己。
　　门外的人短暂的沉默，忽然又说话了，“你不想知道你妈的消息了？”
　　“我妈怎么了？”
　　听到他这话，我来不及细想，以为母亲真的又出了什么事，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跑去开门，“我妈没醒？还是伤口感染了？”
　　苏泽的视线似乎在我头顶停滞了下，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放心吧，阿姨没事，我爸早上来过电话了，说她昨天半夜就醒了。”
　　我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忽悠了。
　　“你吓我？”我瞪他。
　　“没有，是你自己看电视剧看多了自己吓自己。”苏泽一本正经驳斥我的话。
　　他越是这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越是让人气得牙痒痒，偏偏智商不高如我，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话反驳他。
　　我禁不住开始在心里埋怨起苏叔叔，埋怨他为什么母亲醒了给苏泽电话却不打给我，那明明是我的亲妈好不好。
　　不知道是我脸上的表情太明显，还是我这个人本就好猜，亦或苏泽的高智商让他已经能无师自通读心术，苏泽双手抱臂到胸前，说出的话让我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真的从窗户爬出去。
　　尽管那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苏泽说的是，“我爸昨天半夜有给你打过电话，但你睡的太死所以没听到，他后来也有给你发短信，是你自己早上没看手机。”
　　后来想想，苏泽当时可能还有句没说出口的潜台词，教养良好如他，是不会将那几个字说出口的。
　　他心里可能还想说，你是猪吗？
　　对于自己不高的智商和让人捉急的情商，其实后来我也用这四个字问过自己，然而当时，尚年轻气盛的我，总习惯把自己的问题强加到他人身上。
　　当时的我只看到了那个被苏泽又戏弄了一次的自己，所以用自以为足够有杀伤力的话冷哼对他，“苏泽，苏叔叔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换来的是苏完美很淡定的一眼，“你跟你妈智商不也不是一个等级的？”
　　“……”
　　我只好在心里又一次默默希望能把他一巴掌扇墙上。

　　“好了，不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叫你就是想跟你说早餐我做好了，在厨房里自己拿，吃完早点去学校，我先走了。”
　　“啊，还有，”拿着书包走到玄关的人突然又回头看过来，“以后半夜洗澡洗完记得把头发吹好再睡。”
　　“不用你关心。”
　　我咬着牙回他，在门口忍到他穿好鞋开门走人，才冲回卧室的试衣镜前看自己的头发到底在搞什么鬼。
　　然后，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蓬头散发白着脸跟鬼差不多的自己。
　　昨天半夜又是爬起来洗澡，又是连着两个恶梦，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脑袋确实有些昏昏沉沉，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但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折腾成这副鬼样子。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小倩，凭良心说，我自己都有些被自己吓到了，若是大半夜看到，可能还真认不出以为撞上了什么东西。
　　话说，苏泽那家伙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还说了那么一大堆话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去卫生间洗漱，全部搞完后去厨房找苏泽所说的早餐。
　　东西很好找，就在料理台上，进了厨房一眼就能看到。
　　一盘三明治，一杯温牛奶。
　　三明治做的很漂亮，烤过的土司面包夹着煎蛋、番茄还有火腿片，被切成四块小三角整齐的放在白色的餐盘上；牛奶温度也正好，温温的，喝在嘴里既不烫嘴也不伤胃。
　　我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在心里为杜琳默默点蜡，苏泽这种段数实在太高，杜大小姐虽有智商和不错的外貌，但无奈也只有智商和外貌，其他……我觉得肖黎兴许真说对了，杜琳拿不下苏泽。
　　杜琳都拿不下，谁能拿的下苏完美？
　　我突然庆幸自己是苏泽的妹妹，也只能是他的妹妹。
　　喝光牛奶，将杯子洗干净放好，看看盘子里尚余的一小块三明治，于是拿了个保鲜袋装好准备待会带去学校。
　　这个嘛，是给杜大小姐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