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云霄》风诗

4、那节班会

　　第四章：那节班会

　　天空吹来一阵清凉的风，不知不觉，有了秋天的气息。树叶在大路两旁高高地摇拽着，时儿几片树叶飘落下来。
　　天洛急促的脚步踏在那些落叶的尸体上，教学楼的预备铃声悠悠地飘过大路，天洛加快了小跑的步子。
　　迎面，一量自行车像箭一样靠近。车轮子疯狂地打转，不甚滚过了一颗小石子。车上的女孩子因为车子失去平衡，从车上摔落下来，刚好碰倒了心急的天洛。
　　天洛倒在了地上，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车上的人也摔在了地上，隐约听到她两声轻轻的□□。
　　“你没事吧？”天洛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擦伤了的手掌，想要走过去扶那个骑自行车的女孩。
　　那个女孩抬起头来。
　　天洛一惊，是何曼丽！
　　她看着天洛，眼神里有点难以置信。
　　天洛向她伸出了手。
　　何曼丽迟迟没有反映，接着，她又把头低下去，双手撑在凉凉的地面上，站了起来。顿时，一阵疼痛从脚腕蔓延至全身。她踉跄了一下，天洛马上扶住了她。
　　“你是不是扭到了！”天洛问。
　　何曼丽没有回话，轻轻推开了天洛的手。
　　天洛心中一阵不安。
　　“对不起，我太冒失了！”她向何曼丽道歉道。
　　何曼丽慢慢地扶起了单车，并没有理会天洛。
　　“我帮你！”天洛过去，帮她扶着单车。
　　何蔓丽抬起了眼睛，看着此时此刻的天洛。她的心中燃起了一份对天洛的歉意。可是，“对不起”三个字，她可是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于是，她低下了头，脸蛋稍微泛红，语气很轻：“不用了！”
　　天洛只好松开了扶着单车的手。
　　何曼丽的踉跄着脚步，推着自行车向停车房走去。
　　天洛看着，心中有点担心。虽然何曼丽一直对她不怎么好，可是，天洛知道的，她并不是什么坏孩子，只是对她自己的加入不太习惯罢了。也许，是天洛变得太自闭了吧！自从她从家乡来到城市里，似乎，她的嘴巴就没张过多少次。说真的，她自己变成这样，连她自己也讨厌她自己。
　　也许，真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正式的上课铃声响起了，天洛又踏起了飞快的脚步……

　　何曼丽踉踉跄跄地向教室走去，她慌张地看了看手表，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了。
　　遭了，是化学课！那个老师在级里出了名的可怕。
　　她咬咬牙，加快了脚步。
　　她上完了楼梯，站在长廊的一端。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了。
　　长廊的另一端，天洛拿着拖把，来来回回地在教室前的走廊上拖着。
　　何曼丽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提着艰难的步子，向天洛走去。
　　天洛看到何曼丽，停下了手中的活。
　　何曼丽看着天洛，然后低下了头：“我……”
　　天洛从衣兜里拿出了一瓶活络油，递给了她：“真扭到的话，就要擦擦油。”
　　何曼丽看着还没开包装的活络油。天洛竟然明知道会迟到，也跑去为自己买活络油了。于是，她心中的歉意升华至愧疚。
　　“拿着啊！”天洛催促道，“跟老师说你扭到了，应该不用罚。”
　　何曼丽伸出了手，在接过活络油的时候，她看到了天洛还在渗着鲜血的手。她的心更加难受了。
　　“谢谢你！”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却很清晰。
　　“同学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啊！”天洛笑了笑，补充道，“秀琳教我的。”
　　天洛又握紧了拖把，飞快地跑向长廊的那边。
　　何曼丽看着天洛的背影，心中苦涩。她朝着天洛的方向，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

　　下午，天气变得更加冷，依旧没有阳光。
　　上课铃再次打响了。
　　走廊上的同学懒懒地走回教室。
　　天洛拿着班会课的演讲稿走上了讲台。
　　讲台的下面，下课的喧闹声依旧没有平息。
　　天洛呼了一口气：“同学们，上课了，请安静！”
　　下面，似乎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
　　“各位，上课了！”天洛加大了嗓音。
　　下面的同学依旧吵闹着。
　　天洛看着眼前这景象，脸上变得热热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大家安静下来，她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大家接纳她的加入……
　　突然，阿晴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对这同学们吼道：“安静！你们没听见吗？一群没心没肺的禽兽！”
　　显然，大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小曦打了个盹，又懒懒地趴在了桌面上。
　　天洛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她真的那么不适合当这个班长吗？她真的就那么讨人厌吗？……想着，鼻子一酸，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片刻。
　　她抬起了头。
　　这一次，她看到了秀琳，坐在喧闹的人群中的秀琳。她像她做了个加油的姿势，颧骨微微鼓起，一个天使般迷人的微笑。
　　天洛心头一紧，就在那一瞬间，她决定要振作。
　　可爱的阿晴，美丽的秀琳，满满地收在了天洛坚定的眼眸里。
　　她轻轻地在鼻子里吸了一口气：“曾经有一个朋友，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在一起长大。
　　还记得，七岁那年，我们刚上小学的时候，她教给我一首歌。那首歌，是这样唱的：
　　“天空又在下着雨/眼泪不住地崩堤/
　　大树下的我们/依偎着默默无语/
　　浮云在空中游戏/我和你却伤感无比/
　　是谁敲碎你的心/是谁让你哭泣……

　　天洛的声线像流水那般，清纯，动听。

　　“……看着摇拽的叶子/守着待放的花衣/
　　还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分担……”

　　小曦心头突然一惊。这首歌他在哪里听过。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天洛洁白的脸，看着她轻闭的眼睛上那长长睫毛上沾着一些晶莹的水珠。顿时，心头一振。
　　这是尹芯唱过的歌。就是在“美丽风采大赛”的时候，她私底下唱过给他听的原创歌曲。这首歌并没有被任何媒体传播过。为什么，为什么天洛会唱这首歌呢？
　　小曦安静，专注地看着天洛。
　　此时，班级开始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愿意be your angel/be your friend/be your listener
　　在你悲伤的时候/有我的守侯/
　　勇敢抬起头/眺望远方的彩虹/
　　眼泪不要再丢……啦啦啦~~~
　　我愿意be your angel！
　　永远地be your angel!”

　　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音在教室里回荡着，天洛慢慢地睁开眼。睫毛上的泪滴越发清晰。
　　她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绵绵的思念还在脑海中回旋着。
　　所有目光向天洛聚焦。
　　安静维持了片刻。
　　在教室第四排，何曼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走上了讲台，她牵起了天洛的手，高高举向半空。
　　天洛惊讶地看着何曼丽，她的手心真切地感觉到，来自何曼丽手心的那份温暖。
　　“各位！我们对天洛的那种幼稚的抵抗就到此结束吧！”她放大了嗓门，一字一句都是那样的清晰。
　　下面，鸦雀无声。
　　“天洛！”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天洛，“请你记住，我今天牵着你的手，紧紧地牵着。而我的这只手，并不是只代表着我，而是我们全班五十三个同学！”
　　天洛心头一颤，鼻子变酸了，那是久违的感动。
　　“谢谢！”天洛也握紧了何曼丽的手。
　　何曼丽松开了手，站在了讲台的一边：“从开学到现在，对于天洛，我不仅没有帮助她，却还刁难过她。本来也不觉得会怎么样，我一直认为，天洛也会恨我的，就像我不喜欢她一样。
　　可是，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明白，我一直错了。天洛无疑比我适宜当这个班长，她教会了我生活。所以，天洛，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天洛，谢谢你！……还有，还有就是……”何曼丽的脸蛋变红了一些，“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何曼丽头低了下去，轻轻的哽咽，清晰地钻进天洛的耳朵。
　　天洛的眼睛也红了，她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我没关系！”
　　显然，天洛也哽咽了。
　　随即，座位上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对不起，天洛！”
　　天洛惊呆了，心中的波浪在翻腾着，翻腾着……眼角那颗透亮的水珠在不经意间滑落。
　　“什么嘛！你们！好好的班会，都弄成这样了，哪像班会啊！”天洛用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珠，笑着道，“不过，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愿意接纳我。”
　　但是，就在天洛准备让快点大家坐下的时候，她发现了教室中唯一坐着的人：晨小曦！
　　不远处，阿晴看着小曦，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而在愤怒的背后，更多的是哀伤……

　　也不知道班会课是怎样过去的。放学的铃声悠悠打响。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
　　阿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天下一一走出教室。
　　“阿晴！谢谢你！”天洛拍了拍阿晴的肩，也背上了书包。
　　“谢什么啊？”他挤出一个笑容。
　　“班会啊！”
　　“不用啊！我们是好朋友！”阿晴又露出浅浅的酒窝。
　　天洛笑了笑，天使般的可爱：“那我走了，拜拜！”
　　“恩！”他简单地应了一声。
　　天洛在门口的方向消失了，渐渐地，教室里就只剩淡淡的夕阳，还有他和小曦。
　　小曦沉默，他更沉默。
　　最后，阿晴还是一声不响，背起了书包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丢下小曦一个人。
　　小曦默默地看着阿晴的背影，头又抬高了些。
　　“你不会懂！”小曦看着阿晴离开的方向道。
　　小曦开始独自收拾书包，脑海中却不断回荡着天洛在班会课唱的那首歌。
　　她到底怎么知道的呢？难道她就是尹芯口中说的那个跟她一起长大的女孩。
　　于是，他的思绪来到了苍白的回忆：

　　那天，演唱刚结束，他走过了排练室。悦耳的歌声从里面传来，还伴着忧伤的吉他弦声。
　　他推开门，看见了尹芯。
　　尹芯并没有被打扰，她就闭着眼，一直唱着唱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方才睁开了眼。
　　小曦站在她面前，歉意地笑了笑：“没有打扰到吧！”
　　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然后把吉他放在了一旁。
　　“为什么还排练？”小曦靠在墙上。
　　“不是排练！”她的笑容很是迷人。
　　“哦？那在干什么？”
　　“唱一首歌给没能来到现场的人听啊！”
　　小曦看了看四周，排练室里没有其他人。
　　“那个人要怎么听？”他问。
　　“她说过，决赛那晚，她会用心去听，当然会听到的。”她又笑了。
　　“这首歌是谁的歌？”
　　“原创的，我妈妈的原创。”
　　“叫什么？”
　　“《Be your angel》！”
　　“为什么没在比赛上唱过？很好听！”
　　“那你岂不是没机会拿冠军？”她小指头勾了勾，顽皮地笑了笑，“其实，这首歌我只为一个人唱。”
　　“谁？”
　　“跟我一起长大的朋友。”
　　“哦？”他眉毛扬了扬，示意她继续说。
　　“在我五岁的时候，因为车祸，父母都去世了。那时候，我真的彻底地绝望了。但可庆幸的是，我还有我奶奶，还有我的那个好朋友。
　　她跟我同年出生，当她知道我爸妈都离开了我之后，她似乎比我还伤心，我哭，她就会跟着哭；我赌气不吃饭，她就陪我饿肚子……那段日子没有她，我想我真的会很难过。是她，能让我又找到了笑的理由。
　　两年之后，不幸的事又发生了。她爸爸向她妈妈提出离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真的丢下她和她妈妈离开了村庄。好久，也没一些音训。于是，我们的角色又互换了过来，换我陪她失眠。
　　那时，我就教会她唱这首歌，要她勇敢站起来。
　　从那以后，我们就更加形影不离。这次比赛，我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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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曦顿时眼前一亮,如果,天洛真是尹芯的朋友，那么，天洛就一直活在忧伤里面。而他自己，而他呢，却只懂得把更多的埋怨，更多的责备加在她的头上。
　　一阵深深的懊悔感升腾至小曦的胸口。他不知道自己把天洛伤害到了什么程度。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像一只失去控制力的刺猬般，一次又一次地向天洛刺去。是他自己亲手把天洛刺得伤痕累累。
　　“晨小曦，这个真的是你吗？”他怀着满怀的懊悔，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大喊了一声，“晨小曦，你能放过你自己吗？你都做了些什么！！”
　　小曦气呼呼地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了书包，然后，背起了书包，像教室外走了出去。

　　天洛走在天桥上，脑海中又浮现出班会课上，小曦是唯一地坐在座位上的情景，心头又浮现出了难过。
　　为什么他一直都这样，不愿意接受她呢？
　　她想不出理由，于是面向天桥的栏干看着车来车往，灯光艳丽。一阵风吹过来，天洛深呼吸，脑子变得清爽多了。
　　“今天还是值得高兴的吧！”天洛想着，微笑就不经意地绽放。
　　片刻之后，她转身。
　　顿时，她惊住了。
　　是晨小曦。
　　他背着大大的书包，鼻子上缓缓呼出一口气，脸色依旧冷漠，眼神中所含蓄着的事情，天洛无法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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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稍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