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我这辈子只见过两种男人,一种是他怕我,一种是我怕他。虽然后者的概率极低,但在为数不多之中,眼前的算一个。
我踉跄的爬起来,然后伸手掸掸衣角,忽然眼前一亮。他这边的装饰比我这边的可强了不止百倍,以我十几年摸古董的经验,这屋子没有一样不下千金的,尤其是搁在窗台上的青瓷花瓶,没有上千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迫使我怎么也要过去摸一摸。
手感真好,比小黎送我的强多了,他给我送了个前朝的静花瓶,样式独特,却没有这个素雅。
“你也喜欢?”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嗓音,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不知不觉中,我竟闻到了一股桂花香,真是沁入肺腑啊。转头呵呵的笑着说:“看来这位仁兄也对这物件情有独钟。”
他拿过来在烛光下看了看,我说他,看得方式不对。他抬起头来望着我,问我哪不对了?
我从怀中掏出个放大镜。这是西域进贡时我从司宝库里扣下来的,全大金就只有两枚,一个小黎拿去私藏了,另一个我就一直带在身边。
他见这个玩意稀奇,就伸手管我借来看,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大手一挥就说送你了。他上下打量我半晌,才颤颤的接过来。我拿手抹了抹衣角,说:“这上面其实淬了毒。”他的脸一下就黑了。
“开玩笑。”我朝他笑笑。
他伸出拳头要来敲打我的头。我指了指他手中的放大镜,“这个东西,世上只有两件,你可拿好了,丢了碎了,我可补偿不了你。”他拿着瞅了眼,问我,“这算不算定情信物?”
问这话的时候,我正抿着茶,一口气上不来就呛得我直咳嗽。他伸来手帮我拍后背,顺便还自言自语:“在下尚未娶亲,如今也没有中意的姑娘,姑娘若不嫌弃,就嫁给在下得了。”他越说我越咳得厉害。他也直纳闷,说:“你怎么越咳越厉害了?”我心说,只要你闭嘴,我就不咳了,但他仍闭不了嘴,我也只能这么干咳,咳得我肺都快出来了。
他说:“你要是不嫌弃,明个我就带你去见家长。对了,你家里还有何人,不如一起都叫去,吃个饭也好热闹热闹。”他瞅我的脸色发青,直说:“我并不是什么坏人,我有车有宅子,还有几个丫鬟下人伺候,典型的高富帅,你嫁过来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不发愁。”
我拿手直摸他的额头,眨眼问他:“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他拿掉我的手,攥在手里轻轻地捏着,“我清醒得很,我叫唐恬,你叫什么?”
我琢磨着该叫什么,大黄,小溪统统都不太好,万一他闲着无聊打听起来,不就无辜牵连到一些人身上了吗?我大金虽谈不上泱泱大国,但以我——宋妮为首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不就让邻国看了笑话,毕竟从他的谈吐举止穿着打扮并不像我大金的臣民。
这样一盘算下来,扯出小黎便是上上策。一来他是宰相,朝中位高权重,二来他是我的夫婿,即便事后扯出个大乌龙,我想看在我俩情意的份上,他也该帮我圆这个谎。
“黎彦。”我说。
*********
自问我的酒量还算一般,我想今个将他摆平了也只能用拼酒这一招了,可我越喝越糊涂,他倒越喝越清醒。迷迷糊糊间,就觉得他把手伸到我眼前问我这是几?看得我头晕目眩,直说滚开,喝酒,说着又灌了两杯下去,喝到第三杯时,我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是飘着,然后我就觉得有人伸来手拍我的后背,我什么都不想理,只想瞌着眼呆着,没想到这一呆就直接待到了翌日晌午。
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梦境也沉,心里寻思着小黎这时怎还不叫我晨起,就听见外面一阵骚动。我惯性的抹抹眼睛,没想到碰着某人的胸膛。这一惊吓不小,我连忙睁开眼睛,啊——
啊的不是我,是唐恬。他光着上身,就跟我强了他一样,委屈的只摸眼泪。我只好扶额,说:“我昨日喝得忒多了,有什么冒犯的,还望海涵原谅。”他咬牙忿然,说绝不原谅我。我说:“睡了也睡了,至于做没做,我倒甚不记得,反正你也是我的人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的。”他把脸羞到被窝里去了,说:“这是人家的第一次,就这么白白的给了你,以后你要待人家好好的啊。”
如果我的小黎也跟他一样温顺,那该多好——可惜我家那头公老虎,想想就觉得头疼。我还没答应他的要求,只看见御林军从四面八方的涌进来,后面还跟着脸黑的小黎。
我四下里寻了寻,可以藏身的真是少之又少,况且唐恬藏在被窝里我总不好意思把他请出来自己再钻进去吧,就跟唐恬交代一句,别出来,就堂而皇之的下了床,顺便把唐恬的长衫塞回被窝让他自行穿好再出来。
小黎看了眼满屋的狼藉,不由得掩鼻,上来拉住我就要带我回宫。他的手劲极大,捏得我骨头都疼。我皱着眉毛看着他,意思是松手。他冷笑,说:“陛下,私自出宫,无理取闹,置朝政臣民而不顾,你可知该当何罪啊?你知道今早江南发生异动,河南又爆发洪灾,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待陛下您决策,可您倒好……”他的手指顿然怔住。
我回眸一看,就看见唐恬穿戴整齐的站在我身后。小黎的脸一下就白了,问我这是谁?我说:“这是唐恬,新认的弟弟。”唐恬纠正,“情人。”
***********
邻国的伯阳帝前些年无缘无故的崩了,至于死因至今还是个谜,当然也有不少传闻,说这个伯阳帝花心见大萝卜一个爱一个,导致后宫妃嫔集体嫉恨合伙将他谋害。当时听得我毛孔悚然,心里大叹幸好只有小黎这一个公夜叉。
而如今,这样扯不清的关系,确实令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不安稳,往四周瞅了瞅,却不见阿香的身影,扭头便问唐恬跟我来的那位姑娘哪去了?他搔搔脑袋,说:“我也不甚清楚。”小黎冷哼一声,“你们俩在干好事,难道还让阿香在旁看着不行,肯定是躲出去了啊。”
我倒还不知道小黎的醋竟会如此之大,满屋子都是酸味,酸得我牙都倒了。我只好闷头喝茶,顺便拿眼睛偷瞟他一眼。他还故意不让我看,把背冲着我。唐恬这回可不高兴了,垮着脸问我这是谁?
一时之间,我还真不太好解释我跟小黎的关系,毕竟这事说得太明朗有些伤他的自尊,反复琢磨了几次,清了清喉咙才说:“我们大金向来只立女子为帝,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他“嗯”了一声。
我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在下不才,便是这个无能的女帝。”
哐的一声,我就见他歪在了地上,因为坐得时候一条腿搭在扶手上,重心不稳又不能双腿着地,于是额头就先蹭了地。我嘶了一声,怎么都觉得自己的肉疼,趁着他还没有起来的功夫,我就将下文说了出来,“这位是我名义上的夫君。”结果我又听到哐的一声,连累的我心都开始疼了。
我琢磨着不管这春风一度到底有没有度,作为男人他也是不吃亏的。若是他让我负责,我就舔着脸带他回宫,算起来我也是占了老大一个便宜,如果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也只好吁叹缘分尚浅,情也不怎么深。
小黎倒没脸没皮,在听到我喊他一声夫君时,居然转过头来对准唐恬一副栽了的脸贼笑,顺便抓起茶壶仰头就一阵猛灌,嘴里说着:“总算消了心头这把火了。”
看得我甚是头疼。
说实话,我还没见过两个男人在一起打过架,尤其这架还是为我打的,于是心中不免就有所期待。阿香说我这样的情节叫没事找事。
我眯着一双眼左顾右盼,唐恬从地上爬起来直奔着小黎而去,小黎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我也瞅着心疼加肉疼,顺便琢磨着待会打起来了,我是先拉开小黎,还是先劝唐恬住手。气氛揪得我死死的难受。然后我就见着唐恬,铁青的一张脸朝小黎居然一鞠躬,“以后你做大,我做小,咱们和平共处,井水不犯河水,来,您喝了这杯茶,这事咱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