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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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前辈。”略微上前一步，冉沐荀对着谷卿忻又是一抱拳，一脸的不卑不亢，嗓音温润，“晚辈对林晚并未怀有任何恶意。”
夜风吹来，一身青衫在风中轻轻拂扬，冉沐荀俏立在那里，话音落下后便直视着谷卿忻，秀眸中一片波澜不惊。
淡淡地看她一眼，转而视线落在旁边虽然一言不发却无法令人忽视的顾影怜，谷卿忻沉默了半晌，忽的一声叹息，“离鸾阁不理世事多年，你们何苦如此。”
什么“尺素鱼肠，得之者得天下”，只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
转而转身望了眼身后靠着树睡得正熟的风林晚，谷卿忻又是一叹，“鱼肠不在晚儿手里，至于尺素……”
垂下俏脸，望了眼手中握着的尺素剑，谷卿忻忽的轻轻笑了，眼里却没有半分半毫的笑意，“就算我现在交给你们，又要交给你们当中的谁呢？”
“谷前辈。”似乎是没想到谷卿忻会这么说，饶是冉沐荀一直能够保持平静自然的神情，此刻还是娇躯微微颤了颤，很是错愕地看向了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却显得无比嘲讽的女子。
同样错愕的自然还有脸上含着娇媚笑容不说话的顾影怜，然而下一刻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一抹精光一闪而过，顾影怜的脸上露出一抹诡秘笑意，“谷姐姐待小晚儿可真好。”
眉头微微一蹙，谷卿忻扫了她一眼，美目中精芒闪闪，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话已至此，其他便不要再多言了，尺素我可以交给你们，至于交给谁，待你们商议之后再来寻我罢。”
如是说完，再不理会那二人神情，轻移莲步回到风林晚身边，看着那丝毫不知所发生一切正蹙眉睡着的人，伸手再次拂过她的眉头，谷卿忻凝视着她的这个笨徒儿，心中千万个念头闪过，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夜空中，星光稀疏暗淡，原本皎洁明亮的月被乌云遮掩。
“师傅……”许是在梦中又感受到了来自谷卿忻的温柔安抚，风林晚那皱着的眉渐渐散开了，声音小小的嘟囔着，在这安静的夜里却异常清晰。
冉沐荀深深地看着这一幕，终究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而是对着谷卿忻的方向一抱拳，握着剑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顾影怜轻哼了一声，足尖一点地面，很快的也消失了身影。
再没有回身看她们一眼，谷卿忻只是动作轻柔地将风林晚搂到怀里，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让那个原本皱着眉睡不安稳的人放松下来，口中一声声小小声唤着的“师傅”也转为了“忻姐姐”。
一如之前一般，一夜之后，天亮之前，谷卿忻将风林晚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闪身隐到了暗处，如同一切都未曾发生。
睡意朦胧间只觉得额上似乎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触碰了下，风林晚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又听到清晨鸟儿的叫声，缓缓睁开眼，保持着靠坐着身后大树的姿势，揉了揉眼，张望了下四周，又摸摸额头，表情显得有些疑惑。
不过这样的疑惑很快便被她抛开了，那柔软的触感也只当做是梦中错觉，风林晚握着剑长身而起，又看了看四周，不见冉沐荀的踪迹，耸了耸肩倒也不作他想，径自出了树林，到那小溪边洗脸。
将她的所有动作看在眼里，谷卿忻眼神温柔如水，丝毫不见昨夜面对冉沐荀和顾影怜之时的淡漠。
洗过脸后，摸摸肚子，从包袱里摸出干粮，坐在溪边三两口吃了，风林晚站着身子伸了个懒腰，辨别了下方向，陷入沉思当中。
如今，她只想回谷去见师傅了。
无论师傅要如何惩罚于她，她都心甘情愿，就算是师傅让她以死谢罪也好，总之，她再也不想离开师傅了。
可，若是那些黑衣人寻上她的踪迹，跟着她回谷该如何是好，这样不是会连累师傅么？
缓缓坐下身子，呆看溪面半晌，风林晚长吐出一口气，再次站起身子，握紧了剑，辨别方向后，朝南而去。
冉沐荀说：“尺素鱼肠，得之者得天下。”
虽然总觉得这句话不可信，可若是师兄师姐觊觎鱼肠剑，那么一定也会觊觎师傅的尺素剑吧？这是不是意味着，师兄师姐有可能对师傅不利？
想至此，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一抹痛苦一闪而过，风林晚咬紧了牙，脚步加快了不少。
在回谷之前，她要弄清楚师兄师姐的意图，若他们当真……当真打算对师傅不利，那她一定要先为师傅除去威胁，这样，师傅让她死，她才能放心地死。
如此这般复杂的心思，就算谷卿忻一贯了解自家笨徒儿，也是不能猜得分明的，见她继续南下，以为是她那不服输的性子使然，在暗处摇摇头，再次跟上。
好在这几天里她也做了些安排了，希望她的笨徒儿赶紧变聪明吧。
春日正好，一路南下，沿途草长莺飞，花红柳绿，风林晚却对这样的景色熟视无睹，一心只想着赶上师兄师姐的脚步弄清楚一切。
南唐历经三朝，几年前在淮南吃了败仗，长江以北土地全部献给了宋，如今只余半壁江山，虽则国力日危，可风林晚这一路走来，所到之处却多是歌舞升平之状。
入了江宁府，寻了间客栈住下，风林晚这回倒并不急于寻找石典和慕容了，依旧是那白衣翩翩的模样，手握着渔阳，在繁华街道上乱逛着。
“这位姑娘，我见你天庭饱满，骨骼精奇，双目灵动有神，实乃百年难得一见的贵人相，让老道为你算上一卦如何？”
忽的被路边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拦下，风林晚正自疑惑着，便听到老者如是道，不由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摇摇头，“道长，我不信这个的。”
“诶，你这姑娘好不狠心，贫道好心为你算卦，你怎能如此直白地拒绝，真真是一点也不尊老爱幼。”手中拂尘一挥，老道在听到风林晚的话语后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又上下打量她一番，“无量清尊，既然你不信老道，老道也不勉强你。”
原本因为老道的话挤出一抹苦笑，听他如是说，风林晚微微松了口气，“谢谢道长，在下就不妨碍道长了，告辞。”
“姑娘。”见风林晚要走，老道摸了摸下巴那长长的白须，又是一抖拂尘，“寅午戌见卯，申子辰见酉，巳酉丑见午，亥卯未见子……小心了。”
被这老道那听起来玄而又玄的话语弄得有些不安，风林晚轻点了点头，又看了老道一眼，迟疑了下，往前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嘴里忍不住将那老道的话重复了一遍，风林晚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一抬头恰好看到不远处一家当铺的牌子上刻着的某个标记，摸摸怀里的一块玉，迈步进去。
“哟，这位客官，您这是……”掌柜的一见她进来连忙迎上，又一眼看到风林晚手中握着的渔阳剑，立时微变脸色，走近之后压低了声音，“少阁主。”
“啊……我不……”还打算从怀里掏出师傅给的那块证明身份的玉，却没想到掌柜的已经靠着渔阳剑认出她来，风林晚心中一直执著地认定少阁主该是谷卿忻的孩子才对，即使每每她这么一想便会觉得极度痛苦，可这一张嘴还是想要解释，又对上掌柜奇怪的眼神，吐出一口气，“没什么，到后堂说吧。”
“是。”低头应了一声，掌柜的带着风林晚到了当铺后头，这才对着风林晚行了个礼，“江宁府分处章子玄见过少阁主。”
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多礼，风林晚打量了下四周，不再纠结“少阁主”这个称呼，淡然道，“那我便称你章掌柜吧，章掌柜，我师兄师姐在这里吗？”
“回少阁主，石公子和慕容姑娘昨日还在，但今晨已然启程往东都那边去了。”
东都即是扬州，南唐立国后定都金陵，并改名为江宁，同时定扬州为东都。
“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风林晚想了想，又望向章子玄，本打算问问他知不知道师兄师姐到南唐来的目的是什么，又怕他对自己出谷的原因起疑，终究没有问出口。
“少阁主？”章子玄作为离鸾阁仅存不多几个分处的管事人之一，又是个商人，自然懂得察言观色，见风林晚欲言又止，忍不住唤了她一声，风林晚缓过神来，对他摇了摇头，“没事，你先去忙吧。”
“是。”许是看出风林晚有事要思考，章子玄便对她行了个礼后只留她一人在后头，径自往当铺前头去了。
环顾四周，坐到一张椅子上，风林晚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看着上头刻着的“离鸾”二字，半晌，轻叹了口气。
她现在终于明白师傅为什么不许她行走江湖了，就像梦里的师傅所说，江湖如此令人失望……师傅一定知道她最讨厌这些事情，才不许她离开。
“若是……”
失神地呢喃出声，脑子里朦朦胧胧闪过那一夜师傅在自己身下的妖娆模样，风林晚红了脸的同时，忍不住将掌心的那枚白玉紧紧握住。
若是那一夜什么都未发生，该有多好？
她还是那个听师傅话的乖徒儿，也不用匆匆忙忙地狼狈从谷里逃出来，更不会踏入江湖遇到这些事情……她可以一辈子陪在师傅身边，一辈子……看到温柔的师傅。
与此同时，江宁府另一处小院中，谷卿忻亭亭立于其中，面前立着的老者，身上穿着道袍，手中拿着拂尘，若是风林晚在此，定会发现这名老者身上所穿手中所持和之前她所见到的老道十分相似。
“谷掌门，许久不见，那总是黏着你的小徒儿怎的不见了？”然而这名老道并不是之前风林晚所遇到的那人，浑身上下透着的气息令他看起来添了几分的仙风道骨，手握拂尘淡淡笑着对谷卿忻道。
谷卿忻仍是那神态闲雅的模样，看出这老道眼中的戏谑之意，淡然自若道，“徒儿长大了，自然是要放出去多加历练的。”
“谷掌门这话有道理，所以我那徒儿……小宝啊，今日历练得如何？”谷卿忻话音落下，老道便从善如流地一点头，从屋子里出来个身着青衣的少年，手中还拿着件道袍，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过来，“回师傅，今日历练不成，遇到的那小姑娘不相信小宝的话呢。”
瞟那被称作“小宝”的少年一眼，谷卿忻秀眉轻皱，视线落在少年手中的那件道袍上头，联想到之前那个拦下风林晚算命的老道，瞧了少年好一会儿，忽的哂然一笑，“倒是我看走了眼。”
“小宝，还不见过谷掌门。”见谷卿忻如是说，老道笑眯了眼，抬手缓缓捋过下颚的长须说着，少年又是一笑，对着谷卿忻抱了抱拳，“天机谷竹小宝，见过谷掌门。”
“竹小宝？”微一怔，随即轻轻摇头，谷卿忻望向老道，“道长，这名字可不适合女孩子家。”
然而老道对此并未多加解释，只是微微一笑，转头看了身旁笑嘻嘻的竹小宝一眼，“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
谷卿忻容色平静，没有再有任何表示，只是又想了想，重又望向竹小宝，眼眸深沉，“寅午戌见卯，申子辰见酉，巳酉丑见午，亥卯未见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嘿嘿一笑，竹小宝挺直了脊梁，学着身旁老道的动作抚了抚下巴，一脸的诡秘状，“天机，不可泄露。”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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