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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青楼一游 ...


  •   徐离延这日下朝的时候,往日言笑晏晏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愤怒。
      他进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黑的,臭的让人不敢接近,就连管家福伯也是定了定心神才敢上前,战战兢兢刚喊了一声:“王爷……”
      徐离延吊着眼角看了他一眼,就将上朝必需品——笏板使劲掼到地上,笏板乃象牙制成,当啷发出声响,瞬息之间大堂肃杀之气四溢。
      福伯当即就呆了,他吞了吞口水,努力缩着他那本来就不壮实的背,以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刚挪了两步,就见徐离延撩衣袍在太师椅上坐下,笑道——
      “怎么本王回来这许久,连茶都不见?”
      那声音既欢快又轻松,不知怎的福伯却听出了其中咬牙切齿的味道。他的心肝颤了一颤,连声道:“上茶!上茶!人都死哪里去了?”

      立刻有小厮将茶奉上,瞬间又麻溜的退下了。
      徐离延撇去茶沫儿,喝了一口,悠悠地吁了口气,将脚踝搁在另一只腿上摇摇晃晃,之前那怒不可遏的样子仿佛只是昙花一现,立马不见踪影,取而代之一副惬意舒适的纨绔样。
      福伯将笏板捡起,站立一旁仔细观察着主子的表情,见他已经平静下来了方敢开口:“主子可又遭到弹劾了?”

      徐离延凉凉扫他一眼,“去,给本王上点芙蓉糕。”
      “这……立马就要中膳了,点心吃多了恐影响胃口,王爷还是少吃点……”一到吃穿方面,福伯立刻老妈子附身,唠唠叨叨个没完。
      “行了行了,本王饿了,准备膳食去吧。”徐离延不耐摆摆手,怕了福伯。
      “哎好。王爷稍候。”说着躬身退下。
      这么一打岔,原先的问题便被抛之脑后了。

      “等等。”
      福伯刚走了两步,就被徐离延叫住了。
      “王爷有何吩咐?”
      “多做些口味酸甜的菜式。再请顾小主一同前来与本王用膳。”

      “是。”福伯脸色有点难看,但仍是应下,去后院厨房吩咐厨子去了。
      他不喜欢这个顾小主,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不说,还总是对王爷不敬,又骂又打的,真不像话!可人家毕竟是主子,王爷一声令下下人哪里敢不从?
      福伯当即心下一声长叹。

      顾邺虽然不乐意见到王爷,可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拂了徐离延的邀请。
      徐离延真正生气之时不会对你使用私刑,却会使比私刑更令人恐惧的手段,例如打击你心里的防线,将你最惧之处血淋淋的剖开,扔在你面前。
      因此顾邺虽然心里不快——也将之挂在了脸上,仍是去了前院。

      顾邺到的时候,徐离延已经沐浴更衣,换下了那一身绛紫的朝服,穿上一身宽松广袖的翠竹长袍,没有系腰带,露出冰蚕丝制成的里衣,赤足,一双玉足莹白光洁,一头墨发松松散散的披着,还带着些微的湿意。
      桌上还有已经空了的芙蓉糕的小装碟。福伯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能说出什么来。
      顾邺今日穿的是一身雪白的云裳,同样没有系腰带,头发亦是松散披着。
      两人坐在一处,除了肤色有些微差别之外,乍一看似是两个意气相投的富贵人家公子。

      菜一道一道上来,有糖醋排骨,西湖醋鱼,龙凤炸虾仁,翡翠芙蓉汤……连着数道皆是顾邺爱吃的菜。
      顾邺不动声色挑挑眉,食指大动。徐离延不动声色露出笑容,专心夹菜。

      酒足饭饱,便应谈正事。
      “何事?”顾邺开门见山,喝着顶尖毛尖淡淡问道。
      徐离延嘴角弯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语气却偏生又非常地欢快:“本王想起,自你进府之后,还未有机会与本王一同出府过,今晚,本王想带你一起去。”
      顾邺立即警戒起来,徐离延笑道:“你不必紧张,本王暂时还不会动你。自然,本王也没有耍你的心思。”
      顾邺这才稍感安心。

      夏日的毒日头令人中午昏昏欲睡,食过午膳,顾邺回房睡了一觉。
      醒来已是日头西沉,有小厮在门外站立一个下午,脸晒得通红。见他醒来,捧着手中的衣服裤子要服侍他。四方内圆束发玉琮,雪白的云裳锦衣,碧玉腰带,一方墨玉玉佩,黑色绣云靴。
      他心里明白这是徐离延安排的,便也不做挣扎,任他打扮。

      待收拾完,小厮直接将顾邺引到后门,外面有一辆马车候着。顾邺钻进去,里面已经有一个人。
      徐离延着头戴金冠,身穿广袖赤红锦衣,纵横交错绣满暗金色纹路,腰间玄色木樨首腰带,靴面上亮色红金绣线交错。斜躺在车厢内,见顾邺进来,吊眼嘴角勾笑,凤目似盛满浓情蜜意。
      顾邺瞥他一眼,默不作声坐下,心里却道:如此风骚,如此高调。

      马车缓缓驶向京城之中最大的勾栏瓦肆,红楼妓院——天香阁。
      一下车,顾邺就叫莫大的招呼阵仗吓了一跳,险些缩回马车内。
      天香阁老鸨崔娘亲自迎上来,笑得花枝招展,全身上下金器一步三摇:“徐公子呀,您好久没来,可想死这些姑娘们了。”
      徐离延笑道:“这不,今日本公子就来了么?可要叫惊鸿姑娘好好伺候。”
      徐离乃国姓,因此徐离延出入这些烟花柳巷都会隐去半边姓氏。
      崔娘这才注意到徐离延身后还有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哟,这位俊哥儿,来来来,我们这儿的姑娘必定伺候的公子你舒舒服服。”
      顾邺讪笑,躲开了她指甲涂满丹蔻的手。

      徐离延只是扫了他一眼,便步入这脂粉香四溢的寻欢场,顾邺快步跟上。龟公轻车熟路地推开一间厢房,将他们迎了进去。身后两个描眉涂粉的女子尾随进来。
      徐离延盘腿坐下,一个女子在他身旁跪坐替他倒酒布菜。
      顾邺在他对面坐下,也有一个女子跪坐身旁,斟酒夹菜。
      稍候进来一个面纱半遮面的女子,怀抱着琵琶,行过礼之后,惊鸿便拨弦唱曲儿。
      徐离延显是沉醉其中,半眯着眼一指在桌上随着曲调一点一点。
      顾邺不明白徐离延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于是安坐不动,饮酒,耐心等候。
      酒过三巡,一曲方罢。徐离延便示意惊鸿停下,招呼她到身旁,原先的女子便退了出去。惊鸿仍是薄纱遮面,安静服侍。

      “雷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上将那荒唐王爷气得下不来台,真是威风!”
      隔壁雅间传来调笑声,其间掺杂这女子软软的笑音。
      另有一男子笑道:“周大人过奖。那荒唐王爷的治水之策是在太过荒唐,当以社稷为重,人人听之反之。”
      顾邺听着这男子的声音,微觉耳熟。
      还有一男子也笑:“只是我们这等小辈不敢与之争论,雷大人真乃好胆识。”
      “朱大人过誉了过誉了。雷某敬诸位!”
      此后便是一片推杯换盏之声……

      一场谈话听下来,顾邺不禁背后出冷汗,那雷姓男子可不就是雷翀么!他在朝堂之上顶撞了徐离延?难怪中午福伯来找他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块笏板,支支吾吾让他务必谨言慎行以防止冲撞了王爷,敢情是下朝之后徐离延回到王府发了一通怒气!
      他偷偷抬眼去看徐离延,他正半眯着眼,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什么。

      雷翀是他在乡下时的玩伴,曾在他家困难之时施以援手过,顾邺欠他家一个恩未报。他是个读书人,腹有诗书只是时运不济,连考了两届科试皆未能获得半点功名。
      前两个月他突然入府求见顾邺,求他叫王爷帮帮忙给他寻个一官半职。顾邺本不想与他做这人情,怎知徐离延不知如何知晓,之后替他寻了一份差事,可上朝堂。
      没想到今日竟反过来咬了徐离延一口!

      “王爷……这是怎的一回事?”顾邺问。
      徐离延哼笑:“江南水患年年发生,雨季将至,今日朝堂议事如何治理江南水患,本王觉得挖渠疏通,水边立石头人,以监测水位高度。可那班迂腐朝臣竟说本王荒唐,大肆批驳。那雷翀不知收了那班糊涂鬼甚么好处,居然同他们站在一派,将本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又细数了一遍。本王这一番好心都喂了驴了!”
      顾邺蓦地一惊,徐离延在国事方面很有想法,也很有一手。的确,治理水患应是“堵不如疏”,徐离延好心提拔雷翀,回头却站进别的阵营,与他反着干,徐离延不怒有鬼。但是,他这带他来听了一出你吹他捧的戏码是何意?
      顾邺抬头望向徐离延,与他的眼神撞在一处。

      徐离延轻笑,“看来你心中已有定论了。本王接下去就要将他从马上拉下来。你有何想法?”
      “……或者说,你要让本王放过他?”
      顾邺惊讶地看他,“王爷你肯放过他?”
      顾邺纵然不待见雷翀此举,但仍不希望他客死异乡,死于非命。毕竟,雷翀曾有恩于他。

      “求我。只要你求我,本王就放过他。”徐离延吊着眼角瞧他,嘴角,是恶劣的微笑。
      顾邺当即脸就黑了,一把将酒杯掼在地上,冷笑:“顾某一跪决定一条命,你也太瞧得起我顾邺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罢便甩袖而去,离开了这烟尘之地。
      徐离延哈哈大笑,饮尽杯中酒。又摇了摇头,今日本想青楼之行后带他去瞧一瞧薙城夏夜最热闹的半月集会,看来是要不成了。

      朝臣又你争我抢、嚷嚷了数日,皇帝使用了徐离延的计策。
      半月之后,雷翀因收贿加强抢民女被夺去官位,贬回庶民,永世不得再考功名。
      徐离延终是,放过了他一条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青楼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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