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宠当道（修文版）》江卿才尽

19、误打误撞

　　诚如岳芒所言，阿令当晚就醒了。
　　阿令醒来，看见徐离延坐在床头，立马泪眼汪汪的，小嘴扁的，那叫一个委屈：“爹爹。”
　　“怎样，还疼不？”徐离延替他掖了掖被角，擦去眼泪，“小男子汉，别老哭哭啼啼的。”
　　“嗯。”阿令抽抽搭搭的，不过倒是不流泪了。
　　顾邺递过一碗粥来，“阿令久睡，长时间未进食了，先给他吃点，垫垫肚子。”
　　徐离延接过，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边喂边和阿令交流，时不时给他擦拭去嘴边的汤水。顾邺坐在一边看着，他对徐离延的印象变了许多，现在的徐离延就好像掀开了覆在脸上一层又一层的面具的一角，露出了里面真实的喜怒哀乐，这也许是那个跟在徐离延身边许久的彦辉也所不能遇到的。养个孩子真的有这么好？顾邺眼中流过一丝疑惑。

　　“顾耳，”小药童在门外敲门，叫道：“先生叫你。”
　　“好。”顾邺出去。将们带上，留给他们父子俩一个说话的空间。

　　“爹爹，你找到那个无所知知人了没？”阿令望着徐离延，一脸天真。
　　无所知知？徐离延流露既无奈又宠爱的笑，揉了揉阿令的头，“傻小子，那叫无所不知。找到了。”
　　“真的？那知道邺邺的下落了没？”阿令眼睛亮闪闪的。
　　“嗯。”徐离延停下了喂粥的手，“找到了，也可以说没找着。”
　　啊？什么叫找到了也说没找着，那到底是找到没有？阿令不懂徐离延脸上那种表情叫落寞，眨眨眼，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着徐离延的袖子，眨眨眼，道：“那如果找不到邺邺，那……顾顾行不行？”
　　徐离延看着阿令脸上甚至可以称之为“害羞”的表情，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疲倦。顾邺对阿令来说就是一个画像上的人物，是他最喜欢的爹爹唯一挂在心上的喜欢的人，而顾耳对他而言是个站在眼前活生生的、对他好的人，他不止是个陌生人，还是一路上照顾他、疼爱他的人。平心而论，顾耳除了冷淡些，无常了些，人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顾邺就是顾邺，岂能轻易替代，如若可以，他又何须这样苦苦追寻，求而不得，在情路上跌跌撞撞，到现在才明白，爱一个人，怎么能毁去他的一切？毁去了他所重视的，也就相当于毁去了他啊。是他毁了顾邺的人生。
　　“爹爹，爹爹，”阿令拉拉他的袖子，唤回徐离延的思绪，“我还要吃。”
　　徐离延赶紧接着给他喂。

　　第二日的时候的时候阿令就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一下地就吵嚷着要找顾邺玩，彼时顾邺跟在岳芒身旁学习医理，辨别药草。徐离延喝止了阿令无理取闹的行为。
　　等到顾邺学习完时已经是午时过后了，一回到后院就见阿令嘟着一张嘴，坐在廊下台阶上，双手托腮满脸不高兴。
　　顾邺听说后，在他身旁坐下，柔声道：“怎么不高兴啦？”
　　阿令扁扁嘴，“爹爹坏，他不让我去找你玩。”
　　“小傻瓜，我现在不是回来了？”顾邺刮了下他的鼻子，“你听我说，大人呢每天都要很多事情要做的，我们不能只顾自己想要什么的对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道么？”
　　“嗯。”阿令苦着一张脸，点头道。
　　顾邺被阿令的表情逗笑了，揉他的头，“我们下午出去好不好？”
　　“真的？”阿令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了，“好啊好啊！顾顾最好了！”
　　顾邺哭笑不得又刮了一记他的鼻子，“那你最喜欢谁啊？”
　　“当然是爹爹！”阿令挺起胸脯，自豪道。
　　顾邺抿嘴笑。

　　下午一行人出了门，徐离延牵着阿令走在最前面，小孩子对什么事情都感兴趣，左看看右瞧瞧的，一脸好奇。
　　闻游则盯着傻子走在中间，生怕一个不注意傻子又跑没了。
　　最后的，自然是顾邺和黄铮了。
　　黄铮也见过不少世面了，但市集上的热闹还是让黄铮十分的感兴趣。
　　凤城位于武越与匈奴的边界上，中间隔着一条赤贺河与匈奴遥遥相望，因此凤城有很浓郁的异族风情与中原风情融合，形成一股奇特的景象，市集上也有很多贩卖异族商品的摊子。
　　黄铮不知看到什么，眼睛一亮，就跑过去了，拿起一条缚剑带，招呼顾邺，“你看和我身上这条是不是很搭？”
　　顾邺眼底浮起一丝笑，点点头，他眼睛一扫，扫到旁边有一把暗金铜色的短匕，匕首鞘上缠绕着花纹，镶嵌了蓝、白、黑的宝石，顾邺看了看，嘴角微微一笑，这把匕首和他去年在半月集会上赢的那把短匕，难道真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
　　“就连你手上的也像。”黄铮凑过来道。
　　“嗯。”顾邺点头道。
　　黄铮眼睛圆睁，“你怎么知道？”
　　顾邺微微一顿，这才注意自己不经意间应了他的问话，放下手中的短匕，转而拿别的东西看，“你刚说什么了？”
　　黄铮瞟了他一眼，摇摇头，“没什么。”
　　顾邺朝前走去，黄铮在身后瞪了前面的背影一眼，这人，嘴巴还真紧。

　　几人路过一间香火鼎盛的寺庙，黄铮突然提议道：“我们不如去求一签吧？”
　　顾邺瞟了他一眼，自从见过莫天机之后，黄铮就有一些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就是匪夷所思的动作多了一些，而且他的目光多数落在了他的身上。
　　“爹爹，”阿令摇摇徐离延的手，“我们去吧。”
　　徐离延想想亦无不可，于是点点头，一把捞起阿令就往里面走。大家都去了，闻游自然没意见，拉着傻子就走了。
　　进了寺庙一看，众人都有些傻眼，刚在庙外就见人来人往的，里面更是热闹，香烟袅袅，院子里有许多佛家活动，而大殿佛像前跪了一排人，满满当当的。顾邺对此不感兴趣，就退出了庙外，黄铮见顾邺不去，他也跟着顾邺退了出来；而傻子进去之后，就被旁边放生鲤鱼的活动给吸引了，蹲在那里捞鲤鱼去了，闻游自然随他。就只有徐离延和阿令进了大殿。
　　刚好徐离延瞅到一个空位，交代阿令不许乱跑后，人就跪上去了，手拿签筒闭上眼专心地求签。阿令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转，突然看见后堂口刀光剑影一闪，消失了，阿令咬咬下唇，按捺不住好奇心就悄悄溜过去了。

　　后院比前头可清净多了，院中一颗硕大的漆黑、虬结屈曲的古树，正结了细细密密的白色小花，风吹树飘摇，白色的小花摇摇晃晃、纷飞，似雪绵密清香，底下一方石凳围绕着的石桌。
　　风吹起的，不只是树，还有两个蒙面的男人。一黑一白，衣袂飘飘，成鼎立之势。
　　白衣：“你想借我之手目的何在？欲除去何人？”
　　黑衣：“该死之人，不该活在世上之人。”
　　白衣：“武林腥风血雨有何好处？”
　　黑衣淡笑：“我何时说过要武林腥风血雨？”
　　白衣嗤笑：“为何笃定我会帮你？”
　　黑衣：“你的野心。”
　　白衣怒：“我自己也可以办到。”
　　黑衣淡然：“你做不到。且不论你的武功，以你之威望，勉强坐上那个位置亦是后患无穷。与我们合作，各取所需。”
　　白衣人沉默一会后，道：“十日之后，武林大会。”
　　黑衣点头，忽而一大片黑色小花从天而降，旋转围绕他，似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妖娆又诡异，黑衣似不经意朝阿令方向看了一眼，唇角微勾，花瓣落尽，人影无踪，一阵风扫过，竟什么都不剩。
　　白衣人双足在地上一蹬，亦飞身离去。

　　不知是有意无意，白衣人没有发现阿令的存在，阿令就这么误打误撞地看了一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的戏码，阿令挠挠头，之前也听爹爹、顾顾他们在谈论什么武林大会，武林大会是什么呀？有好玩的吗？心里打定一个主意，也要跟着他们去武林大会看看。

　　这厢徐离延求完签，回头一看，哪还有小孩子的身影？不禁急了，连签都没心思看了——第九十九签，中签，签诗曰：必先苦其心志。
　　在大殿里瞧了一圈，没碰见人，跑到外头院子里找，就见闻游蹲在傻子身旁问他，“你想许些什么愿望？”
　　傻子瞧了他一眼，傻乎乎地掰着指头算，“希望阿令健健康康、无忧无虑的，希望你快快乐乐、没有烦恼，嗯……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傻瓜，”闻游眼弯弯，柔声道，“那你呢？”
　　“我？”傻子眨眨眼，摇摇头，“没有。”
　　闻游轻叹口气，“你个傻子，你就不想……和我在一起？”
　　傻子嘿嘿一乐。

　　徐离延瞧着他俩觉得眼酸，干脆跑到庙外头去，就见黄铮眼角微红，大声责问顾邺：“你为什么就不承认你是顾……”
　　“你们瞧着阿令了么？”徐离延急急问道。
　　顾邺回头，“阿令不见了？他没出来呀！”
　　黄铮只得先不说了，点点头。
　　徐离延一愣，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不定去后院了！”怎么就没想到呢？说着又急忙跑进去往后院走了。
　　顾邺瞧着他的背影也是一愣，徐离延以前哪出过这种错误呀？慌慌张张的样子真像极了一个父亲。要是有一天阿令想起自己是谁，或者他的父母寻上门来……他会怎样？
　　顾邺无声地叹了口气，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刚走进大殿，徐离延就看见从堂口那里冒出来的小身影，担忧立马被怒火所代替，跑过去拦腰夹起阿令在腋下，挤过人群到了庙外，不顾阿令挣扎就啪啪啪往他屁股上招呼了几巴掌。
　　徐离延也没有下多大的力气，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打把阿令吓坏了，哇一声就大哭起来，声音嘹亮。
　　顾邺他们立马围过来了，徐离延正在气头上，也不管他们，到了门外才放下阿令，蹲下｜身扶着他的肩，沉着脸问：“下次还敢不敢乱跑了？”
　　阿令擦着眼睛抽抽噎噎的，摇摇头。
　　徐离延把阿令搂在怀里，“乱跑会把爹爹吓坏的，知道吗？”
　　“爹爹，对不起。”阿令抱着他的脖子道。
　　徐离延脸色这才不难看了，“你跑后面干嘛去了？”
　　“我刚刚哦，有听到白白和黑黑说的话哦，嗯……什么武林会会，猩猩血雨的，嗯……还有十日后见这样的。”
　　众人一头雾水，什么白白黑黑？猩猩血雨又是什么？
　　顾邺和阿令的交流除了徐离延之外是最多的，因此听懂了，十日之后的武林大会将有腥风血雨。
　　徐离延面色一沉：“这武林大会果然有猫腻，怕是有大阴谋。”

作者有话说

　　修改下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