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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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时光枯燥而乏味，如日日所见白云碧空，青山秀水，倏忽而逝。
这个偏僻山村的日子过得这样快，等裴静从无趣的日常中醒转，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年。
无趣的日常一般都有毛毛哭诉莫雨抢他包子，毛毛来哭诉莫雨抢他的布娃娃，小荷对村长老头告状莫雨欺负毛毛，小白小月找她来拉架……
(╯‵□′)╯︵┻━┻特么的这日常丧心病狂好么！她不是村委大妈啊！
裴静每日默念‘我是大恶人’一百遍。居然要用这种方法来阻止自己被同化成弱智儿童，裴静觉得恶人也已经变得廉价了。
曾几何时，她也是以身为十恶之一而略觉自豪的天真少女。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提前成了好几个小孩儿的妈！
明明刚来此地的时候莫雨对毛毛还算忍让关怀，现在已经完全发展为以欺负毛毛，弄哭他为乐的村中小霸王。到底教育哪里出了问题，裴静百思不得其解。
难得没有人来打扰，裴静乐的坐在草屋顶上刻木头。不论是习武还是握笔提针，裴静的一身功夫大多都落在这一双手上，哪怕她对时间武艺通晓擅用，但身体若是跟不上……她大概会重复叶英大庄主幼年的悲剧。
前些日子十二连环坞八角寨的三位当家带人包围了村子，霸占了村外山上的田地。村里的民兵奋起反抗，但终究比不过刀口上舔血的匪徒。眼看就要秋收，可村子前后连往外界的道路都被堵占，村子里的存粮一天比一天少，气氛压抑得很。
八角寨在裴静眼中自然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擒贼先擒王，虽说如此，但这些绿林土匪哪里会顾及平民百姓的生死，若不是顾及江湖规矩，担心被群起攻之，十二连环坞手下的血债只怕不止传闻中的那些了。
裴静眺望远处村边树荫下，平日那里常站着一对璧人。若不是有同样的顾忌，对面的那人只怕早已动手了。
吹去木头木屑，露出下面雕刻精致可爱的纹理。裴静略显讽刺地笑了笑。
他们在等的，不过是一个时机。时机到了，一切都会顺理成章，血腥杀戮都会流露表面，这虚假的平衡——也必将破裂。
巨大的阴影自头顶飞掠而过，裴静伸手捏住一根墨羽。这是羽墨雕的羽毛，不久之前村中来了一对年轻人，男子自称李复，是昔年承受无名大侠恩惠而幸存前来祭拜恩人的；女子名为秋叶青，年轻貌美，性格温婉倒是很讨人喜欢，是追着男子来到这儿的。
乡下人心底淳朴，对这种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倒是都觉得这一对年轻人登对得很，都是乐见其成。何况村子里只有叶秀才一家读书人，像李复这样满腹经纶君子端方的人物，庄稼人都是十分向往钦佩的。
八角寨的人围住了村子，两人也就顺理成章地在村中暂居，除了裴静没人觉得不对。
碧影如风掠过村中奔向山中大侠墓。是秋叶青，她往那边去做什么？裴静左右看了看，附近没人，小雨哥哥和小白他们去找小荷了，刘洋看他们半天没回来去找刘大海帮忙，紫晴带着小月去了东边梯田采药，倒是没人会发觉她的异动。
清风绿叶徐徐吹过，没人注意到隐藏在风中的影子。阴阳家独门轻功之一，借奇门遁甲之法缩地成寸，无形无相，无迹可寻。
裴静落在山石之后，看着墓前李复洒酒祭扫，闻酒香还是上好的女儿红，真是……
“！”
两名高手接近此处，裴静屏息凝神将自己气息与身边草木融为一体，那边李复也拉住秋叶青躲在树上。裴静扫了眼秋叶青微红俏颜，暗暗摇头，不论怎么聪慧的女子在恋情上总会变得笨拙，若不是李复武功非同寻常，只一瞬那两人就会发觉她的存在——
浩气盟盟主谢渊，恶人谷谷主血魔王遗风
裴静死死盯住墓前二人，胸中躁动，这两人怎会到这江南稻香村中？莫不是这无名大侠还有什么别的秘密？可是除了空冥诀还有什么？
那空冥诀到底还是被莫雨他们挖了出来。裴静对空冥诀所知甚少，但此书确实是无上绝学，在她看来只怕不输与各门绝学。而且这门内功浩然坦荡，包容万千，于她而言是最适合不过的武学。能创造如此武功的当世不过寥寥数人，这无名大侠……
裴静侧耳倾听，不放过一字一句。
“……本拟借机除了你这十恶之首，不过今日在唐大侠墓前便放过你一回。”
唐大侠？裴静看着下方正气凛然一身铠甲峥嵘的谢渊皱眉，继续听了下去。
王遗风负手而立，神态超然，仿佛遗世而独立。谢渊这几分言辞在他看来，不过一笑而已。倒是那方简陋石碑，在他眼中，似乎比名震江湖的谢盟主还要有趣许多。
“唐简身上藏着这个江湖最深的秘密。想必，你也是听说过那段传说的。”
王遗风说的云淡风轻，树上的人可都难以平静。唐简是谁？唐简是这几十年来江湖上唯一一名武林盟主，为人作风天下敬仰，带领整个唐家堡走向正道，得到江湖人的认可。其武学修为也是传说一般。更重要的是，此人如日中天之时忽然失踪，无人能寻到其踪迹，此后数十载，唐简在江湖中的传说更是越发神话。
裴静对那些传闻半信半疑，但是她所认识的每一个唐家堡人，无一不是将唐简视作毕生追求的目标。哪怕是胆大包天恣意妄为的唐无乐也是如此。
不过，无名大侠便是唐简，空冥诀的来历便毋庸置疑。裴静过目不忘，空冥诀中还有一套惊世剑法，传闻唐简最为擅长的并非唐家机关暗器，而是剑法。那剑法变化多端，仔细想来便是日后莫雨哥哥和毛毛所用剑法的原型。
……
浩气盟盟主与恶人谷谷主相见，若当真相安无事，那才叫奇怪。何况——裴静不厚道的笑了笑，虽然谢渊性格还算沉稳，统筹有度，但面对万事不萦纡心，俯瞰红尘的王遗风，自然是修养还未到家的谢渊被气得跳脚。
这一情况在下一代中也延续了下去，不过王遗风和莫雨都经历过人间重重悲惨，如此淡漠也是该然。
但这一次，似乎是王遗风先按捺不住的出手。谷主会是意气用事的人？裴静摇头否决这个想法，作王遗风手下十数年，裴静自认还算了解他的性情，王遗风做事，一举一动必有隐意。
“……虚无缥缈的故事，未必只是故事。传说中的人物，未必不会再现。”
裴静注意到王遗风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掠过李复与秋叶青藏身的树上，忍不住咧了咧嘴，果然发现了。她还想着能听到更多内幕，可惜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下一次想要听到常人不知的武林秘辛就难了。
王遗风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间，谢渊向他看的地方看去，树上已经空无一人，李复倒也算得上机警。
待到谢渊走远，裴静才一口血吐出来，两大阵营之首内力对冲威力何其巨大，哪里是她如今刚刚踏上武学大门的孩童所能抵挡的。能忍住没当场暴露已经是她莫大的自制力了。
等到裴静压下内伤勉强能走动回村子，已经是日暮西山。
村子里的气氛还是如平常一样，平凡中隐藏着压抑的紧张，这种状况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村子里有半数人口是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一旦开战，这些人包括她在内都有可能成为牺牲者。
坐在村口土坡上平复翻涌的气息，裴静看向村子，心中莫名哀怮。连村中这些无良混混的搭讪她都懒得理会了。
“少来烦。滚！”
莫雨一脸苍白，眼中却蕴着戾气，在这天地血红的暮色中眼中还有些难以察觉的紫色。
旁人不了解，裴静为这病症费尽心血，钻研数年，可谓倾尽半生心血，莫雨的病状哪怕只有半点不妥，她也能一眼看出。
只是莫雨已经有一年多未曾发病，怎么今日竟又有了复发的迹象？可疑。
世间清浊并存，就如这安宁祥和的稻香村中也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欺软怕硬的混账东西。
那混混年纪也有二十五六，终日不着家，那一对老夫妇也羞于提起此人。此刻却被莫雨的眼神吓得两股战战，莫雨虽失了记忆，但到底是生死边缘几度挣扎过来，气势自然非同一般。
莫雨心情不好，自然也没什么耐性，见那人依旧不动便凶狠道，“还不滚。”
裴静看着那人仓皇而去，摔倒在地，前两日下过一场小雨，地上泥泞，很快便滚成泥球。那副狼狈样子倒是令她不禁莞尔，只不过莫雨此刻更需要她的关注。
“哥，你不舒服么？脸色很苍白。”裴静握住他的手，走近一步，隐约有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你受伤了？”
莫雨脸色更加苍白，眼中有了几分痛苦躲避的神色。收回手退开道，“没有。只是有点累了。”
裴静看他这副样子，知道问不出什么便干脆不再追问。“那快点回去吧，老头儿这两天为村里的事忙的上火，我去摘了些莲子，晚上做些清淡的去去火。”
莫雨沉默地望着她，他知道裴静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他也没想过要问。本能的反应最是直接，他发自内心对裴静没有一丝怀疑，只是裴静的态度总是恰如其分，倒显得自己才是那个被照顾的弟弟，而非兄长。
反省自身，莫雨倒是清醒了许多，也就注意到了方才没有察觉的东西。夕阳下裴静惨白面色被镀上一层红光看不分明，行动似也有迟缓，不论怎么看状况也并不是没事二字可以敷衍而过的。
裴静揉按眉心，只觉眼前昏花想来内伤比预料的还要重。不过也是无法，她修习空冥决才不过月余，内力仍以阴阳心法为主，万花离经心法为辅。王遗风本身便是凝雪功大成者，裴静一半内力与之对冲，一半内力同宗同源，冰火交织，纷乱如麻。
怕是半年之内都难以动用内力。可现实又能给她几分宽待？
远山残阳如血，恍惚中又见山河倾颓，血染江山……还有，多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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