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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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气血亏空，精气虚散，你是被妖怪摄了魂么？”
或是因为同为女子，或是因为皆为神医，端木蓉对于突来乍到的裴静态度绝说不上好。相对的，她对天明这个惹祸头子反倒是显得宽容许多。
不过天明不怎么领情便是，他对于指点他武艺的裴静好感度才是UPUP，端木蓉的冰山脸他看着就讨厌，就算知道这是好人也实在难生好感。笑脸和哭脸，谁都会喜欢笑脸。
昨夜因为有月儿在侧她没有起身，但也知道裴静昨夜梦中咳的厉害，而今早眼前之人理直气壮地告诉她那些凭空消失的被褥是被她给烧了，端木蓉气不打一处来口气更显刻薄。
“妖怪？倒也不算错。”裴静倚着廊柱看着天明扎马步，旁边的月儿坐在树荫下笑嘻嘻地给他打气，顿时感叹孩子间的总角之谊果然最是单纯美好。
嘴上说着，裴静踢了两粒石子打在天明下盘不稳处，看着小孩儿摔得四仰八叉，摸摸屁股回头冲着她抱怨两句又继续扎马。
裴静摸摸鼻子，以前在秦宫她心思都放在星魂身上，倒是真的忽略了这个孩子。嬴政顾虑着前人教训对于其他几个孩子的教育便没太放在心上，到了现在要教他把知识从头学起才发现——天明根本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这可怎么教？
文不成，武总能就吧？
裴静两句话堵回去陶夭没事儿就泛滥的莫名父爱，什么叫年纪还小？再过两年经脉定型，根本就没得指望。耗子就是心软，不知道雄鹰都是折翼而后重生的么？裴静暗啐一口，对于浩气盟的教育指标更是不抱任何希望。
高层都这样了，下面还能好到哪里去？难怪每次打输了小的大的就跑出来拉仇恨，裴静想想自己打输了回家找爹爹……打个哆嗦，她觉得他会先被爹爹的长针伺候，她可没有当教学练针尸体标本的爱好！
没听万花大师兄说么，活人不医，缝针便是这样一个技能……爹爹绝对是将这项技能练到出神入化的不二代言人！
陶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嘤嘤嘤了，班大师出去联系墨家，庄子里就剩下两个武力不俗的女大夫和两个小孩。
端木蓉对裴静不尽不实的言词嗤之以鼻。虽然端木蓉各种不待见裴静，但裴静对端木蓉可没有絮雨那么大意见。
端木蓉容貌称不上绝美，毕竟和雪女比她不够冷不够美，和红莲比她不够妖不够媚，但她自有一种空谷幽兰的气质。淡雅清冷，柔弱在外坚韧其内，自有一番傲骨。
而且她不依靠任何人，以自己的双手挽救性命，不求名声不求富贵，这种态度就值得裴静对她敬佩有加。
想了想，裴静挑一个比较不拉嘲讽的话题，“天明身上的阴阳咒印，你有线索了么？”
端木蓉顿时黑脸，这人，难不成是故意挑着她的痛脚来踩的？当下语气冰冷，“没有。”
想起班大师的话，又道，“难不成你能解开？”
裴静掩嘴轻咳，魇术那种东西，只要有一丝迷茫就会被趁虚而入。昨夜她看似强势，实际上,梦中所受的伤在现实中的表现就是精气神亏空，身体没有任何内外损伤，却虚弱无力。
“自然是能。”裴静背脊笔直，表情依旧是温柔娴静的闺秀典范，“只不过若是解开，这孩子能活多久可就不能确定了。”
端木蓉收回视线看她，神情一凛，“什么意思？”
“你不会以为那些人是在追杀陶夭？”裴静努力收敛了嘲讽的弧度，对陶夭的称呼也是见外疏离，不复笑言。“他们在追的，是天明。天明所中的封眠咒印不仅仅是令人癫狂，也能封印人的记忆。天明十岁以前的记忆全都不见，你以为是巧合还是意外？”
她并非是不喜欢为善之人，小时候的心愿她还记得清楚，对爹爹立誓发愿的情景依稀犹在眼前，可这世上不美好的东西远远多于美好之事。可有些时候，却偏偏只有作为恶之人，才能护得心中之人平安。
天明的事情不可更改，纵然她有心相护，可一旦她离开，嬴政又可会倾心保护于他？阴阳家隐藏百年的野心并非是一介帝王就可以阻止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天明能够自己保护自己，而不能插手皇子之间的自己却能保护身为孤儿的天明。
有些时候，一个身份的转变就是命运的回头，她不介意满手肮脏，只求莫要有重要之人在她面前死去，她已经承受不住。
“天明……他是谁的孩子？”端木蓉看向天明的目光复杂纠结，作为一个大夫，一个年轻女子，她是想救天明的。可若是天明身上背负的东西是令秦国和阴阳家都觊觎的，她身为墨家统领，便免不得要斟酌一二。
“他是丽姬的孩子。”至于他爹……裴静坏心眼地笑了笑，有些时候话说一半更让人相信自以为的真实。
或许是因为有太多相似之处，端木蓉看着她，清亮如水的目光流过她的眉梢眼角，冷情薄唇，“他身上的事情，你也有份是不是？”
裴静张嘴，复又合上，“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总归不是你们的敌人……”随手拔下簪子，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松松垮垮的快要拖曳在地上，“我一辈子经历的事情不少，有好的也有坏的。陶夭……他从小就像是我的兄长，什么事情都念着我，后来我们成了敌人，他也对我手下留情。虽然我用不到，但还是谢谢他能信我。”
裴静有些自嘲似的笑了，她不太会对人好，嘴巴说话也不见甜言，做事有些时候利落的不像话，有些时候优柔寡断的连寻常女子都不如。眼角余光扫过谍翅鸟，就像这个，她知道越早说明白越好，可白凤性子那么刚烈，若是说了，只怕立时就是恩断义绝，连朋友也做不得。拖拖拉拉的过了快十年，到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道理她明白，可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感情上，她就没了那份杀伐果断。自作孽不可活，哪天白凤真捅她一刀，那绝对是她自己的原因怨不得旁人。
“陶先生他……”端木蓉素来少言谨行，对于别人的感情她很少插言，裴静让她不喜，但又觉得若是能懂她的，或许就是裴静。想了想，她没有直言，只是旁敲侧击似的提点。“他对你的感情，似乎并非寻常兄妹之义。”
裴静随手割断一绺发，揉搓几股细绳手指轻巧交织穿梭，编成一个盘长结吊在眼前晃了晃，绳结在阳光下反射斑斑银光，有些梦幻的美丽。“你是想说他喜欢我？”她摇头，“以前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想你们都误会了什么。原本有一个快要与他定下婚约成亲的是我的朋友，我们三个是青梅竹马，后来出了些意外，那个人死了，留下我和他。他对我这么关心，除了小时候的感情更多的也是想要代替那个人照顾我。”
裴静指着胸口心脏处对她笑，“你看得出来吧？我天生有疾心脉狭窄，小时候过得可是辛苦，就算是现在精气一弱也会觉得不适。”
院子里天明扎马步被太阳直照很快就是大汗淋漓，裴静看了眼天色，说出让天明欢呼不已的话，“行了，休息两个时辰，下午日头不高的时候再继续。”
天明夸张地直直后仰倒在地上，磕了脑袋瓜子又大呼小叫的逗弄的月儿也掩着嘴笑。
端木蓉心中思量着裴静说的事情似乎有些时间对不上，而陶夭这样的剑客也不可能到如今都默默无闻到如此地步，想说什么，也被天明的咋呼声叉了过去。
等她想起来追问，裴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她竟半点也不曾察觉。端木蓉深吸一口气，将指间的银针收了起来。
白凤站在镜湖边的林木下，裴静轻功一收，腰间拧动用力，轻巧落地。“你叫我？”
谍翅鸟都在跳八字舞，她要是看不懂暗号也未免太过刻意。
白凤打量着她过于苍白的面色，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裴静真正虚弱的样子了？也只有这样的裴静才会减淡她不自觉地疏远和冷漠，他放下手，“他们走了，接下来怎么做？”
他是个杀手，对于这些计划什么的，只要不是自由发挥他一向都是听从指挥。弱者就应该服从强者，他败给了卫庄，并且再未有过一丝胜利，那他对于这样俯首听命的事情也自然没什么可抱怨。
裴静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平静，眼睛睁大了一瞬，很快又平静下来。“也不必做什么，就照絮雨说的，你只要将它们逼到绝路上就好，记得给卫庄送个信，免得时间对不上。”
白凤轻轻颔首，“你……是怎么想的？你收养的那个孩子，还有这个小子，将他们摆在对立面上，你不会矛盾么？”
小指上绕着头发，裴静点头，“原本是想找到天明再把他带走的。不过带走他的是陶夭……呵，我就觉得这样也好。”
白凤眉峰高度又降了一些，面色不豫。“你就这么信他？”
“当然。”裴静答得坚定，“我们磕磕绊绊也认识了一辈子，我能说拿命去赌一个人的决定还能赌赢的，也就是他了。陶夭和那些迂腐的君子大侠不一样，他心里装着大爱，他重视的是天下苍生的平安喜乐，只要是对百姓好的事情，就是让他去做恶人的走狗他也会隐忍。天明要是有他教导，如果以后扶苏继位能给天下一个没有纷争的太平世界，相信天明也不会与之作对。”
裴静手拂在颈间玉牌上，回忆起从前，笑容淡泊而坚定，“就像他信我不会真以作恶为念，我也信他的正气浩然，君子坦荡！”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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