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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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这一次出来之后，麻烦事一个接一个？”裴静捏着手上木牌，语气十分无奈。
说来到也不能怨谁，只能说她出来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妙。
此时秦赵开战，秦国更是在暗中明处不遗余力的挑拨燕赵两国之间的关系，齐国魏国不复战国初年霸主之威。韩国多年来更是被蚕食鲸吞的无比孱弱，若不是地位出于要冲，王室向秦国俯首，多半第一个被攻打的便是韩国。
赵国一旦被打败，便等同于打开了齐、魏、燕、韩四国的门户。合纵之法虽可抵挡秦国，可纵观天下，除却楚国尚有抵抗之力，其余五国犹如一盘散沙，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冷眼旁观，天下大势已不可改。
裴静收到的这一封传书，记述便是齐国试图与秦国和亲以换取短暂和平的消息。听着白若对齐国君臣天真的不屑一顾，心中虽然赞同，但更多的是忧愁。原因无他，那个作为和亲工具的齐国第一美人——正是丽姬。
揉乱刘海儿，裴静无奈叹道，“看来，秦国这一趟也跑不掉了。”
按照卫庄给出的消息，阴阳家早与秦国依存而生，若要进入阴阳家，她势必不能与秦国为敌。
不过裴静也没有那么死脑筋，为敌又如何？换张脸换个身份对她而言还不是轻而易举？
“去秦国？”白若捧着饭碗端过饭食，纯阳咩虽然武功二流，做饭手艺却是一流，虽然对于味道早就没有了挑剔之心，但人总归是更爱美食。
要找盖聂并不难，二人现在住的村庄相对偏僻，小屋对面就是盖聂现在的落脚处。
盖聂是一个意外清冷俊秀的男子，和卫庄的不羁狂狷简直就是黑与白般鲜明到不需分辨的对立。咬着白咩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精细白面腾制的馒头，裴静看着窗子外那个清早起来练剑的白衣男子，觉得就和碗里的白水一样，通透，而且无味。
啧，又一个剑痴的木头。
“早晚都要去的。”喝掉温水，裴静对于吃食没什么讲究，不过有了一个专属厨师不用也对不起自己，干脆就把二人每天的食谱配列出来，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都写得清楚。也亏了白若能把这些单调的东西做的不难吃。
“只不过现在不得不加紧行程罢了。若是不快点安了大哥的心，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白皙圆润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裴静一脸苦色，“大哥是天下第一刺客，啧，天下第一刺客啊……要是现在出了一个荆轲刺秦王，不，没有燕国作掩护，只怕他连罗网那一关都未必过得去。”
历史未必会书写小人物，但小人物的故事串联起来才是历史的基石。一个微弱的变动都可能引起一个朝代的兴衰，何况荆轲并非蝴蝶可拟，那是击匣而和的雄鹰啊！
白若想到秦朝未能统一六国，后来的历史必定也会被颠覆，那大唐……看到裴静眼中浓郁的墨紫，知道她也害怕那个颠覆的结果。
将手上两碗糖水煮蛋放在桌上，他顺着裴静的视线看去，也不由得为盖聂舞剑的英姿由衷神迷，那真是个极有魅力的男子。“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下药迷倒他？或者你打赢他，打晕了拖走？这个人——”白若顿了顿，“怎么看都是个正人君子。”
所以下黑手完全无压力。
最让白若不解的是，这些日子以来裴静总会拉着他练剑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裴静的剑招丝毫不错，内里却怪异的很……
“你以为我不想？”裴静扔过一对儿白眼，囫囵两口将煮蛋吞下肚没形象的打个饱嗝，揉着胃部倚在椅背上。“你看他的剑法，堂堂正正，捭阖天地，如煌日临空。这样的剑法所配合的内息定然也是正大光明，诛邪不侵。寻常毒药对他是起不了作用的，而能起作用的……我还没来得及去一次南诏故地，上哪里去找悲酥清风？其他毒药会伤身的。至于比斗——”
裴静抓起一只筷子拟剑出招，白若下意识的运气成剑挡下，不由得心中欢喜，毕竟能做到凝气成剑运转由心这个地步，就算是当年同辈弟子能做到的也不多！
裴静放下手，“你也感觉到了吧？其实我的纯阳武功学的并不全，万花的也是。”
“怎么会？”白若觉得难以置信。那样凶名赫赫的人物，竟然练武功心法都没能学全？他们这些凡人还是快点去抹脖子吧！
撇撇嘴，裴静耐心给他解释，“你们后世或许是没有这些严谨的规矩，不过对我们来说师门传承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没有拜入纯阳，也没有拜入万花，并非两派弟子。爹爹的医术是他自己的东西，倾囊相授并无忌讳。但是万花纯阳武学乃是一门根本，没有拜入门下是不能外传的。所以我学到的纯阳功法怕还没有你学到的一半。”
“可你会太素九针啊！”那可是离经万花的招牌！
“你忘了太素九针是谁改创的么？”是药王孙思邈孙祖师，裴元的师傅啊！“孙爷爷稀罕我，又是医者仁心，我幼时身体不好，除了用药养着也要施针通血，所以就破例传给我。而且，小时候对于高强武功我本也没有什么野心。”
那时候她就想单纯做一个和爹爹孙爷爷一样的大夫，济世行医。然后长大嫁人生子，一世平凡安泰。呵，娇生惯养的天真小姐罢了……
“那你怎么能那么强？”白若坐下进食。食不言，寝不语，咽下嘴里的馒头才开口，“这不科学！”
科学是什么？脑子里闪过这句话，裴静摇摇头，“我十四岁进恶人谷，我真正练武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收回视线，盖聂对二人的视线似乎无所觉。“也许我真的是习武奇才。恶人谷并不是善地，尤其像我这般江湖中走进去的人是不可能像顽童书院里那些孩子一样，真被当做无害之人的。刚一入谷，我就面对着被羞辱的局面，我姿色不错，年纪也快到及笄，自然有人动心。然后……那大概是我第一次拿着真刀真枪去杀人，而不是用药伤而不杀。”
裴静说得轻描淡写，白若却觉得有些心疼。在现代的时候，看到那些十三四岁的女孩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要是遇上那种龌龊事怕是早就吓得腿都直不起来了。裴静却是一路杀了进去，这事就和当年小疯子莫雨进谷一样传遍江湖，浩气盟的人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当时大家都觉得狗咬狗，那些恶狗死几个无所谓，却忘了裴静莫雨他们走上这条路，被逼的大开杀戒的时候还都是那样幼小的该在父母呵护下撒娇的年纪。有些事情，当真是事不关己才能看得云淡风轻。
裴静还在继续，“我武功不算好，以前也没怎么打过架。真打起来的时候都是人妖，啊，就是楚秀陶夭，你们那个摇光。我和他还有叶小焉是青梅竹马，打架的事一般都是他来。不过从小尝尽百草，我不光是百毒不侵内力也堪比常人一甲子的修为。我同他们过几招便能将他们的功夫偷学六七成，内功路线虽然模仿不来，但招式还是能轻松用出，特别是剑法，我学的尤为快。”
摸出孤心笔，在指尖打着转，手指灵巧的让笔尖在空中画出绚烂的线条。“等到莫雨哥哥和陶叔叔他们过来，那些人都被我打趴下了。那些人学不乖，总想着偷袭，我就干脆给他们喂毒才安静下来。后来我就试着把偷学到的东西和爹娘教我的融合在一起，没想到自己摸索出来一套内功法门。虽然有些剑走偏锋，却也比以前那半吊子强得多。我这样的功法和纵横家牛耳相比，天然就是要吃亏的。特别是我现在的功力不足当年的五成。我不和你多学点正经的功夫，真打起来我怕输得很难看……”
说到最后，竟然很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笑。
白若“……”
临时抱佛脚明显是有差距的，当白若站在盖聂面前的时候，裴静就知道胜负只在三成左右。最糟糕的是，盖聂这个人灵魂不染片尘，你只是看着他就像在看一柄锋芒内敛却绝世的好剑，煌煌乎大气，生不出一点亵渎的心思。
没错，为了赶时间，裴静暂时丢下了自己的修炼，玩命的折腾可怜的白若，总算不至于一上来就被人打回来。白若在裴静堪称斯巴达的训练模式下功力未见长进，招式倒是熟练很多，进退有据。
好在白若生了一张天然的纯阳脸，呆萌呆萌的，很有些天真单纯和正气。同样还有些单纯的盖聂青年自然没想到还有个人在后面等着暗算……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卫庄看着陷入沉睡的盖聂，抬手将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颊上的刘海儿拂去。“你用的什么法子？”
裴静看着眼前和谐又矛盾的一幕，忍住了自戳双目的冲动，眼角微抽，皮笑肉不笑的扔过去一只手指粗细的竹筒。“我在白若的剑上下了蛊，中蛊后会沉睡三日。你手里那只是母蛊。若是母蛊没有下在人身上，盖聂体内的子蛊就会陷入沉睡，没有任何作用。”
把玩着竹筒，卫庄眼神不曾离开床榻上安静的好像消失的盖聂。“若是下在人身上呢？”
“同生共死。”裴静眼中的紫色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像是紫玉一般，渐渐看不到墨色。“而且，这辈子都不能同另一人以外的人行巫山云雨。这蛊本就是情蛊的一种，最是无害。你只要我把他带来，所以这母蛊倒也没什么用处。”
她玩味似的笑，看向卫庄的眼神意味深长，“只要毁了母蛊，子蛊自然就死了，倒也没什么伤害。这蛊金贵得很，虽说你给我的消息是很有用，不过可不值这蛊的价钱。”
白若站在外面对裴静见缝插针，不遗余力的搜刮钱财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卫庄干脆的收起了竹筒，一脸平静。不过裴静还是注意到他的耳尖有点红。“去秦国之前，你先走阳晋。”算算时间，这时候去应当能够拿到那个盒子。
“哦~”裴静与卫庄对视，忽而点点头，“也好。不过，你也帮我两件事。”
“什么事？”
裴静拿出一把链剑和一块木简。“这把链剑是我在昆仑时做的，内有机关，可刃中出刃，延长数丈。上次走得匆忙，没能给红莲留下点东西，这个你就帮我交给她吧。至于这封信，就要麻烦你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荆轲手上。”
卫庄看着那把剑有些神情恍惚，原以为不会出现的东西，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了。该说是天意所致？而荆轲的名字倒是唤回了他的神智，“荆轲？墨家的人？你倒是交友广泛。不知他出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燕赵二国不和，韩国弱小微渺，楚魏也被打压的不轻。赵国想要连和他国抵抗秦国，唯一能选的也就是齐国了。”裴静眼中也露出深邃的怒意，不论怎么说，丽姬总归是她在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姐妹，“秦国离间示好，齐国立刻贴上去，派人联姻。”
卫庄点点头，这事他知道，倒是不知道和荆轲有什么关联。何况，当年没能见过此人一面，就算是他也有些遗憾。
“这些都无所谓，毕竟各国逐鹿，本就没什么大义可言。荆轲他也没那么忠君爱国，但那个被推出来当做工具的女人，是他青梅竹马当做妹妹的丽姬。”卫庄恍然大悟，这种事，换作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裴静摊手，“算算他过几日就会到这里来，我不能让他冲动行事，这次去秦国我也要去探探丽姬那里的情况，好稳住荆轲。这信就麻烦你交给他了。”
卫庄看着手中雕刻光滑，内嵌墨字的木简，点头答应下来，“也好，我正想会会他。”
“那就好。”裴静拍拍衣服站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开口。
卫庄倏忽神色如石。
“重活一次，别留下什么遗憾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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