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恰似你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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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并没有对David怎么样，我也不想有怎么样。之后几天也相安无事，大概是学校有事情要做，再加上在自己的爷爷手底下做实习生有压力。我想我如果去做销售，一定是个好销售，熟练地掌握着先稳住对方，一切以后再说的政策。
算起来从知道彭流铭婚讯之后已经两个星期了，这期间，哥有给我打电话，但是只字未提彭流铭，这倒是遂了我的意。虽然我一直喊哥，但是其实是那个时候经常一起玩的前辈，虽然性格有点怪异，但是却对我很好，而且很讲义气。也曾经在乐队里面打鼓，气势逼人，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可是他是容易让女生伤心的人。乐队，乐队，没错，后来我加入了彭流铭的乐队，虽然之前弹的是钢琴，但是稍微学一下就可以键盘上手了，彭流铭是吉他手，兼主唱。
下午去健身房跑步，人并不多，我自己一个人听着歌，什么都不想，就这么跑着。记得以前看蓝色大门，里面张士豪说他其实喜欢又不喜欢游泳，不喜欢游泳是因为不想用游泳去得奖，去获得念大学的名额。喜欢游泳，是因为在游泳的时候不会想到任何的事情，只有自己的呼吸，心跳，而且游泳不会流汗。我想我了解那种感觉，将自己释放在运动中，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跑着，跑着，什么都不想，放空脑袋，跑到精疲力尽为止。跑完休息一会儿，又做了些力量练习，我拿上毛巾，换了衣服就回家。我不习惯在健身房里面冲凉，即使是满身大汗，我也要回到家里洗澡才能自在。刚来的时候还有人跟我搭讪，但是我闷声闷气地跑步，做练习，一句话也不说，或许是怕被我表现出来的冷气给冻伤，大家都友好地让我继续一个人。
路过超级市场的时候买了点蔬菜水果，突然好想吃咖喱饭，没有冲凉就做了咖喱饭在客厅吃。吃到一半有电话进来，原来是老妈。
“若客，最近怎么样？”
“嗯，还好，你和沈叔叔怎么样？还好吧？”
“嗯，很好。”
“那，沈银星呢？”
“什么沈银星啊，叫妹妹啊。她也很好，最近在做毕业设计，好像很忙的样子。”
“都已经快毕业了吗？上次好像跟我讲过。”
“若客啊，最近有没有打算回国一趟，我啊，有一个同事介绍了一个女孩子，做护士的，蛮好的，长得也不错，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吧，看了就定下来。”
“妈，怎么又是这个话题啊。”
“你年纪也不小了，让你妈我等到什么时候啊。年初到年末都在国外，想见一面都不容易，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你。”
“妈，我不是工作忙嘛。”
“工作忙？每次都是工作，我都跟人家说好了，照片也互相看过了。你找个时间回来！”
“妈你怎么总这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又来了，这种相亲结婚的话题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好不容易的通话我也想温情点，只是这个话题真的让人温情不起来。
“你上学时候那个彭流铭啊，人家也结婚了，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干吗要讲到他？他是他，我是我。他结婚关我什么事？妈你能不能别这样，本来就已经够烦的了。总是这样！”
“什么总是这样？你这孩子，怎么跟我讲话的！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我是你妈！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我沉默等着我妈把这些话讲完，还听见沈叔叔在那边劝我妈别生气。
“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我说，然后没等我妈说话就把电话挂掉了。
等我上了大学之后，我爸和我妈两个人终于也离婚了，我知道自己只有默默承受的份，没有吵也没有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反而有点舒心，他们两个人终于不需要顾着我而貌合神离了。没多久，他们两个就各自再婚了，我虽然被判给了我爸，但是那之后我几乎就没有住在家里了，就算放假的时候要么是待在学校，要么到处跑。我妈和沈叔叔结婚了，沈叔叔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就是沈银星，沈叔叔是高中化学老师，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也能够一直让着我妈。而我爸则是找了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女人，姓牛，我喊她牛阿姨，她自己开了个美容店，打扮得也挺时髦，偶尔会带着她店里的小姐妹们到家里坐坐。后来牛阿姨帮我爸生了个小男孩，也算是老来得子吧，我爸对他特别宠爱，很奇怪的是，这个孩子从小就特别黏我，现在算来也已经六七岁了。
原本一个家庭的我们，这样变成了两个家庭，我像是被丢弃的那一个，哪边好像都不需要我了。两边看上去都是幸福美满独立的存在，而我，是多余的那一个。后来和彭流铭崩了之后，我辗转来了澳大利亚，虽然我爸我妈都让我回去，但是我却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状况。那个国家，到底有多少人是真正需要我的呢，我离开后，也没有人因为我的离开而变得不一样。小王子还有玫瑰花，而我，什么都没有。
像David这样主动贴上来的人，我不需要，也觉得麻烦，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不希望别人打破这种平衡。
洗了澡之后一个人倒了杯牛奶坐在客厅看侦探销售，正看到杀人凶手快现形的时候，又来了电话，我拿起手机，是常天因。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样想，接了电话。
“Hi，”常天因先说话：“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你最近怎么样？”常天因似乎很局促，我都能想象到他在电话那头不知道找什么话说的样子。
“还是老样子。”
“嗯，之前，是我，嗯...”
“没关系。”在他还未说出抱歉之前。
“我...嗯，要不出来喝一杯？”
“不了，我都快要睡了。”
“李若客，你不是原谅我了嘛。”
“我没骗你，我是真的要睡觉了。都已经换了衣服，就差躺在床上了。”
“那我去找你。”
“喂，常天因，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讲好了。”
“你不会...”我知道常天因在想什么。
“你说什么？！想多了，我一个人在家里，要是有那种好事，我还会接你电话？”
“也是，兄弟，把门开着，我这就过去，给你带点啤酒。去你家看球赛。”
“喂！”他已经挂了电话。尼玛，这小子，我又不喜欢看球，来我家看球赛？！
没过多久就有人按门铃，打开门，果然是常天因。他笑着从身后拿出啤酒，好像他喜欢的球队已经赢了比赛似的。
“怎么这么快？”
“我就在这附近啊。”他把袋子里面的啤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电视，球赛似乎还没有开始。
常天因打开两罐啤酒，递给我一罐。
“我不喝。”我没有接过来。
“干嘛扫兴？”
“常天因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讲？”我扶了扶眼镜。
“没有啊。”常天因转过身去，把那罐啤酒放在桌子上。“好吧，有，我有事情跟你讲。”
“什么事情？”
“你怎么没告诉我彭流铭结婚的事？”
真烦躁，我觉得真烦躁。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知道自己语气不好。
好安静，这房间变得好安静，全身像是有上千万只蚂蚁在我身上爬，做什么动作都像是多余的。只是四五秒的时间，却像是好久好久。
终于常天因开口：“你这样是因为他？”
我怎样？只不过是跟别人上了床而已，难道要我为彭流铭守身如玉？这件事情有那么严重？
“常天因，你有没有觉得太过关心我了？”
电视里面球赛开始转播了，而我们两个人谁都没去注意。我像是只刺猬，所有靠近的人都要被我身上的刺蛰伤。
“若客，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意识到自己说了过分的话。
“对，对不起。”我坐到常天因旁边，拿起那罐原本就是要给我的啤酒，“我有点烦，今天我妈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相亲。烦死了，乱七八糟的。”
“不过，我也没怎样吧常天因。”我看着他，“我只不过是跟别人上了次床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你用得着跟我冷战么？我在这儿又没几个好朋友，你还跟我这样。”
“喂，李若客，我不是为了你嘛。明明信誓旦旦跟我讲再也不碰男人了，之前不是也跟女人处得好好的嘛，现在又这样。”
“你到底是有多不希望我搞男人啊。况且你不是上了Rosie吗？还跟我说没有。干吗瞒着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
“David告诉我的。”
“那你和他还在一起？”
“什么在一起？是那个小子一直缠着我，我后来没跟他怎样。他刚好在我们公司实习，你知道吗？他爷爷是我老板，嗬。”我摇了摇头。
“那彭流铭结婚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两个星期前，我朋友打电话给我，还问我去不去参加婚礼。对了他还给我寄了请帖。要不要拿给你看？”我喝了口啤酒，苦涩地笑着。
“算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都已经这样了。他有他的前途，我又能怎样？”
“若客...”
“他能去结婚，我又不能。”
“若客。”
“天因，我想还是算了，我跟女人，不行啊。”我放下啤酒，看着常天因的眼睛。“妈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管Rosie，Rose还是Ro什么，都让给你好了。我是无福享受了。尝试着去爱女人，但是失败了。没办法，我果然还是喜欢男人啊。”
我感伤到想哭，电视里面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时间是几点，啤酒也没有什么味道了。我想这或许就是我的命运，我的肋骨不知道在哪里，我的神话故事创造人类的也不是亚当和夏娃，而是亚当和亚当，夏娃和夏娃。我伸手够不到未来，连过去都那么虚幻，当下却是这么让人失望。什么转弯就找到的幸福，这样的幸福，我看都看不到。好让人失望的生活。
“若客。”常天因伸手过来揽着我的肩膀。“没事，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嘛，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这么温馨的时刻实在不是我的风格，温馨总是让我觉得不自在。我笑着撞了一下他说：“看你的球吧，都开始这么长时间了。”
“好啦，你在这看球好了，我得休息了，自便啊。要睡进来睡就好了。”我起身。
“对了，你想要什么？”
“什么什么？”
“过几天是你生日啊。”
“生日？今天几号？哦，好像真的是我的生日诶。托你还记得，随便，无所谓。”
“嗯。”
“靠，我自己居然都忘记了。”我在浴室里面朝常天因喊：“过一次生日就老了一岁，我才不要过生日！”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即使听不到嘈杂的声音，我的心里却乱乱的。想着过去的时光，想着我和彭流铭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想起那天他对我说“你知道两个男的谈恋爱是怎么一回事吗？”，这些都遥远得像是假的。
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开了卧室的门，我知道那是常天因，但是我不愿意睁开眼睛，他好像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就在我快要再一次被困意拉回黑漆漆的深渊的时候，我听到常天因说：“You are so special to me.”我听到了，但是只能假装自己没听到，假装自己睡熟，听到了他关门出去的声音，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开始明白常天因之前奇怪的举动，开始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在意我和David的关系，他或许觉得我是背叛了他。
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你对我来说也是特别的，我的朋友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恰似你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