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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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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后,杨四郎娶林家小姐过门。
或许是因为今年入冬比往年早,气氛也些许清冷。
杨五郎全程陪伴四郎身旁,替新郎倌挡下了所有的刁难和酒。
四郎多肆意妄为一人,今夜却无比稳重,维持着同一个笑容默许眼前发生的一切。
当初五哥说自己“千杯不醉”的表情杨七郎还觉历历在目,可是人又怎可能果真过千杯仍不醉?所以到后来,五郎还是醉了。
醉后的五郎很安静只是嗜睡,六郎在七郎旁边说五哥可没你难缠。
七郎知道六哥指的是三哥成亲那一年他大醉,不知怎的看着眼前一幕有些触景伤情。
几步开外三哥正欲过去搀扶住五郎,大哥已早一步过去,轻声对五郎说我扶你下去休息。
五郎朦朦胧胧点头,正欲随大哥提步,四郎突然小声在大哥耳旁说声“多谢大哥”,杨六郎眨眨眼,觉得有些耳熟。
与五郎全然相反,二郎醉酒后唯两大爱好,一者喜拖了人比武,二者还是爱抓着人念叨。
这一晚二郎仍是醉了,但醉里还残留一分清醒,知道弟弟的喜堂可不能给自己的打闹破坏掉,于是他便往兄弟堆里凑,眼神环绕一圈,见没有大哥和五弟,四弟又不能讲,于是决心从大哥开始说起。
他捉住那六郎:
“你知道不知道,今日原该是双喜临门……”
七郎不忍心抛弃六哥只隔着六哥凑在旁边听,心道哪来的双喜?三哥的孩儿百日宴不是早已摆过?
六郎差不多也是这样讲,二郎便说:
“我不是讲三弟,是讲,大、大哥,你道上一次我们怎那般快从大定山突围?佳人有助啊!少阴女弟子花解语,嫉恶如仇,早对流窜一方流寇不满,暗中调查了他们真正的布防图!”
七郎听得一乍舌:
“二哥啊,莫非你对这女子有意?”
吓得二哥赶忙摆手啐他:
“你别害我!仔细你二嫂听到要剥我皮!”
七郎便一心想到三哥,心一惊望立屋檐下三郎一眼,这般距离也不知道三哥会不会听见:
“难不成你说三哥?!”
“越说越离谱!那花解语可是对我们大哥有意!”
六郎听到这里面色有些为难道:
“可这样不太好罢,从爹爹起,我们杨家可没有再娶的往例……”
“话虽这样说,你当我是为谁?”二哥表情有些郁卒和委屈,渐渐更压低了声音,“我认识孟娘,也就是嫂嫂,可比大哥还早,当初一切事情知晓得一清二楚。当年圣上原有那纳妃子之意,是孟娘先找了大哥,后大哥央求爹请求皇上赐婚……”
六七郎毕竟岁数摆在那里,如此成年旧事的确丝毫不知,如今听得皆是一愣,六郎还呐呐道:
“可他们已夫妻情分这些年,再说,我们如此谈论大哥家事似乎不妥?”
“嗨我也不就是借酒替大哥不值,孟娘人是极好,可两个人这回事,是哪种感情就是哪种感情,我倒问你,你难道能对你兄弟姐妹一般的人心生爱慕?”
六郎若有所思片刻,立即摇摇头。
二哥便拿一双醉目去盯七郎,七郎心虚了再不敢望屋外三哥一眼,也不跟二哥对视,干脆耍性子双手面前胡乱搅一通:
“哎不说了不说了,大哥回来听到也要剥你皮!”
“嗨杨延嗣长本事啦!是不是想给你二哥练练刀?”
二哥立马来劲。
大哥此时正从长廊外走近,视线与屋檐下三郎短暂对视随即踏入喜堂内:
“谁要练刀?”
屋子里几个兄弟有默契同时噤声。
次年岁首,京城里早早落了场大雪。
纷纷扬扬,仿佛要把目所能及一切铺成纯白。
杨门七子陪同杨令公和老夫人天波府内齐聚一堂。
蒙圣上圣恩,令宫廷画师择了这吉日替杨门作画。
数个时辰下来,其他人尚好,可苦了一向欢脱跳跃的杨七郎。
画毕,他便立刻撒欢没。
直到了夜间用膳,七郎仍是没有出现,新年新景杨令公也不多说甚么,便由了他去。
杨三郎用完晚膳独自游走进后花园里,院内腊梅正一处独香。
抬了头,便见七郎坐树上甩着双脚,手折一支腊梅正望着他笑,少年郎端正的脸庞,眼里嘴角尽是掩不住笑意,这场景令三郎此生难忘。
“三哥!”
七郎唤着他一跃而下,拿了那支腊梅往三郎鼻尖凑:
“你且闻闻香也不香?”
三郎一时神迷,不由自主也跟了微笑。
七郎望着他发愣,半晌,才找回自己言语:
“三哥你看谁来了?”
三郎只顺了他意去望,果真并无旁人,转回头,快到几乎不存在的一吻,轻落在他脸上。
那刻那人那景,令人如此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