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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听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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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你作为一名新人,而我作为你的监护人,同样也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有没有关系、有没有必要应该由我来决定。我必须知道你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才能对现在的形势作出准确的判断,做出部署。这是纪律。下不为例,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
“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林品言突然发现要她从维克多那里窃取情报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要她面对跟董鸣长着同样面孔的肖铭冬,面不改色,甚至连心都不能为之有丝毫动摇。
“嗯。据情报显示,明天维克多将回到W市,也就是说明后几天他都有可能出现。”
“你们真的认为他会出现?为了一个女人?”集训中让她对维克多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个男人比狐狸还要狡猾,比狮子还要凶狠,心狠手辣就是他代名词。
“你公寓转角,乌诺尔街口有家咖啡厅,那里的Macchiato据说很地道,你明天开始可以去尝尝。”
“守株待兔?这就是你所谓的部署?”
她来之前曾被告知她的监护人是位很有经验的特情人员,曾经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现在看来也不外如是。
“有时候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对付不一样的敌人要用不一样的方法。而对于维克多这样生性多疑的人,他更适合化繁为简。咖啡是你们认识的媒介,对他来说,越是寻常,越容易得到他的信任。”
“嗯。”
“万事都要向我汇报,不能轻举妄动,切记打草惊蛇。”
“知道,我会随机应变的。”
又是一阵沉默,如果不是对话框还停留在屏幕上,她会以为对方已经下线了。
“记住,他不是肖铭冬,在他面前,收起你所有的小聪明,你所要做的就是演好你自己!”
推开街角那间咖啡馆厚重的玻璃门,里面走的是怀旧风格,一晃神会觉得自己到了一间西部小酒馆,而不是一间咖啡馆。这里比不得那些知名咖啡连锁店那么高朋满座,而是零星只坐着三两个看报纸喝咖啡的人,所以很安静。这里没有穿梭忙碌的服务生,只是吧台里有位带着牛仔帽的老人正在慢条斯理地煮着咖啡,悠悠然,看见有客人推门进来,也并没有热情的招呼,只是抬头,报以淡淡的微笑。
“嗯,从门口路过都能闻到您这的咖啡香。”
老人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谢谢!那你想来点什么?”
“Macchiato吧,我朋友的推荐,喝过真有点上瘾了。”
“你真会选,我最拿手的就是Macchiato。带走吗?”
“不,就在这喝。给我一份今天的早报。”
一杯咖啡,一份早报,异国他乡一个悠闲的上午,看似好像很小资的生活,然而,天知道林品言神经线是绷得有多紧,她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哪里那么容易,她等着“偶遇”的并非普通人,想起那比字典还厚的资料集,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但是这天,她危坐正襟的并没有等到那个可能出现的人。直到她与这家咖啡馆老板瑞安渐渐熟捻,熟到开始学煮咖啡的时候,那人才出现,算算那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儿了。
这段时间她沉浸在咖啡的香气里,早已放松,都快忘了自己是在等人的。
这天是周末,她早早的来到咖啡馆,瑞安答应今天教她煮Espresso。传说,Espresso是咖啡之魂,虽然她喝不来它的内敛浑厚,但若能学会,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瑞安基本上把她当成了入室弟子,有时候他有事出去,她就在店里帮忙顶着,他就不用挂上休息的牌子,就像现在这样。
有人推门进来,她正耐心地磨着新鲜烘焙的咖啡豆,直到那人走到吧台前,她才抬头,“想来点什么?”
四目相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愣住,停了好几秒,才相视轻笑出声来。
两人脸上是有点意外重逢的惊喜,而心里却是天壤之别。
“一杯Espresso。”
“可是老板不在,你能等一下吗?”
“瞧你专注的架势,我还以为你就是老板。”
“我?”她低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我替朋友看店的,他出去办货了。”
“你不是也会吗?”他指了指她手里的磨豆机。
“果然是专家,光是味道就瞒不住你。我可是才刚学的。”
话说她在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学了点皮毛。
“我能有幸成为你手艺的第一个品尝者吗?”
“如果你不介意当白老鼠的话。”
“当然不。”
她微笑着点点头,开始煮,煮得认真,煮得忘情,最后咖啡出炉的时候,她甚至露出女儿家撒娇的憨态来,“说好了,拉肚子可不赖我的。”
“当然。你们卫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惊喜,“你会讲中文?”
他撇撇头,“会的不多,这是其中一句。”
她当然知道他会讲,而且不是他轻描淡写讲的那么简单。他通晓三国语言和文化,这是其中一门,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难对付的其中一个原因。
他喝了,她紧张的直问,“怎么样?怎么样?”
“还不错,至少比我煮得棒多了。如果下次咖啡豆能磨得不那么细,味道会更淳,更香。”
“谢谢你的夸奖和鼓励!Espresso是你的最爱?好几次看见你都是喝着它。”
吧台前,她看着他喝着自己的处女座,突然想起之前瑞安跟她说的,咖啡的故事。
“我爱上它深沉的苦涩。”
爱上Espresso的人都是爱上它深沉的苦涩,这是一种浓烈而无情的味觉。
“喜欢喝Espresso的人通常代表此人深沉、内敛,坚持己见,很少改变自己的喜好。”
而他,已经第二次换口味了。
“哇哦,看来数月未见,你对咖啡的认识增进了不少。”他抬头不吝啬地给她一个赞赏的微笑。
“教你一句我们那的话,这叫:士别三当刮目相看!看着你喝,我也馋了!”
她端着一杯Macchiato靠在背后的案台上,看着对面被她刻意拉开距离的男人,她不会忘记自己的正事儿。
“我们真该喝一杯,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的再一次巧遇。”
她低头笑而不语,手里的Macchiato,黑色的液体被白色的奶泡掩盖着,但咖啡的底子就是黑的,无法改变。就像他,他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这次也是巧遇吗?”
监护人让她做自己,真正的她就是习惯单刀直入,不喜欢拐弯抹角。
“如你所说,也许不是。”
“是咖啡教会我,一个钟情于Espresso的男人又怎么会三番四次的随意改变口味?我还听说,我现在的工作是你替我谋来的。”
没人想到一个女人可以把话讲得那么直接,不加拐弯,不加掩饰,甚至连修饰都省了,她的表情也不像聊天,倒有几分谈判的严肃。他不是第一次被对手一枪击中要害,但却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让他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以为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但如果你想……‘包养’的话,我想你找错人了。”
这回他笑了,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卫城语言的精髓。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话很直接,像一把刀子,直插人的胸口。”
“非常抱歉!但我这人不太喜欢拐弯抹角,不希望留下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还是说清楚的好。”
他喝掉杯中最后一口咖啡,然后意犹未尽地对她扬了扬杯子,“现在这个气氛,我是不是不该再问你要一杯?”
“只要你付钱,再喝多少杯都没问题,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聊天。”
她从他的手中接过杯子,转身倒腾起来。
“聊天,我以为是谈判。”
“如果最终结果不好,你可以认为是谈判的。”
她把新煮好的咖啡递给他,然后看着他,没有一次闪躲,不卑不亢,等待他的答案。
他接过咖啡,并没有喝,而是抱胸靠在吧椅的椅背上,同样看着她,喜怒难辨。
“OK,我投降。”他摇头轻笑,甚至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也听说了些事儿。你失去工作是因为我的缘故,而你现在这份工作,你可以当做补偿,或者别的,但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这件事上,我必须为自己的冒失负责,并且道歉。”
他竟然投降了?!
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监护人告诉她不要任性妄为,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算不算任性,但说完那些话,她的背脊开始直冒汗,还好现在是秋冬季节,不容易被发现。
她无法把眼前这个男人与那杀人不眨眼的黑手党联系起来。
维克多回到位于W市郊外的伊万庄园,已是深夜,没想到客厅里还有人在等他。
“维克多,听说你今天去见她了?”
“那么晚还没睡?”维克多扯开自己的领带,有点想刻意回避巴里这个问题。
“你要把她弄回来我就不同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巴里对林品言说不出来的防备,总觉得她出现得太蹊跷,也许是职业病,克格勃出身的他很难相信别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虽然之前的种种的确能够证明她并不是,但是你就不怕他们来一招将计就计?卫城人有多狡猾,你我都是见识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