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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三章 账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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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他们又在山洞那会合,彼此交换查探到的消息。白玉堂得知飞刀门在秘密采矿,又是惊讶,又是觉得好笑,“我就说这胡四德不对劲,门里经济状况不好他不往心里去,徒弟中饱私囊他也不当回事,这掌门做的未免太糊涂了,原来是有秘密金库啊。昨晚我在屋顶上听他对许转山说,我和云瑞走了,看来是不知道山上的事,让他赶紧到矿上看看。我就琢磨这矿莫非就是胡小姐去的那地儿,这还真是啊。”
徐良听了,嘿嘿地笑起来,“五叔,那许转山根本没去。你看他在屋里答应得好好的,出门就回屋去了,根本没去矿上,还念叨了句‘有什么好看的,胆小’。听语气对胡四德挺不满的。”
“有什么奇怪?就这两个人,性子南辕北辙,一团和气才有鬼呢。”
徐良想了想又说:“我就不明白,他们干吗要偷偷摸摸的呢?现在又不跟前朝似的不许采矿。只要发现了矿苗,到官府里去报矿,就能优先承包开采,税也不是很高,何必担这么大的风险?”
白玉堂冷笑一声,“这还用问?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九成九就是为了那二分的税。”
白云瑞久居深山,不知道官府里什么报矿缴税的事,心里只挂着孩童被害的案子,见他们一直在说矿,忍不住插嘴问道:“爹,这矿跟咱查的案子有关吗?咱在山上的时候他们防得紧,是不是怕被咱发现了这矿啊?不是为了飞镖的事?”
“当然有关!整天装得隐居深山,与世隔绝的。有了这矿,那飞镖可就有了去路了。”
白云瑞皱着眉不懂,展昭笑了笑说:“飞刀门在这深山里,常年不与外界接触,就连山下的村镇都没多少往来。咱们查不出飞镖流落出去的渠道,也就不知道带飞镖出去的人是谁。可他们这矿石得卖,就得有人下山有人进山,来回地运送。那带出了飞镖去的人,不外乎就在这些人里。而且,就算跟那个案子没关,私自采矿这事咱们既然发现了,也得管。”
白云瑞拧着眉头,还是大惑不解的样子,“可我和爹在飞刀门住了这些天,没见外人进山,也没见人运送东西下山啊。就算这些天他们恰好没有运送,飞刀门的人天天住在这里,怎么也没发现?他们可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徐良“哎”地一声,拍了他一下,“他们肯定是有别的路呗,不从飞刀门里走。嘿嘿,老兄弟,用不着担心。他们要卖矿石,就得从矿里往外运。只要盯住了矿,他们就跑不了。”
白云瑞心想是这个道理,那条山缝不知存在了多久,一直没被人发现,他们能找到旁的路运货也不奇怪啊,就点点头说:“肯定是这样。这帮歹毒的钱串子,非把他们揪出来不可。”
在飞刀门忙碌了这么久,白云瑞这一刻的心情是最畅快的。但觉只要循着那矿找到了飞刀门跟外界的关联人物,就能探明那枚飞镖是怎么离开飞刀门到陈留案发现场的,然后就能一步步找出残忍的凶徒。一时间只觉得案子片刻间就能水落石出,胸中豪情满溢,恨不得现在就去盯着那矿,找到那运送矿石之人。却在这时,他听到自己的爹白玉堂说:“不能光指着盯矿。这矿石不知道是多久运一次,如果近期他们不外运,那得等多少日子。我看还是许转山嫌疑最大。他打着各种借口下山的事,我问过飞刀门人几句,该当是真的。他若借机作恶,完全做得到。”
展昭沉吟着点头,“许转山和胡四德嫌疑的确不小。单看秦西路屋里出现的那本书,和他死时胡四德师徒俩的模样,就算不是他们干的,至少也是知情。买主那边不能忽略,不过也不难,只要把他们卖矿石的账本找出来,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用问!这账本明明白白,不是在许转山那里,就是在胡四德那里。等会儿我就去找,凭他们这点儿微末本领,我就不信能藏得叫我找不出来。”白玉堂话说得很满,可这物件藏得还真就不好找。
展昭、白玉堂在许转山和胡四德两人的房中翻找了半日,从上午直找到中午,始终一无所获。眼看着日头高升,到了饭时,胡四德就快回屋歇晌了,展昭才忙拉着白玉堂偷偷出了屋,找个隐秘处坐了下来。
白玉堂满脸不解,不住地琢磨这账本能藏在什么地方,那屋里又能有什么隐蔽所在。机关暗室肯定没有,白玉堂不相信这种东西能逃过自己的眼睛,那账本能藏在哪里呢?展昭掏出水壶和干粮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吧,别着急。等下午他们出去了,咱再去找。”
白玉堂点点头,接过饼子和肉干,却不往嘴里塞,仍是恨恨地说:“怎么会找不到!许转山心眼多,胡四德胆略不够,两个人又得互相牵制着,肯定不会把这东西放到别处去。就这么几间房子,咱俩都翻遍了,书都翻开找过了,衣服夹层都给看过了,他们还能藏在哪儿?”说着又是满腹的疑惑。
展昭说:“找过的地方咱都找得够仔细了,既然没找到,就肯定是个咱们疏忽了的地方。”
“疏忽的地方?哪还有咱疏忽的地方?也就剩屋顶没掀了瓦检查了。可这两人的性子,又是这么个重要东西,也不能放那儿去啊。你想想,要真是放在屋顶上,没遮没挡的,许转山且不说,就胡四德那个又狐狸又胆小的性子,他能放心?还不得担心得天天睡不着觉啊。”
展昭没答话,细细地想了一阵,想那几间屋子的细节,想那两个人的性格为人,想飞刀门的布局结构,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一把抓住白玉堂的手。白玉堂正思索呢,被他这么猛地一抓,不由得一个激灵,“怎么了?”
“你说,会不会在胡小姐的房里,胡四德的女儿?”
白玉堂眼前一亮,“胡小姐?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肯定是在那儿。哎呀我糊涂了,账本要放在胡四德那儿,许转山不放心。放在许转山那里,胡四德肯定又不放心。胡小姐那儿最好,两人都能信任,还能彼此牵制,小女孩的闺房等闲不会有人去,又是十足的安全,实在是个好地方。”当下按捺不住就想去找。展昭拉住他的手腕,笑着把水壶递到他嘴边,“急什么?这个时辰胡小姐肯定就在房里呢,怎么去?好好地吃点儿东西,待她出了门再去。”
“那你也吃。唉,这飞刀门的饼子还真难吃,跟嚼石头似的,小心着你的猫牙,别崩坏了。”
展昭笑笑,“你放心,我崩坏了什么,也不能崩坏我牙。”
“臭猫!”白玉堂被他打趣的多了,哪能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低骂一句便不再接话,只凶巴巴地一边啃着饼子,一边骂那胡四德,“胡四德真不是东西,他开着私矿发财,锦衣玉食的,叫门里人吃这破玩意,连累五爷的猫。”
勉强吃了几口,两人便悄悄潜到了胡小姐院里。这位胡小姐虽是掌门千金,居住的院子却并不大,除却几间丫头住的偏方,就只两间大屋。从位置上看,东边那间是胡小姐的卧房,西边相连的那间,从屋外却看不出是书房还是什么。
白玉堂在飞刀门住的时日不短,景色看的不少,胡四德、许转山等人的作息习惯也都摸得清楚,对这胡小姐却全不晓得,更不知道她住的院子在哪。还是展昭昨日跟了她一回,两人才找到这个院落。因着不知胡小姐的生活习惯,也就不知道她几时会离开屋子,想把她从房中引出来时,又担心弄巧成拙,反惹她怀疑,只好一直隐在暗处等着。白玉堂悄悄地给展昭打手势,“要是天黑还不出门,就点了穴道进去搜。”展昭点点头,昨晚在矿上那场闹腾,当时虽唬住了那些人,可时间久了,总有人会猜到是怎么回事,到那时就更难办了。夜晚进姑娘家绣房虽然有些不妥,可事关重大也只能不拘小节了。
过得申时,就见胡小姐打扮齐整,穿着一身嫩黄的衣衫出了门。展昭和白玉堂见她拎着小篮子,知道她一时半会回不来,便进了屋里去找。白玉堂心想,账本若果真放在这里,胡四德和许转山要用账本时便要前来,放在小姐卧房之中可是太不方便了,就拉着展昭直接去了卧室旁边那屋。
进去一看,却是一间练功房。女孩家练武的地方,秀秀气气的,四个墙角还都放着个花架子,上面摆着兰花。正对门口的墙边放着个兵器架,上面放着刀枪剑戟等各色兵器,西墙上挂着几把飞旋刀,与卧房相连的东墙上则挂着一张穴位图。穴位图前面的地上,是个真人大小的稻草人,旁边地上的盒子中放着许多飞旋刀的飞龙尾,想来是小女孩拿着练暗器功夫的。
白玉堂打眼一扫,径直走到西墙那几把飞旋刀的跟前,抬手去按左手第二把飞旋刀的尾端,飞龙尾却没弹出来。白玉堂微微一笑,去摸刀身后面的墙壁。墙上十分光滑,瞧着什么都没有,可他只轻轻一摸,东墙穴位图旁边的墙壁上,就转出了一扇门来。白玉堂冷笑一声,“我就说,他们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机关消息。”
展昭笑着摇头,轻轻说了句,“别轻敌,怎么老是不改这个性子。”随白玉堂进了这门,里面却是一个极狭窄的空间。南北与练功房是同样的长度,东西却只半丈不到,明显是在胡小姐卧房和练功房的中间,各留出几尺地方,偷偷做出来了这样一个隐蔽的小空间。里面旁无他物,只一条楼梯通往地下。
展昭晃亮火折,与白玉堂顺着楼梯一路下去,来到地下的一间暗室之中。暗室并不很大,看模样也就跟练功房差不多的大小,里面的东西却放的满满当当。房子中间是一套桌椅,南面、北面,还有东面楼梯旁的墙上,都靠墙放着一整溜的橱柜。西墙边则靠墙摞着三层十来个箱子,往东隔了一两步,又是三层十来个箱子。
白玉堂一进到暗室,见那桌椅橱柜用料极好,上面搁的一套茶具却是金灿灿的,不由冷笑。展昭见着桌上的金壶金杯,也觉得好笑,心想这胡四德和许转山疯了不成,巴巴地冒着风险挖矿,赚得了银子又不敢去市面上淘换上好的器具,也不敢随意使用,在这地下的暗室中用着金质茶具,实在是不懂赏鉴,莫名其妙。他上前打开几扇橱柜的门,不禁愕然。只见整整三面墙的橱柜里,除东墙边橱里放的是书,其他全是名贵的珍品古玩,上等补品。
他嘴唇微张,刚要叫白玉堂来看时,却听耳边一阵风声,白玉堂已在叫他,“猫儿,你看!”展昭听他声音有变,忙伸手接住他抛过来的物事,仔细一看,脸色不由大变,“这是西夏的银子?”他手中拿着的银子上竟铸着西夏文字。